這已是蒙元二征日本,歷史上,蒙元東南兩軍會師壹岐島,然後在進攻九州時,十數萬人覆滅於颱風之下。

這回范卓遠跟隨范文虎遠征日本,當然吸取了歷史教訓,出征時提前了一個月。

五月初出發,如今是六月初,六月至九月是颱風季,艦隊踩著時間的尾巴到達目的地。

即便沒有系統要求,范卓遠也要儘快安排登陸,否則光是淡水補給就已不多,更何況吃了將近一個月的魚,船上所有人都受夠了。

范卓遠正指揮登陸,其父范文虎來到旁邊。

「恆武,我們不稟報主帥擅自更改登陸地點,不與會師,為父憂心陛下會怪罪。」

恆武是范卓遠草字。

范卓遠心中是瞧不起父親這個南宋叛臣的,不過他對自己很不錯,沒有他,范卓遠也無法在亂世有一處安身之地成長到如今地步。

「父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這是茫茫大海,就說遭遇風暴偏航失期,朝廷也無法問責。

再者,這是蒙元而非大宋,領軍之將只要能達成戰略目標,便有臨戰自決權。」

「大元,不是蒙元。你不要總是對朝廷如此蔑視,會給家中招禍的。」

范文虎看著一片平坦廣闊的陸地,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極利於大軍登陸的地點。

但他向來膽小,又憂心道:「我們不與東路軍會師,不知道東路軍那邊會不會到陛下面前參我一本。」

范卓遠心道:他們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個問題,先逢武士聯軍憑元寇防壘固守,不得登岸,再逢颱風強襲,全軍覆沒!我何用擔心他們?

口中卻道:「父帥,東路軍由漢蒙高麗三族聯軍組成,互不相服。

再加上登陸地點與七年前第一次征日時一樣,鎌倉幕府定有準備。

我料定他們登陸必然艱難,而我們十萬大軍如今登陸地點是九州東南角的小國日向國。

這裡有大片海岸線,平坦且無人防守,一旦我軍在岸上站穩腳跟,因糧於敵,必可克取大勝!

朝廷最重拓土之功,到時任憑東路軍如何汙衊,他們也改變不了鐵一般的事實!」

范文虎回頭一想,兒子所言確有道理,不禁喜笑顏開。

「恆武,我們這十萬大軍,除了一萬親軍以外,其餘基本皆是張世傑舊部。

他們不大服為父管教,也就服你,你可替為父帶好了。

克取日本,奏報朝廷,如此大功,必能在北方蒙漢諸族面前彰顯我們南人風采!如此朝堂中樞,必有我們范家一席之地!」

范卓遠微微低頭,心中頗不以為然,他可沒有為韃子賣力奉獻的覺悟。

此行攻打日本,雖有無奈之意在其中,但同樣也是為這十萬南宋降卒尋找一條出路。

元帝忽必烈一直不放心這十萬張世傑所部,擔心他們遲早有一天帶動江南兩淮懷念故宋的百姓和士大夫同反。

但一直沒有太好的方法處理這支部隊,如果沒有這次征日之機,未來他們極有可能會面臨更加悲慘的結局。

況且此行征日也是個良機,把握得好,完全可以在海外建立根據地,積蓄實力,等待來日再造華夏。

在范卓遠指揮下,不到一個時辰,先遣部隊已經成功登陸。

灘頭是一片廣袤的平地,可縱馬馳騁,比起九州西部那一片片破碎島嶼組成的狹地要更利於登陸。

岸上只有幾個破落的漁村,漁民看到大軍前來,早已嚇得離開了村子。

出乎范卓遠意料的是,岸上竟趕來了一千餘武士和足輕。

看他們旗號統一,該當是日向國留守的武士。

范卓遠站在旗艦上,抱臂觀察岸上的武士,看到他們人人面如土色,心底不由一陣不屑。

日向國海岸線無險可守,又有兩條支流直通內地,你們如何能擋?

根本不用范卓遠指揮,全軍按照既定戰術,自船上開啟投石機、床子弩,同時士卒張弓射箭。

這千餘日向國武士何曾見過如此密集的火力,丟下數十具屍體,紛紛慌亂後撤。

先遣登陸的部隊為三千人,此時逢敵,列陣而戰,軍勢整嚴,光是行軍就已瞧得對面一眾武士心中膽寒。

大軍作戰,條理分明,又勢不可擋,根本不是這個時代技戰術落後的日本武士集團所能對抗的,他們在沒有任何防禦工事掩護下,只能瞠目結舌的看著。

那位指揮官終於等待不下去,拔出長刀,騎著馬來到一箭之地前,以生硬的漢話喊道:「我是日向國北條家家老北條宗淺,也是九州國的名武士、大劍豪,爾等元寇可有人敢與我決戰!」

先遣部隊面面相覷,這人莫不是腦子有病,打仗誰跟你單挑?

范卓遠下了道軍令,大軍依令分左中右三部散開,左右兩部包抄向敵軍側翼,中間一部卻停留在原地。

范卓遠想打一場殲滅戰,徹底吃下這支人馬,令日向國再無寸兵可守!

但他需要拖住面前這支部隊,以免他們在接敵之前就已自行潰散。

「正閒的無趣,我來活動一番筋骨。」

他選擇的拖住方法,就是接受敵方將領的一騎討!

北條宗淺左右旁顧,發現敵軍正要三面包抄自己,本有些慌亂,想要帶領軍隊後撤。

不想,這時范卓遠主動走出,接受了他的挑戰。

島國人一向賭性深重,國運都敢賭,這場單挑為什麼不敢?

北條宗淺看著范卓遠,已打定主意斬下對方的頭顱,然後趁著敵軍慌亂之際,採取中央突破,將之徹底擊潰。

如此敵軍分兵之舉反倒有利於自己戰術實施,關鍵的是必須擊敗這個元寇將領。

北條宗淺觀察的一步步走來的范卓遠,心中驚嘆一聲:「好個雄武的戰士!可惜,武學之道並非長得壯實就代表實力強大!」

七年前元軍第一次征日,日本武士見識了元軍強大,但對於元軍單打獨鬥的能力卻不大看得上。

以至於七年後這些武士形成了呆板印象,以為元軍都不擅長單挑格鬥,只擅長集團作戰,是以,北條宗淺對自己更有信心了!

北條宗淺見范卓遠面癱,既不穿甲也沒有手持任何兵刃。

當即持刀喝道:「日向國武士不斬手無寸鐵之輩,拔出你的兵刃來。」

范卓遠指了指對手,搖搖食指,再換拇指向下指地。

一切盡在不言中,北條宗淺怒而色變,騎著戰馬朝范卓遠衝去,鋒利的太刀寒光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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