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乞買皺眉道:「二十萬大軍出發三千里征伐大宋,豈是說召回就能隨便召回的,那樣對我大金來說,豈非平白浪費糧草?

如此攻下大遼所獲資產,又能支撐得了多久?此番攻宋,就算不能滅宋,也必須在燕雲站穩腳跟!

朕是不會讓他們回師勤王的,這次趁我後方空虛前來襲擾寇略的,最多不足萬人主力,其餘草原部族皆是牆頭草。

只要能擊垮這支驍捷軍,那麼那些草原部族和奴隸都不足為慮,一夕可平!」

娉妃問道:「我們可還有足夠的兵力應對?」

吳乞買道:「京師之內還留有五萬兵馬,可遣三萬出戰,各地皆在緊急調遣兵力,雖非主力,集中起來各族卻也有兩萬人馬,以五敵一不可能拿不下驍捷軍!哼,這可不是一漢敵五胡的時代!

況且,還可實施堅壁清野之策,令鄉野人口全部向城內轉移,驍捷軍匆忙來襲,未曾攜帶足夠的後勤物資,無力攻城。

久守一段時日,糧草必絕,到時再抓住他們的尾巴,銜尾追擊,必可大敗於他!」

娉妃提醒道:「陛下,堅壁清野之策確實可行。可如果此次領軍之人真是那個范卓遠,此人可是正面硬憾將婁室給擊敗的人物,不可等閒視之,又當以誰為將?」

完顏吳乞買微微皺眉,說道:「現在國中主力盡出,皆已前往攻伐大宋,留守之人多不知兵……要麼就是那些契丹人,不過契丹人不可過於信重。……思來,或者只能由朕親自領軍與其一戰!」

娉妃皺眉道:「陛下親自領軍出戰,豈非太過冒險?如今天氣越發寒冷,如果以堅壁清野之策實行,而後堅守城池不出,等到時日一久,凍也能凍死他們,何必冒這個險。」

吳乞買忽然笑了起來,「我若出戰,統領四萬主力必出死力!再加上各地組織的二線部隊。

范卓遠所部精銳最多不到一萬,那些還在用骨箭的草原部落完全當不上事,更別提那些奴隸了。

哼,若朕能斬殺范卓遠,剿滅驍捷軍,此等功勳威望……又豈會比宗望他們稍差?」

娉妃已經看出完顏吳乞買有意經過這一戰來奠定自己的威望,推行他想推行的漢化制度,更也是為了穩固他的皇位。

還能藉此機會打壓前線諸將,指責他們竟放了一支宋軍精銳來侵擾後方,加上朝中輿論洶洶,除非完顏宗望一舉滅宋,否則戰功只能大打折扣。

畢竟完顏吳乞買這個皇位得來取巧,阿骨打一系的重臣名將至今還不心服,吳乞買的確很需要一個重大的戰功!

此時范卓遠統領的驍捷軍正隱藏在遼東的大興安嶺密林當中,如今已是十月,這個時節在中原還是秋季,但在這裡天空偶然會飄起雪來。

將士們能換紙甲和皮甲的,肯定不會再穿鐵甲,裡面則用各種皮裘裹身禦寒。

如今露營的地方也搭起了簡單的木寨,靠山洞而居,挖煤取暖,但隨著氣候越發嚴寒,肯定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這場戰鬥也必須要儘快結束了。

驍捷軍通過這段時間劫掠,搶到了不少銅器。

如今已將之全數熔煉,並且由解救來的工匠開始藏在深山鑄造青銅火炮。

這類火炮皆是便於攜行的虎蹲炮,范卓遠沒打算攻堅,他來此就是為了削弱大金的實力,同時引誘金國主力回援。

只有這樣他才能打時間差,返回燕地,將之再度打下來。

為了達到這個戰略目的,此行作戰必然要消滅一定的金軍留守主力,讓他們真正感到威脅。

所以僅憑手下這七千主力,再加上一群四下造反牽制的奴隸,范卓遠覺得很難達成戰略目的。

因此能在作戰間隙強化己方武器裝備,也是有效提升實力的方法。

如今此類虎蹲炮已鑄造出了三十餘門,一尊炮不過四五十斤重,相對而言是比較好製造的。

有這麼多炮,再加上這一路劫掠,自己生產的火藥與震天雷,范卓遠已有極大的信心與金軍主力大戰一場。

也該到必須要與之大戰的時候了,驍捷軍等人肆虐金國腹地月余,這段時間金軍各地實施堅壁清野,驍捷軍各部已有很長時間沒能搶到糧草。

當下劫掠來的糧草物資還可支持十日,如果這十天內無法擊破金軍主力,那就得想辦法破一處城池來補充物資……

范卓遠令人試射十輪火炮,直打得林子裡枯木寸斷,一片狼藉,火器覆蓋區域皆為死亡絕域。

一直旁觀的陰癸派眾人震撼不已,雲瓏微微皺眉,對身旁的霏玥說道:「此等火器當真霸道,恐怕武功達到破碎虛空之境,也絕難以肉身相接!」

霏玥點頭凝重道:「曾有耳聞燕軍以火器守城,火炮重達兩千餘斤,一旦發炮便糜爛十里,以至於金軍不敢接近城池十里之內紮營,難以合圍城池。

如今范卓遠令人以銅料鑄造的小炮,雖無此威力,但打出的散彈便如同天女散花,當面數十步以內恐怕沒有人能逃得一命。」

雲瓏道:「此等火器更勝於唐門各種機關暗器,非同小可,也不知范卓遠哪來的這些識見,不過好在每開一炮需要重新復位炮位,還需要清膛,顯得很是繁瑣,倒也並非無機可乘。」

霏玥想了想說道:「師父,這火器威力雖大,可又無法用於江湖爭雄,考慮應對它沒有任何意義啊?」

雲瓏搖頭道:「范卓遠這個人猶如九天神龍,我們以兩年半時間籠絡他原本的部下,然而如今這些被我們費盡心思拉攏的人,一個個都不再理會我等,如此可見此人對人心的掌控能力。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先提前想好對策總是有備無患。」

驍捷軍中也有一些從未從未見過火器的草原民族,被這樣的聲勢嚇得坐立不安,目光呆滯,軍中老兵解釋後才漸漸恢復,並且大感驚喜。

范卓遠再次檢查試射後的銅炮,發現並無變形開裂,足感滿意。

他將眾將召集起來議事,首先詢問負責情報的常輔。

常輔道:「如今從草原上來的各個部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膽大,不過前兩日據說在混同江畔被金軍打了個伏擊,損失了幾千人。

照目前情況,金軍已在地方上完成了初步集結,大約有兩萬人左右,而且頗具戰鬥力,除了打擊阻卜與室韋人,同時還在鎮壓各處暴動的奴隸。

如果我們再不出手,他們憑這一萬人似乎足以擊敗阻卜室韋和暴亂的奴隸。況且我們的糧草越來越少,天氣也越來越寒冷,已經快到當時所定下的一月之期。

我看將主,我們不能再等下去,這般窩在林子裡造炮已經很久了,如今銅炮既成,該是要幹活的時候了。」

何魯布站出來道:「如今從河源行軍至此已有一個多月,北面已見初雪,南方中原情報未知。

我軍吸納阻卜室韋以及金人奴隸當中的青壯,當下已有近萬人,經過磨合與低烈度的作戰,如今已頗具戰鬥力。

卑下同意常將軍的看法,應該是要打一場硬仗的時候,不消滅幾隻金軍主力,恐怕很難吸引他們在燕京的主力回援。」

范卓遠沉吟片刻,對常輔說道:「老常,你派人去找一下克烈部酋長,向他詢問一下金國那兩萬地方部隊在哪裡。

我們可以先吃掉這支部隊,且看上京城的京師拱衛部隊是否會出城,如果不出城,我們就繼續劫掠,逼他出來!

恐怕只有切實的吃掉幾隻京師衛隊,才能讓這群金人感到痛楚。」

常輔很快領命而去,就在當天夜裡,克烈部酋長親自跟隨驍捷軍斥候來到了范卓遠所在。

他見到范卓遠後,立刻撫胸躬身行禮,神態頗為焦急。

「天將軍!女真人太強了,我們打不過!再這樣下去,我們只能儘快離開金國領土,繼續搶下去,恐怕我們草原上的子民就要被女真人殺光了!」

范卓遠招呼對方坐下,撕了條狍子腿遞給對方,詫異道:「我聽說只有一萬金國的二線軍隊出戰,他們不僅裝備落後,人員也基本都是半百以上的老者,再混雜以部分靺鞨人與契丹人,你們人數是他們幾倍,這還打不過嗎?」

克烈部酋長搖了搖頭,「最初的那隻部隊我們交過手,他們也很厲害,但是追不上我們。

不過你不知道金國又來了一支軍隊,還打了我們一場伏擊,我們死了上萬人,還被俘虜了不少,丟失了大量戰利品。

這樣打下去是根本打不過的!」

范卓遠奇道:「你知道又來的這支軍隊情報嗎?我需要了解他們的數量、裝備、人員情況。」

「嗯……那些都是年輕力壯,各個都能開硬弓穿重甲的女真戰士,非常雄壯。

起碼有幾萬人,一人至少三匹馬,可能人數太多了,我們也看不清楚,應該數量比我們還多。

他們就在胡凱山那邊埋伏著,我們被最初的那一萬女真人驅趕到了胡凱山腳下。

然後他們從山的後面忽然衝出,好幾萬匹戰馬衝來,又快又突然,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不,天將軍還是不要去了!你們只有不到一萬人,是絕對打不過他們那麼多精銳的。」

眾人聽到這都是微微皺眉,聽這位酋長這麼說,看起來他們吃了不小的敗仗,講話都有些條理混亂,一副被嚇得不清的模樣。

只知道敵人數量龐大,裝備精良,戰鬥力十分強大,足以穩定後方異動。

他們將目光轉向范卓遠,等待這位將軍來拿主意。

范卓遠沉吟片刻,忽然再問這位酋長,「克烈大汗,你們現在還剩多少兵馬?」

「只剩下不到一千個孩子了,其他人都跑散了,真是虧大了啊……」

後面一句話說得眾人想笑,卻又不能笑出聲來。

范卓遠拍了拍他肩膀,「怎麼樣,想不想為孩子們報仇?」

對方臉色一變,連連搖頭,「打不過的,報不了仇,還是回草原放牧吧,我們每個人都搶到了一些鐵器,算是有所彌補了。」

范卓遠看對方驚魂未定的模樣,鄙視道:「不用你們打,你們只要到宜春縣旁的混同江邊遊走兩日,吸引金人過來,然後隨便你們怎麼跑,我會留兩百副鐵甲給你們,怎麼樣!」

范卓遠通過對金國各地勐安的劫掠,已搶到兩三千副鐵甲,甲胃他是十分充沛的,所以敢拿來交易。

對方一聽,露出商人的精明,說道:「須預先支給我們一百副鐵甲,然後在戰鬥結束後不論輸贏,都需要補充給我們剩下的鐵甲,而且還要將岩鹽提煉的方法教給我們!」

范卓遠這一路行軍,很多粗鹽都是從有毒的礦石岩鹽中提煉補充的,看得眾多遊牧部落驚奇不已,一直想偷學這門技術。

范卓遠目光閃爍,拍了拍對方肩膀,說道:「那你再集合幾個部族,引誘金軍出現後,等到我們向金軍發起進攻你們也必須參戰!」

對方為難道:「這……我們已經流了很多鮮血了。」

范卓遠譏諷道:「我並未讓你們散開來四處劫掠,最初跟你們談的是配合我們攻掠地方,不是嗎?自己造成的損失就只能自己承擔,不能來怨我們。」

對方一咬牙,盯著篝火思索良久,最後勐拍大腿,「我去找人,後天就去行動,怎麼樣!」

范卓遠拍了拍手,叫來符延,「帶酋長去領一百副鐵甲,我答應好了的。」

克烈酋長歡喜的點了點頭,還啃了口狍子肉,匆匆放下跟隨符延而去。

常輔鄙視的撿起來,用刀削去對方啃過的位置,自己接著啃,一邊啃一邊問,「將軍,這麼去引誘,能引來多少金軍?」

范卓遠一聲獰笑,「菜只備一桌,來的是兩萬人,就迅速將之擊潰,如果超過兩萬,那就看著這群倒霉蛋被金人揍!」

眾人都是一聲壞笑,這些草原遊牧部族本就是利用的刀子,既然已經被金軍重創,那麼也只能拿來發揮餘熱,並沒有太多指望。

克烈酋長說服了一起逃散的幾個部族,合兵起來有三四千人馬,如范卓遠所說的宜春縣旁的混同江牧馬。

果然引起縣城上面的守軍注意,當天下午就來了兩萬金軍的二線部隊。

他們極為仇恨這些草原部族,一見到克烈酋長等人,就發起瘋狂進攻。

這些草原遊牧民哪裡是有著正規作戰經驗的金人對手,當即四散而潰。

這些金兵仍咬著不放,他們可不像宋人那麼缺馬,金人在遼東幾個平原上放牧的戰馬一點也不比草原民族少,而且健壯。

此番追殺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眼見就要追到克烈等人時,忽然從混同江一側的林間殺出數千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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