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見秦昭鑽進了人群中,如夢初醒,忙不迭跟了上去。

秦昭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挑了一個好位置,還沒看就扔了一錠銀子,出手闊綽。

今天街道上很熱鬧,大概是因為今天是龍抬頭的好日子,所以人特別多。

表演雜技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伎人,生得俏麗可愛,身姿柔軟得像是一條蛇,不論是鑽火洞、倒立還是跳丸,樣樣精通,圍觀的百姓禁不住連聲喝采。

秦昭也跟著叫好,正想拍手掌,這時有男人的大掌握住她的。

她轉頭看去,可不正是蕭策?

「你方才跑什麼?」蕭策淡然啟唇。

「雜耍好看,公子有沒有銀子,再打賞一些。」秦昭沒看出蕭策有何不妥,笑眯眯地問道。

蕭策看到秦昭呲出來的那一口白牙,第一次覺得秦昭長得丑。還是在宮裡的秦昭更美,一出宮就變醜了。

秦昭見他不吱聲,索性自己動手,在他的袖袋找銀子。

張吉祥看到秦昭這樣沒大沒小,在一旁提醒道:「夫人,小的這裡有銀錠。」

秦昭拍拍額頭:「是喔,忘了你才是管家的。」

她接過銀錠,很豪氣地再扔了兩個大元寶。

見她這麼豪氣,表演雜耍的伎人更是賣力。

秦昭在一旁連連喝彩,喊得嗓子都啞了。

待看完了雜耍,秦昭又興致勃勃地跑到茶肆去聽先生說書。

說書先生講的是民間風月故事,正是秦昭愛聽的,故事主角是青樓頭牌和書生相知相愛最後卻沒能在一起的故事。

秦昭聽到最後覺得遺憾:「女主角真可憐,要是書生能早一點來贖身就好了。」

可惜書生籌到足夠的銀子時,頭牌因為沒等來書生,絕望地選擇自盡。

「說到底,還是因為對彼此不夠信任,或者是愛得不夠深吧?」秦昭喃喃自語地道。

書生一開始猶豫了,沒在第一時間去籌銀子,正是那一猶豫,遲了一天而已,從此二人天人永隔。

「無趣。」蕭策只給了兩個字的評價。

秦昭回他一句呵呵:「公子更無趣。」

聽書而已,他也能挑出毛病,她卻覺得有趣得很。

「走了。」蕭策突然起身,覺得不該讓秦昭上這種地方,聽這種無聊的民間風月故事,以免秦昭被荼毒。

「不走,我還要再聽一會兒。」秦昭一副我生辰我最大的派頭,斜睨蕭策。

要走他走吧。

明明她的生辰,他一點也不遷就她,還擺皇上的架子,她寧願跟他分開走。

蕭策俯視秦昭,眸色不明,秦昭卻也不懼,梗著脖子瞪著他:「要走公子走,不送!」

蕭策被她氣笑了,這時張吉祥在一旁小聲提醒:「公子,今兒是夫人的生辰,要不公子讓夫人一回?」

蕭策看一眼正在認真聽說書的女人,見她支著下巴,露出一小截皓腕,如嫩藕一般。

他下意識看向周遭,竟發現有幾個男子正在偷窺秦昭。

他第一時間坐回原位,把秦昭的手放下來,握在手掌間,宣告自己的主權。

秦昭被他強勁的力道握得手疼,瞪他一眼道:「蠻夫!」

平時就不溫柔,今天她生辰,他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

「有什麼好聽的,我帶你去其它地方。」蕭策不喜歡那些男人窺探秦昭的眼神,雖然秦昭戴著帷帽,但那些人的眼神分明還是不時往她身上瞟。

他想帶她去無人的地方,或者是回宮給她慶生。

宮裡也沒有這些覷覦她美色的雄性生物。

「公子去吧,我再聽一會兒。」秦昭給蕭策一朵假笑。

「聽話!」蕭策額畔青筋凸凸地跳,耐著性子道,聲音卻有點嚴厲。

秦昭沉下臉,用力掙脫蕭策的控制:「我又不是公子的寵物,公子這什麼哄狗的語氣還是省省吧。」

張吉祥在一旁覺得這兩位主子的氣氛不太對,他想緩和,卻不敢插話。

蕭策倏地起身,動靜有點大,一時間茶肆中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連說書先生都嚇得閉了嘴。

秦昭沒想到蕭策的脾氣說來就來,這裡又不是皇宮,還能讓所有人都看他的臉色不成?

她是真想不明白皇帝少爺為什麼說變臉就變臉,在出宮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間茶肆我包了!」蕭策冷然啟唇,看向張吉祥。

張吉祥立刻會意,拿了一堆銀子交給老闆。

其他客人懵了,秦昭本人也懵了。

這有什麼意思呢?聽說書當然要人多才熱鬧,大家聽到精彩處就會紛紛喝彩,這是滿滿的人間煙火氣息。

蕭策把人都趕走了,這和在宮裡看戲有什麼差別?

「公子自己一個人看吧。」秦昭也火了,直接起身,隨著其他客人一起,頭也不回地走遠。

蕭策額畔上的青筋再次凸跳,他只覺得不該出宮,一出宮,秦昭的心野了,行為也變得粗魯。

若非她今日生辰,他可以直接把她拉回宮。

「公子?」張吉祥看著秦昭的背影,欲哭無淚。

蕭策最後沉下了臉,起身跟了出來。

他很快到了秦昭的身後,扣住她的手臂:「這是在外面,行事要小心,茶肆人多嘴雜,我是為了你好……」

秦昭心裡頭鬱悶:「那和在宮裡有什麼差別呢?」

難得出宮一趟,就不能過過平民百姓的生活嗎?她一年到頭除了去過秦家,再也沒機會在這京都大街走一走。

若是蕭策不帶她出宮過生辰,她不會覺得有什麼。既然帶她出來了,還那麼多的避諱,又何必多此一舉跑出來?

「你的意思是宮外好?」蕭策冷下眉眼。

從在灑樓用膳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她特別喜歡宮外,此刻更是毫不掩飾對宮外的熱愛。

但是很可惜,她這輩子也只能在後宮生活。沒有他的允許,她不能踏出宮牆半步。

「宮外當然好。」秦昭毫不猶豫地接話。

當她正對上蕭策陰寒的雙眼時,她心一驚,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我的意思是難得出宮一趟,有些民間小玩意兒還是挺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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