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東配殿的雲冉早已聽到了動靜。

她扶了扶自己的鬢角,想撫平衣裙上的皺褶,可惜只是徒勞。

她知道自己瘦了,也憔悴了。不過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她的膚色不再有光澤,秀髮也不再烏黑油亮。

她以這樣的姿態面對光鮮亮麗的秦昭,她不甘心。

還沒等她把自己打點得妥當一些,秦昭已在寶珠和寶元的攙扶下進來,隨行的還有張吉祥。

其他人則候在外面,隨時聽候差遣。

張吉祥第一時間找了張舒服的椅子放在秦昭跟前,攙扶她坐下。

張吉祥緊張的模樣引來雲冉的側目,她的視線定格在秦昭的腹部,啞聲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氣,竟又懷上了皇嗣。」

都說秦昭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可這不是又懷上了嗎?

蕭策平日裡就寵愛秦昭,這一來,秦昭在後宮豈不得橫著走?

「是啊,本宮福澤深厚,都是託了皇上的福。」秦昭神色淡然地看著雲冉,就像看一隻不起眼的螻蟻。

在秦昭輕慢的眼神注視下,雲冉惱羞成怒:「皇后娘娘得意什麼呢?」

「看來在這兒關了兩個多月,還是沒磨平妹妹的性子。」秦昭搖頭失笑:「妹妹這樣的性子,還是該多關一關的。」

「我禁足期間受苦遭罪,是不是你在背後教唆?皇上知不知道你假公濟私,折磨他的後宮妃嬪?!」雲冉聲音尖銳刺耳。

秦昭聽到這裡笑了:「這不有吉祥在嗎,即便皇上不知,今兒你這話也會傳進皇上耳中。不過為了讓妹妹安心,本宮還是得說一句,這既是本宮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妹妹也不是個蠢的,應該知道本宮和皇上為何要罰妹妹。」

「我不知道……」雲冉失控地吼道,剛想靠近秦昭,就被寶珠攔住。

「妹妹不知道的話,可以仔細想想自己做過什麼事,又為何會受到懲治。」秦昭以憐憫的眼神看著雲冉。

說雲冉聰慧,也不見得。說雲冉愚鈍,做壞事的時候卻也不含糊。

雲冉眉心微擰,她自認為不曾做過什麼事,也沒什麼把柄落在秦昭手裡。

秦昭見雲冉一臉茫然,不禁搖頭:「原來妹妹做完壞事還不長記性,以為不留證據便能逍遙法外?本宮竟不知妹妹還有這樣天真的時候。」

雲冉臉色變了又變。她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壞事,也就是在西郊圍場的時候曾跟永寧長公主聯手……

思及此,她臉上的血色迅速抽光。

看到雲冉的表情變化,秦昭便知道雲冉終於想到了重點。

她好整以暇地道:「膽敢聯合永寧,算計皇上,對皇上下藥。雲氏,你好大的膽子!」

雲冉雙腿一軟,站不穩當,頓時不自控地跪倒在地。

她以為時過境遷,當時也沒有查到她身上,這件事就算揭過了。更何況,那件事根本不是她下的藥,也未經她的手,如何能怪她呢?

她喊冤道:「不是的,是永寧長公主,不是我算計皇上……」

「你以為藥未經你手,你和永寧長公主聯手算計皇上這件事便無人知曉?你以為沒有證據,本宮和皇上便奈何不了你?!」秦昭冷眼看著直飆冷汗的雲冉,不禁嘆息:「雲氏,你非蠢即壞,本宮要治你,有的是法子!你以為只是禁足半年麼?只要皇上記著這件事,你可以禁足一輩子。哪怕不在冷宮,也會讓你過得比在冷宮都不如……」

「可、可明明就是永寧長主主謀,為何不懲治她,卻獨獨懲治我?」雲冉泣不成聲。

明明她只是順勢而為,那一回她甚至都未能近蕭策的身,為何秦昭待她這樣殘忍?

「永寧那筆帳,本宮記著呢,何需你掛心?」秦昭不欲和雲冉過多糾纏,起身道:「雍華宮這座宮殿不錯。本宮讓你在最熱鬧的宮殿,過著最清冷的日子,也是對你的恩典。」

言罷,秦昭率眾離開,雲冉居住的屋子房門再被關得嚴嚴實實。

雲冉號啕大哭,這一次是真絕望了。

她以為上回永寧長公主做局,自己不過是順勢而為,什麼都未經她手,她甚至都沒碰到蕭策的衣袍,事後也沒有誰找她的麻煩,她自然而然就放下了此事。

孰不知,秦昭會在秋後算帳。

難道她這輩子都要關在這個屋裡,直到老、直到死麼?

雍華宮確實熱鬧,是後宮所有宮殿當中住的嬌客最多的地方。雲冉聽到宮殿傳來的嘻鬧聲,只覺自己居住的屋子空蕩得讓她害怕。

她衝上前拍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只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應門。

李御女就在不遠處,聽到雲冉屋裡傳來的動靜,只是暗暗搖頭。

像雲冉這樣的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一點也不意外。雲氏總仗著自己貌美,覺得皇上就該對她動心。

雲冉低估了皇上,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秦昭的手段。

秦昭初初時是對雲冉手下留情的,最後是雲冉逼秦昭出手。

在她看來,秦昭已經很仁善了。

這個後宮最忌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否則就會落得跟雲冉一樣的下場。像她這樣安安份份過日子,不也自在?

秦昭回到坤寧宮時,蕭策父子都在坤寧宮前等她。

見她回來,兩父子一起來攙扶她。

「你們父子兩約好的?」秦昭好奇地來回打量容貌極其相似的兩父子。

「阿原說不放心,朕便同他一起在這兒等著。」蕭策很滿意兒子的懂事。

秦昭摸摸兒子的頭,小聲問道:「若是多了弟弟和妹妹,你會不會不開心?」

孩子的心敏感脆弱,這孩子又早慧,她就怕兒子心裡另有想法。

「弟弟妹妹都好,我都喜歡,屆時寵母后的人又多了一個,是好事。」蕭原回得妥貼。

秦昭啞然失笑,她的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蕭策也很意外孩子想得這般長遠,想法竟跟他不謀而合。

秦昭見他們父子兩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器,很是無奈:「我這身子才一個多月,不需要這麼小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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