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八九千對老嗷來說有些吃力,所以盟主加更分成上下,三個盟主總共六章。】

臨近午時。

照例去堂屋裡尋姐姐說話的薛姨媽,乍聽說姐姐要約見焦順,登時便慌了手腳,苦巴著臉欲言又止。

王夫人知道她肯定是誤以為,自己是為了兩人之間的私相授受,所以才特意約見焦順。

於是解釋道:「放心吧,我找他來不是為了你們的事情,而是另有正經事要同他商量。」

說著,就把皇帝又要增資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講了出來。

這其實也有暗示薛姨媽慷慨解囊的意思,然而薛姨媽雖從不吝惜銀子,卻素來不是個有心眼的,完全沒有聽出這層含義。

她聽完先是鬆了口氣,繼而點頭道:「既如此,倒真該讓暢卿拿個章程出來,免得宮裡想一出是一出的。」

言語間,對焦順頗具信心。

王夫人見眉眼拋給了瞎子,也只得先揭過這事兒不提,又隨口說起了劉姥姥的事情。

「老太太說要留她住上兩日,我瞧著除了投脾氣之外,倒還有藉機給鳳丫頭撐腰的意思。」

「給鳳丫頭撐腰?」

薛姨媽聞言迷惑不已,奇怪道:「是誰要為難鳳丫頭?這家裡有姐姐和老太太給她撐腰,誰又敢為難她?」

「你說是誰?」

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她一眼:「這家業早晚總是要交到寶玉手裡的,到時候難道還讓鳳丫頭一直管事不成?」

薛姨媽這才有些回國味兒來,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掩嘴道:「你是說、是說寶釵?!」

「若不然呢?」

王夫人嘆道:「我原想著等她過了門,就先分些要緊差事練練手,然後逐步替下鳳丫頭——可看老太太這意思,事情只怕還急不得了。」

薛姨媽聽了這話,反倒鬆了口氣了,苦著臉道:「鳳丫頭又不是外人?又何必……再說到時候鬧起來,咱們怎們跟嫂子交代?」

「她本就是大房的媳婦兒,去管東跨院再合適不過了,何況……」王夫人說到這裡,壓低聲音道:「她近年來也剋扣貪墨的太厲害了,闔府的下人沒有不怨聲載道的。」

「竟還有這等事?!」

雖然王熙鳳盤剝的事情,榮國府上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一來薛姨媽是鳳姐的親姑姑,二來薛家畢竟是外客,與這府里隔了一層,故此竟是知道今天才聽聞此事。

當然了,薛寶釵對此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是覺得沒必要在母親面前提起罷了。

「總之,這事兒就先放放再說,你回去也略跟寶釵提一提,讓她做到心裡有數就好。」

「這……」

薛姨媽苦著臉沉吟了好一會,才遲疑道:「她們是親姑舅姐妹,平素里又都在一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看還是先瞞著的好。」

王夫人見到了這時,她竟還擔心會影響王熙鳳和薛寶釵的關係,不覺有些無奈,又暗道虧得寶釵沒有隨了她這心性,若不然以後如何是鳳丫頭的對手?

這時彩雲進來稟報,說是焦順已經到了。

王夫人忙道快請。

薛姨媽卻慌了神兒,想也不想便起身道:「我先去裡間避一避!」

說完也不等王夫人答應,就匆匆躲進了臥室。

進門時手肘還撞在了門框上,痛的她『哎呦』一聲,又忙掩住了嘴。

王夫人無奈搖頭,心道這妹妹如今也是快要奔四十的人了,卻還毛手毛腳慌裡慌張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想到這裡,她就又忍不住抬手想要撫平眼角的魚尾紋,但試了幾次之後,卻也只能無奈放棄。

她方才之所以要刻意裝扮一番,自然不是突然起了要紅杏出牆的念頭,而是不甘服老的心思在作祟。

如今馬上就要驗證,自己這番『垂死掙扎』的效果究竟如何,也由不得王夫人心裡不緊張糾結。

廳門外。

焦順看看左右無人,正待打個哈欠,結果剛張嘴就見彩霞從旁迎出,忙硬生生止住,改為對其頷首示意。

其實彩霞剛走沒多久他就起來了,畢竟還有眾女的文章要批閱,他請假就是為了這事兒,總不好一直拖下去。

因要來見王夫人,故此他先只是大致過了一遍,結果不出意料的又是探春最為出彩。

這倒也並不奇怪,畢竟林黛玉和史湘雲,素來只以詩文陶冶情操,對於仕途經濟上的事情了解不多。

故此以文人口吻書品評時政,難免有些苦手。

只是這一次,或許是少了刻骨銘心的情緒,所以賈探春領先的並不算多。

至於寶琴麼……

論見識與探春相差仿佛,論文筆也不在黛玉之下,但怎麼說呢,寫出來的東西總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

或許讓她寫文章吹捧梅家,本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閒話少提。

卻說彩霞迎到近前也不搭話,只等彩雲從裡面出來,要領焦順進去見王夫人時,這才突然橫插一缸子道:「你去灶上催一催飯菜,我領焦大爺進去就好。」

彩雲納悶的瞥了她一眼,但因兩人素來親近,故此也沒爭辯就直接應下了。

但這個細節卻讓焦順暗暗提高了警惕,即便拋開賈政的猜疑不提,這王夫人因上回玉釧的事兒,也該對自己有所排斥才對,今兒卻突然找自己過來……

說是要商量車廠增資的事兒,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個幌子?

偏彩霞這不同尋常的小動作,隱約就呼應了他的猜疑。

於是他邊跟著彩霞往裡走,邊暗暗做好了隨機應變的準備。

而等到了廳里,那彩霞忽就站住了腳,抬頭看著王夫人也不開口,不知是在打什麼暗號。

片刻之後,才聽她難掩顫音的低頭稟報:「太太,焦大爺到了。」

說著,閃身將焦順讓到了前面。

焦順眼尖的瞧見,她兩隻手都顫巍巍的攥緊了。

有貓膩,果然有貓膩!

抱著這樣的懷疑情緒,焦順一面上前見禮,一面便忍不住偷眼觀察王夫人的表情,結果卻正與王夫人探究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於是忙又低下了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拱手道:「小侄見過嬸嬸。」

果然被他注意到了!

王夫人心下突突亂跳,卻佯裝鎮定抬手虛扶道:「自家人無須多禮,快坐下說話。」

等焦順落了座,她的心境才漸漸平復了下來。

邊吩咐彩霞斟茶,邊暗忖只這一眼也說明不了什麼,可又不好點明了讓焦順品評。

這王夫人只顧著左右為難,也便沒留意到彩霞身上的異狀。

然而事實上這間屋子裡,心境波動最大的就是彩霞!

因為她才是進門頭一眼,就看出王夫人曾精心打扮的那個人。

太太自打到了這清堂茅舍,就未曾刻意裝扮過幾回,即便是去老太太那邊兒,也是穩重的妝容為主,如今卻竟存了幾分爭奇鬥豔的意思。

難道說……

趙姨娘的猜疑竟是真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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