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茶?」半晌之後凱薩琳終於再次吐出了一個詞,臉上保持著傻愣愣的神色盯著阿德里安手中的咖啡壺,仿佛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阿德里安無奈了揚了揚手,將壺裡的紅茶倒進了手中的杯子,然後舉了起來:「紅茶。」

說完他將杯子送到了嘴邊張開就要飲上一口,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察到了什麼,仔細觀察了下又用鼻子聞了聞,跟著猛的將杯子扔了出去。

「該死的!真是見鬼了!」阿德里安大叫著躲閃著杯子落地後濺出來的液體,手中的咖啡壺也跟著他的動作一陣咣當咣當的響,似乎「紅茶」要從裡面溢出來了。

阿德里安想也沒想就將咖啡壺也丟了出去,然後繼續一邊惱火的叫著一邊躲著咖啡壺裡濺出來的液體,那模樣真是既狼狽又古怪。

凱薩琳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等她明白過來後當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阿德里安拍著衣服瞪了她一眼,沒料到凱薩琳笑得更加大聲,最後爬在牆壁上徹底的放聲大笑,仿佛許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阿德里安揚手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只能雙手叉腰用惱火的神情看著她。

「抱歉……對不起……我只是……」凱薩琳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可看了一眼阿德里安之後不由再次笑出了聲,偏偏她剛剛哭過的眼睛還泛著紅,看起來真是非常怪異。

「好了好了,我已經好了。」眼見阿德里安的臉開始轉冷,凱薩琳總算克制住了自己。

阿德里安這時看了看凱薩琳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咖啡壺和杯子,心裡湧出一股鬱悶,順手一帶居然也會拿錯咖啡壺!真是太……見鬼!

他抿著嘴唇不再說話,他不說話凱薩琳也就不說話,房間裡頓時沉默了下來,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一種古怪的氛圍瀰漫開了。

良久之後,阿德里安才輕咳了聲:「好了,就此扯平吧——這次是認真的。」

凱薩琳歪過腦袋看了他許久:「好吧,那就算扯平吧。」

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阿德里安之前的狼狽樣,她的眼睛再次彎了起來然後伸手捂住了嘴巴。當然,照顧到阿德里安的心情,她略略的偏過了腦袋,饒是如此,指間還是不時漏出幾聲輕笑。

阿德里安並沒有生氣,只是凝視著女孩的臉龐。此刻的凱薩琳看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她的五官很精緻,眉清目秀,融合了西方人和東方人的特點,應該是個混血兒,如果不是為了電影要讓她顯得邋遢些的話,只要稍微化下妝她就會是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孩。從窗戶透射進來的光線雖然不算明亮,可籠罩在她的臉蛋上卻顯露出一種帶著青澀的美麗。

「看什麼呢?」凱薩琳注意到了阿德里安的目光,臉蛋上不由紅了紅。

「你很漂亮,貝琴薩小姐。」阿德里安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看法。

「嗯……謝謝。」凱薩琳伸手撓了撓臉蛋,似乎有些尷尬。

「我是認真的,」阿德里安看著她繼續說道,「如果你化些淡妝,再稍微收拾打扮下的話肯定會迷倒許多人。」

「嘿,我說,你該不是想泡我吧?」凱薩琳忽然將雙手叉在腰上,偏著腦袋的看著他。

阿德里安沒有說話,抱起雙臂又盯著她看了幾分鐘,直到凱薩琳露出不滿的神色後才聳了聳肩:「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休息時間已經過了,拍攝還要繼續。」

說完他一馬當先的往門口走去,凱薩琳有些莫名其妙的,但隨即跟在後面。

就是她了,我要她!在走出房間後,阿德里安瞟了眼跟在身後的影子,在心裡這麼對自己這麼說了一句。

《兩桿大煙槍》的拍攝很快接近了尾聲,阿德里安將那些在房間裡的零碎的鏡頭留到最後拍是個正確的決定,已經有了些許默契的演員們在配合上面基本上也不會出問題,所以和其他時候沒什麼不同。當然,改變還是有的,比如導演先生對那個充當臨時演員的女孩的態度好了不少。不過沒人去問為什麼,反正不管自己的事,不是嗎?

「知道我為什麼要你這麼做嗎?」在叫停之後阿德里安走到了凱薩琳的旁邊,此刻的她依然蓬鬆著頭髮穿著碎花的波西米亞風格的連衣裙,不過手中多了一把或者說一挺機槍!

「嗯……你想……形成一種對比。」凱薩琳想了想後這樣回答道。

「沒錯,一直瘦弱的神志不清的輕而易舉就讓讓人忽略的女孩,忽然站了起來抬起機槍一陣急速的射擊,這種強烈的對比感既具有衝擊力也非常喜感,」阿德里安耐心的解說道,「在後期的時候我要將這段處理成慢鏡頭,你不會喜歡看到自己猶猶豫豫的模樣吧?」

「哦,當然。」凱薩琳趕緊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同樣的問題。」

「很好,總之,你不要考慮那麼多,就像發泄一般端著機槍扣動扳機就行了。」阿德里安點了點頭,轉過來就要招呼繼續拍攝。

一位助理這時走了過來:「阿德里安先生,有位先生找你。」

「找我?」

「是的,他說他是……」助理看了看四周,湊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阿德里安點了點頭,然後改變了主意:「現在休息20分鐘。」

說完之後他跟著助理匆匆往人群外面走去,很快來到了導演的休息位置,他向那個已經等候在那裡的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伸出了手:「你好,伯蘭特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阿德里安先生。」環球電影公司的編審部的伯蘭特·厄溫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坦率的說,你這裡可不容易找到,為什麼不在倫敦拍攝呢?」

「故事發生的地點在東倫敦,我想你也許知道,那邊的治安情況一向不太好。」阿德里安簡單的解釋了下。事實上,這並不是主要理由,主要理由是郊區比較省錢!從這點來說,阿德里安為了將成本控制在20萬美元以內可謂絞盡了腦汁。

當然,這種理由是不可能拿出來說的,所以說了幾句諸如「反正就在倫敦郊區」、「一樣可以算作發生在倫敦的故事」之類的話後,兩個人在小桌邊坐下來談起了正事。

「那麼,你們考慮得怎麼樣了?」阿德里安端起咖啡壺為自己和伯蘭特倒了杯咖啡,他想到什麼的瞟了遠處一眼,剛好人群中的凱薩琳也把目光投了過來,眼見他這個樣子當即沒好氣的給了記白眼。

阿德里安輕笑了聲,將杯子遞到了伯蘭特面前。

「我們仔細考慮了下,兩個劇本50萬的價格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們同時希望阿德里安先生能保證續集的創作。」伯蘭特打開隨身帶的公文包將草約拿了出來。

「你們這麼快就考慮起續集了?」阿德里安翻了翻合約微微有些驚訝。

「我們都相信,這是個正確的決定的。」伯蘭特聳了聳肩。

「也許……」阿德里安微蹙著眉頭接了一句,一般來說按好萊塢的規則,決定一部電影拍不拍續集至少也要等到上映後首周票房出來才會進行討論,畢竟拍電影有時候就像在賭博,是虧是賺只會在最後一刻揭曉,沒道理在自己身上就失效了。

他顯然忘了自己的做法有多麼讓人訝異,拍電影如同賭博是沒錯,但電影公司的製作人們在拿到劇本後首先會根據故事內容做出評估,哪些可能虧本哪些可能賺錢哪些可能賺大錢都會分得很清楚。雖然判斷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也在70%到80%左右,否則以好萊塢一年幾百部電影的出品速度——還不包括那些獨立電影——早就虧得一乾二淨。

而現在,一個年輕人,同時拿出四個劇本,而根據評估這四個劇本賺錢的可能性都很高,尤其是落到華納手中的《保鏢》,更何況除此之外還有兩個更為優秀的劇本。

《美國派》就不用說了,雖然屬於那種屎尿屁的俗爛喜劇卻顯得無比真實,對於美國那些有著相同經歷的青少年們來說,這絕對是非常快意的一部電影;而《驚聲尖叫》,這種在恐怖電影中討論恐怖電影,而且大談特談生存法則的點子實在非常的精妙,同時還從另一方面點了下恐怖電影對青少年的影響,有很大的可能既贏得票房又贏得口碑。

如此這般,無論哪個電影公司都不會輕視拿出這六個劇本的阿德里安,這也是好萊塢的規則之一——務實。

只要你展現出來了價值,只要你能為他們帶來利益,他們會欣賞你會拉攏你會討好你。當然,一旦你失去了價值,那麼也將會被他們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

阿德里安雖然暫時沒有想到這點,但他遲早會明白的,畢竟他的目標是整個好萊塢。現在,他從草約上看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續集的劇本有優先購買權並且價格不變,在決定製作之後要限時拿出……」阿德里安將草約放到了桌上,微笑的看著伯蘭特,「這筆買賣可不怎麼划算呢,伯蘭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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