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也就是2月15日,阿德里安通知了克勞德。為了防止可能的竊聽,他特意將克勞德約了出來,在以前常去的咖啡館中透露了日期。

「1月17日,凌晨。」他沒有廢話,坐下之後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知道了。」克勞德同樣只有短短的一句話,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後隨即離開。

他沒有問消息來源,也沒有求證消息的真假,更沒有提出質疑,因為他答應過阿德里安。這個就叫做信任,這個就是死黨的交情。

好吧,一切已經是萬事俱備了,只是碰過面回到家後,阿德里安卻迎來一個意外的人——為他打理著財產的財務顧問也是他的私人會計師,雷格特·馬歇爾。

雷格特在很早的時候就在為阿德里安父親服務,幾十年如一日,始終對他父親忠心耿耿。要說除了教父和克勞德外,阿德里安還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什麼人的話,雷格特無疑是其中一個,他的位置還在同樣很早就為阿德里安父親服務的私人律師威爾遜·加德納至上。

「你這樣做很不妥當,阿德里安先生。」雷格特一落座就拿出好幾份財務報表推到阿德里安面前,然後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還是叫我艾德吧,雷格特叔叔。」阿德里安苦笑著揉了揉腦袋兩側,一般雷格特用這種口吻說話,就意味著他有很重要的而且很不好聽的意見要闡述。雖然聽不聽是阿德里安的事,可說不說則是他的事情。

雷格特沒有說話,只是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雷格特叔叔,我有自己的考量。」雷格特到這裡來的原因用膝蓋想也知道,阿德里安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一些,他不想失去這位優秀而忠誠的會計師。

「我就直說了吧,艾德,你投入得太多,風險又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翻船。是的,克勞德在這上面很出色,但是你,不是這塊料。」雖然話說得很不留情,可從稱呼的變化就可以知道,雷格特沒有惡意。

「我知道,雷格特叔叔,我知道這很冒險,所以我全權交給了克勞運作。」阿德里安作了個手勢以增強自己的語氣,「我需要快速的積累資金。」

「快速積累資金的辦法有很多種,你卻選擇了一條最為冒險的路。」

「可這也是一條最為快捷以及最為暴利之路,只要我贏了!」

阿德里安深深的吸了口氣,嚴肅的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雷格特:「已經差不多有1年了,雷格特叔叔,你應該看得出我的改變。我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和金錢,我只想要把它們搶回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我想要什麼,即便是這次賭博我依然留有餘地。為什麼我整整一年都沒有和你有太多交集?因為我想要證明自己,我要證明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年少輕狂的阿德里安,我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在關心我,雷格特叔叔,我非常感激,但我現在需要你的支持!」

雷格特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盯著阿德里安,許久之後他站起來微微欠了欠身:「我明白了,艾德,那麼,如你所願吧。」

在心裡鬆了口氣,阿德里安跟著站了起來伸出了手:「謝謝你,雷格特叔叔。」

「我會為你打理一切的,有什麼需要就請告訴我。」雷格特握著手嚴肅的說道。

一絲微笑從阿德里安臉上蕩漾開來,他原本打算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再找雷格特談談,這樣說服力會更大。根據之前那個阿德里安的記憶,自己這位財務顧問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不僅靈活多變的還非常的嚴謹、一絲不苟,也不像威爾遜律師那樣喜歡開玩笑,想要說服這樣一個人不花點功夫可不行。

沒想到得是,他現在居然主動的找上門來,還好阿德里安之前已經做了不少準備工作,一掃頹廢、重新振作的形象也為他加了不少分,總算是取得了對方的支持。這意味著那位便宜父親——好吧,如果從那少部分靈魂的角度來說,也不算是便宜父親——給他留下來的那點班底從此將如臂使指。

現在剩下的,就是等美軍發動進攻了,其中的壓力對於阿德里安來說無疑是巨大的,甚至就連他重生後最引以為傲的理智和冷靜都在一刻不起作用,每天的工作效率極其低下。所幸這樣的壓力並沒有持續太久,兩天後,當地時間1月17日凌晨,集結在波斯灣的六支美軍航母群以及多國部隊對傻大木發動了空襲。

阿德里安長長了出了口氣,然後……繼續埋首在後期製作當中不再理會。是的,這才剛剛開始,最終結果要等戰爭結束才會知道,可既然已經全權交給了克勞德,那就讓他去做好了,最多在半個月後通知他什麼時候結束以便提前清貨。至於因為戰爭而震驚的世界……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接下來的十幾天裡阿德里安又恢復了之前的生活,工作時間在剪輯室里做後期,休息時間在家寫寫東西、做做運動鍛鍊身體,同時在電話里哄哄凱特。看著《記憶碎片》在手裡一點點的成型,一種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這種感覺並不比在身下呻吟的凱特更讓人滿足,雖然這電影帶給他的東西離需要還遠遠不夠,但無疑正在幫他一步步的攀向自己的目標。

相比毫不在意的阿德里安,拉弗恩要顯得憂心得多,他擔心今年的柏林電影節會因為波斯灣的戰爭而取消,這樣的話他必須重新安排新電影的宣傳工作。

「放心,拉弗,今年柏林電影節絕對不會取消的,等著瞧吧。」阿德里安寬慰過他好幾次,在他的記憶中91年的柏林電影節是如期舉行了的。

其實就算他記不得是否取消,看看現實情況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德國在去年的10月終於得到了統一,柏林圍牆也在11月份被推倒了,西德怎麼會放過這個向東德展示的機會?

當然,這還是和阿德里安無關,參加柏林電影節的目的只有一個——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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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怒吼,畫面終於亮了,一個被槍指腦袋的男人轉過頭來大叫著想要做什麼,但一聲槍響之後他甩倒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跟著,一張胡茬拉雜的頹廢的男性面孔出現在了鏡頭中,他用漠然的目光看著已經死去的人,然後丟掉了手槍掏出寶麗來咔嚓一聲將畫面拍了出來。

相機很快把照片吐了出來,男子將照片拿到自己的面前甩了甩,等了幾秒鐘有點圖像之後再甩了甩,如此三番之後快速照片的圖像終於完全顯露了出來,跟著,鏡頭忽然一閃變成了黑白兩色,跟著露出了那個開槍男子疲憊而茫然的雙眼。

「我在哪裡?某間旅館的房間裡?」內心旁白響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之前開槍殺人的那名男子正坐在汽車旅館裡的床上,用旁邊的方式述說著自己的不解和困惑。

電影院裡這是響起了竊竊的私語聲,觀眾們顯然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剛剛殺了人忽然就跳到旅館裡來了?好吧,這算是導演設置的懸念,可畫面為什麼變成了黑白色了?沒等他們思考完,鏡頭中的男子已經講述完了自己的疑惑,然後畫面一轉又變回了彩色。

「這個人,見過嗎?」男子將照片放在窗口問裡面的人。

那張照片上的人明顯就是最開始他殺掉的那個人,然後,這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很熱絡的和男主角打著招呼,看起來他和他的關係還不錯。

這頓時吸引住了觀眾,既然兩人的關係不錯,那麼男主角為什麼要殺他?而且從台詞中聽得出男主角似乎有什麼病,好像和記憶有關。

很快,兩人攀談了幾句後來到了郊區一棟被廢棄的小屋,先進屋的男主角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張照片,那是那名男子的照片,翻過來後背面赫然寫著:不要再受他的騙了,就是他,殺了他!

「我已經找了多久了?」男主角喃喃說著,然後趁對方不注意,一把將其放倒,然後拖到裡面用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終於找到你了,對我妻子懺悔吧,混蛋。」男主角這樣說道。

然而,對方並沒有露出太多的驚慌失措,反而嘲笑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靠照片來記憶,並且同時鼓動他和自己一起到地下室去,因為那裡有著他不知道的真相。

男主角似乎相信了他的話,可那個叫泰迪的男子忽然掙扎了起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發出砰的一聲響。

鏡頭此時再次轉動,畫面再次變成了黑白並回到了之前男主角在旅館中的情況,內心旁白同時也響了起來:「只是間普通的房間,抽屜空空……」

觀眾們再次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他們不明白導演到底想要表達什麼,為什麼畫面一會兒黑白一會兒彩色,為什麼情節斷得這麼厲害。

不過相比上一次,這些竊竊的聲音小了許多,多少還是有人看出了其中的關竅,再說情節中留下了不少的懸念,比如男主角的病是什麼?泰迪和他明明很熟悉,也知道他的情況,為什麼他還要一定殺了他?他的妻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種種,足夠吸引人們繼續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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