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三十年,晉元帝在上朝之時突然暈倒在朝堂上,引起眾宗室大臣一片恐慌,自兩年前立太子的紛爭使得誠王被禁,文武百官便暫歇了讓晉元帝立太子之事,如今眼見晉元帝暈倒在朝堂之上,他們又一次舊事重提。

這個年代人們平均壽命大約在五十歲左右,晉元帝已經有五十二歲了,這樣算來他也算是比較長壽的一位皇帝了。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表面上皇帝坐擁天下,眾生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實際上他們因為忙於後宮和朝政,加上心理壓力過大,晚睡早起,飲食偏向油膩,使得他們的健康狀況向來不好,雖然宮中有天底下最優秀的御醫,但所謂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一次次的生病吃藥使得他們的身體就像一個篩子,到處都是漏洞,一旦抵抗不住就是一次全面大爆發,所以一般來說皇帝的平均壽命低於均齡。

另一方面皇帝多會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問題,比如人格分裂心理變態,表現就是荒淫殘虐,喜好殺人,一天不見流血就會悶悶不樂,也有患躁鬱症,表現為喜怒無常,數日不睡憂悶不安,自言自語,總覺得有人要行刺。

所以歷代皇帝中事業成功者少之又少,基本符合儒家道德規範的「聖君」更是鳳毛麟角,而庸主、昏君、暴君則比比皆是。

晉元帝精神狀況還算不錯,最多只是輕微的狂躁症和被害妄想症,但他作為手握大權的皇帝,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越漸衰老,而他的兒子卻正值壯年,他心中的壓力與不甘越發加重。

文武百官可不知道晉元帝苦逼的心理狀態,他們只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聖上身體欠佳還是早日立太子為好,潛台詞就是,趕快選定繼承人,不然您老哪天嗝屁了,這朝中可就亂了,晉元帝看著那高高堆起的請封太子的奏章,好險沒嘔出一口血出來,但生病之人本就應該靜養不能輕易生氣發怒,因此晉元帝的病情又一次加重了。

這樣一來朝中人心浮動,有不少大臣私下裡打著各自的小算盤,夜裡去賢王府潛訪的人絡繹不絕,也有去端王府拜訪的大臣,但他們紛紛吃了閉門羹,高孝琰吩咐下人關閉府門閉門謝客,他本人直接跑去晉元帝那裡侍疾去了,每天尋醫問藥衣不解帶的照顧晉元帝,更是親自為晉元帝試藥,真真是一個感天動地的孝子。

晉元帝過了九天才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見四皇子高孝琰鬍子拉碴形容憔悴的靠坐在床邊,晉元帝一動,守在一旁的高孝琰迷迷糊糊的睜了眼,見床上的人已經醒了立馬露出欣喜的目光,「父皇,您終於醒了!我這就叫太醫前來為您診脈!」

也不待晉元帝說話就跑了出去,等太醫診完脈後得出「已無大礙靜養即可」的定論,高孝琰這才放下擔憂,心中緊繃的弦一松,這些天缺覺少眠勞心費神的後遺症就出來了,他只覺得頭疼不已眼前陣陣發黑,一旁的劉進忠見此趕忙扶住了高孝琰,太醫為他診完脈後只道「憂思甚重,勞累過度」,晉元帝聽了這話心裡微微一動。

等將人全部打發出去後,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出現一個身穿紫衣的暗衛,只聽他語氣平穩毫無感情的說道,「賢王殿下每天都在殿外問安,吏部、兵部和禮部尚書均在夜裡造訪過賢王府,賢王殿下和他們秉燭夜談直至丑時方才結束,端王殿下每天都在這裡候著,親自照顧聖上龍體,戶部尚書曾夜裡造訪端王府,端王殿下閉門謝客沒有見他。」

晉元帝眼中古井無波,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自朕昏睡後朝政要事如何處理?」

暗衛回道,「朝政要事均由內閣商議而行,但皇后娘娘三天前下懿旨由賢王和端王暫時總領內閣,端王殿下一心侍奉在聖上身前,無暇顧及政事,所以全由賢王殿下一人處理政事,賢王殿下溫和有禮處事老練,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讚揚!」

「好一個為朕分憂的好兒子!真不愧是賢王!」晉元帝語氣平靜溫和沒有絲毫冷意,但卻讓底下跪著的暗衛感覺後背發寒。

晉元帝倍感威脅,他還沒死呢!六部竟然有一半倒向賢王,他倒不知道自己這個向來孝順有禮的三兒子竟有這麼大的能耐!都能代替他這個皇帝總理朝政了,看來是覺得自己已經老得動不了他了,沒了誠王這個威脅,這個三兒子越發的得意忘形,終於露出他本來的面目了,可見往日裡的恭順都是假的,若是自己再不使些手段,估計沒幾天自己就要成太上皇了!

第二天晉元帝上朝後,文武百官竟有大半奏請皇帝立賢王為太子,晉元帝當眾斥責賢王「□□成性,結黨營私,生母地位卑賤,不配為太子!」剝奪其賢王封號,改為「靜郡王」,另重新啟用高孝瑜,封其為「誠郡王」。

另外吏部、兵部和禮部的尚書居心不良,有犯上作亂之心,責令摘其頂戴花翎,全族發配邊疆,後輩永世不得入仕。

晉元帝這番殺雞敬猴使得朝上再無一人提及立太子一事,但晉元帝深知此刻不立太子,若是以後他再有不適,難免會有人又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既然如此他就如了他們的願,「端王高孝琰至誠至孝,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冊立其為皇太子,總領六部便宜行事!」

深夜,王家和掀開臥房的床板,叮囑李修容好好休息後便走進了密道之中,到了密室見高孝琰正在把玩著酒杯,王家和俯身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償所願!」

高孝琰放下酒杯,看向王家和的眼中帶著一絲親切孺慕,「老師不必多禮,若不是老師的指導,我又如何能夠得到父皇的親睞呢!更何況現在就說得償所願,還為之過早!畢竟我那好父皇擔心我這個傀儡不夠聽話,讓二哥和三哥一起成為我的摯肘!」

王家和明白高孝琰心有不甘,但為今之計除了忍別無他法,「殿下已經忍了這麼長時間又何必急於一時?只要今後還像以前一樣當一個孝順聽話的兒子,想來聖上也不會打壓殿下,誠郡王和靜郡王不足為慮,聖上是不會再讓他們擴大勢力,畢竟他們曾經都覬覦皇位聯合大臣逼迫過聖上,聖上是不會讓他們有第二次機會的。」

高孝琰目露諷刺,「我這個孝順聽話的好兒子應該最是符合他的心意吧!前幾天每天都呆在他的身邊侍疾,差點連我自己都相信我是一個擔憂君父至善至孝的好兒子了!」

「殿下做的不是很好嗎?只要您全心依賴於聖上並且當一個孝順的兒子,想來即使誠郡王和靜郡王想要為難於您,恐怕聖上就是第一個不會同意的人,今後您首先是聖上的好兒子,然後才是大周朝的皇太子,這一點還請您務必放於心上!」

高孝琰笑道,「老師放心!您的話我哪一次沒有照做?我想大周百官之中最了解父皇的應該是您吧!不然為何每次您都能指引我成為父皇心中最滿意的兒子?為何每次您都能急父皇所急,恰到好處的為父皇解決難題?想來無論是誰,有一個如此順心的臣子,都會將其視為肱骨之臣吧!不過有這樣一個比自己還了解自己的人,感覺太過可怕!難道老師就不擔心以後父皇視你為威脅,將你打入大牢嗎?」

高孝琰不待王家和說話便起身準備回去,「兩年前你說誠王不足為慮,第二天賢王便呈上帳冊使得父皇震怒將誠王幽禁,老師的心智權謀學生十分佩服!」話音剛落人已推開密室的門走了出去。

王家和看著高孝琰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言,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些無辜死去的船員,那本帳冊承載了十幾個無辜人的性命,當然要讓它發揮最大的價值,不過如今看來是時候為自己準備一條退路了,若以後高孝琰覺得他這個老師太能看透人心將他視為威脅,越漸被權謀磨礪的他難免不會狠下心腸除掉自己,不如就趁他的內心還有柔軟之處的時候儘早計劃此事,省得以後不慎連累他人。

當初他得知定國公府表面深受器重實際已是盛極而衰之勢的時候,曾私下裡和李固言說過話,至今他還記得李固言所憂所思,定國公府向來忠於君主,這片先輩打下來的江山需要一個君主,晉元帝雖然生性多疑,但至少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算得上是太平盛世,一旦晉元帝有什麼不妥,底下的皇子必會爭鬥不休,若是朝堂動盪外族必會乘虛而入,只怕到時候這片安定祥和的土地就會遭受戰火之苦。

王家和難以理解這種國家大義的想法,他一向都是自私的人,先是小我,然後才是國家,為了國家大義犧牲自我這麼高尚的事他是做不來的,既然國不可無君,那麼就換一個君主,既然皇子內鬥,那麼就把那些皇子內鬥的資本銷毀,只要新的君主非昏庸無道之人,想來大周百姓照樣能夠安居樂業,安享太平盛世。

這個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已經逐漸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也是時候讓晉元帝功成身退了,以晉元帝如今的境況,想來應該對煉丹長生之術非常感興趣吧!正好誠郡王剛被起復,應該比較急於重獲聖寵,自己就好心的幫他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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