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潘尼的心情相當之不錯,昨晚的事情沒給他留下什麼陰影,而且睡覺時的感知異能給他了一個預兆——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這種朦朧的預兆很少出錯,潘尼曾經指望這種神妙的能力能夠讓他進入預言學派——這個學派在塞爾紅袍法師體系里比較特別,因為預言系裡面很少有破壞性的法術,專攻的方向也是神秘探知一類的能力,學派內部氣氛和諧寧靜到了令其他學派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人數在八大學派里也最為稀少,這種地方自然是潘尼萬分嚮往的了,可當初主持測試的光頭很殘忍地斷絕了潘尼這個念頭。

因為一個很傷自尊的原因——潘尼的智商不夠。

法師是高階職業,不是誰都能當得了的,做法師,需要很高的智商,確切的說,是創造性思維能力,雖然後天的鍛鍊能夠讓思維更敏銳更符合魔法的規律,但是先天的創造性思維很難提高。

預言師要梳理過去未來的因果脈絡,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尋找想要的答案,對於智商的要求是八大學派裡面最高的一派,還要有相當的感知力輔佐,所以人數自然是最少的。

創造性思維這種東東,在地球那個腦力相對發達的時代,都很少有人擁有,潘尼也只能算是一般有點小聰明的水平,幾輪測試就原形畢露,只是剛剛達到勉強成為法師的標準,當然與預言系無緣,這令他鬱悶了好一陣子,但也終究無可奈何。

好吧,這些過去的事情當然和潘尼今早的好心情沒有什麼關係,很他的好預兆就應驗了,在教學樓門口,導師詹華士的傭人尼米茲通知他,今天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實驗,指名要他做副手,潘尼·西恩自然很愉地答應了。

倫格·詹華士是湖畔學院的三位院長之一,是一名高達八級的咒法師,這表示他已經可以深入第四層的魔網,即使天賦足夠,通常也要在奧法領域鑽研二十載左右才能達到。

這是一名相對獨特的咒法師,一般來說,咒法師大多傲慢,喜歡趾高氣揚地發號施令,表現自己的非凡影響力——正如咒法系法術的性質,比如標誌性的律令系列和召喚系列。可能是兼容了死靈系吧,這位詹華士平常少言寡語,很不同於咒法系的整體風格,在三位院長裡面,也是最低調的一個,更喜歡悶在實驗室里,因此與潘尼很熟。

因為這樣的緣故,詹華士給了潘尼很多特權,例如安排潘尼住進單獨的宿舍,並默許他保留這種微妙的身份,潘尼也很樂於侍奉這位沉默寡言的中年法師,因為他沒有其他導師那麼盛氣凌人,和他一起做事非常輕鬆。

不過潘尼可萬分不敢怠慢小看這位正牌紅袍,還記得那位被潘尼視為妖孽的天才同學嗎?那條小命就是結果在了這位常年不聲不響的導師手裡。

所以他得到了消息,就趕到實驗室門口,耐心地等待著,這種等待或許很長,或許很短,但一定要等。

塞爾蘭泊湖畔的天氣一貫多霧,雖然涼爽,但是散布在這紅袍學院,總有一種讓人骨頭髮寒的感覺,潘尼緊了緊身上的黑袍——他只是學徒,在塞爾,如果沒有獲取正式紅袍資格,隨便穿穿紅色的衣服都會被塞爾騎士抓進牢里砍手砍腳,所以在塞爾永遠不要招惹穿紅色衣服的人,這是常識。

這些紅袍學徒,當然都是黑袍。

潘尼感到冷的時候,這樣一群穿著黑袍的學徒就從實驗室旁走過來,這幾個學徒比一般學徒要矮,長長的頭髮從斗篷的帽子裡面冒出來,這是一群女學徒。

領頭的學徒走路姿態很不一般,黑袍上繡了紅線,這很了不起,證明她已經接觸到裡層魔網,很就要轉正為正式學徒,不是潘尼這個撲街貨比得了的,所以她看到潘尼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咒法師式的傲慢與輕蔑,好像在說看你這個蠢貨。

對於一名咒法紅袍來說,這很正常,可以想像,生長在這種地方,心理都會有些扭曲,把承受的壓力與抑鬱轉借出去,潘尼成了一個不錯的靶子。

潘尼自然並不生氣,他自然地移開了眼睛,另外幾個女學生也好奇地盯著他看,她們還不太敢用多放肆的目光看潘尼,其中一個尤其瘦小,看來躲閃怯懦的小姑娘,看潘尼的眼神還有些複雜。

這種複雜的眼神讓潘尼頓了一頓,看一會才想起來這是昨天晚上的倒霉蛋,一時有點尷尬。

不過這種情形卻讓那位正式紅袍學徒有些出離憤怒,她的性格正如一位標準的咒法師,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這種情況表明潘尼對她毫無恭敬,或是說毫無興趣,如何叫她不憤怒?

她頓時生出了教訓潘尼的想法,不過她不愚蠢,知道在這座學院裡面,潘尼不是她能夠在明處對付得了的,於是她把目光轉到潘尼看著的女孩身上,說:「呦!奈菲絲,看來西恩學長很重視你,你還有你、你、你還不和西恩學長打個招呼!」

於是幾秒的猶疑之後,幾根中指一齊抬*潢色起,舉向潘尼。

這種小孩子式的鬥氣當然不會讓潘尼生氣,相反他覺得好玩極了,如果不是太冷了,他甚至想笑出聲來。

不過這位正式學徒心情顯然並不愉,因為她身旁的幾個同伴並不完全配合,就比如那位奈菲絲,就一直低著腦袋,翻覆扣著自己的手指,雙腳併攏著,顯得很侷促。

於是一個巴掌就煽到了這小女孩的臉上:「下賤的東西,叫你和西恩學長打招呼,難道你沒聽到。」

奈菲絲立刻蹲了下來,低聲地開始啜泣。

「真是個下賤的小廢物。」正式學徒並不滿意,正要繼續追打,忽然聽到周圍幾個學徒壓抑地笑了起來,回頭一看,卻見潘尼抬起右手中指,遙遙相對的方向,正是奈菲絲蜷縮成一團的地方。

「哈哈哈哈!奈菲絲,看到沒有,西恩學長要干你,廢物和廢物,哈哈哈。」緊張氣氛不翼而飛,多了一個人加入,一群女學徒更大聲地笑著,沒有注意到正在抹眼淚的奈菲絲啜泣聲忽然停了,而潘尼·西恩則面帶微笑地收起中指,轉頭看到一個戴著大框眼鏡的紅袍中年不知在身後站了多久了,他恭謹地朝這個的中年行了個禮節,中年默然地點了點畫著紋身的光頭,當先走進實驗樓,潘尼·西恩跟在後頭,好像這條走廊里什麼也沒發生過。

「詹華士,那是詹華士院長。」不過紅袍中年的到來和離去顯然逃不過這幾個眼尖學徒的眼睛,那個正式學徒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想要尖叫,卻壓抑住了慌亂:「該死的,他都看到了什麼!」

一群小學徒不做聲了,這種事情被那個層次的人看到,很難想像會發生什麼事,因為階層差距過大,她們根本無從揣測上位者的想法,心中除了惶恐沒了別的情緒。

這種小鬧劇在上位者眼裡當然不值一提,甚至轉眼就會忘掉。不過這些每日包裹在壓抑與恐懼之中的可憐學徒當然不知道,心裡的惶恐與無助迫切地需要發泄出去,於是幾雙冷漠兇狠的目光盯住了地上瑟瑟發抖的身影。

「你說,奈菲絲,你給我們惹了大麻煩,我們該怎麼辦?」

幾雙手把可憐的小女孩拖到了走廊隱秘角落。

「饒……饒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奈菲絲心頭蒙上了大量的陰影,知道可能將要遇到什麼。

正式學徒輕蔑地掃視了一眼奈菲絲,卻發現有點不對勁,仔細觀察,發現這個可憐女孩的目光不像以前那麼散亂,反而好像以一個中心聚焦起來,這種懇求,也變得分外有力。

這讓正式學徒莫名其妙地不爽,她一邊變幻著手勢,一邊斟酌:

「我想想,我連結到魔網的幾個法術……有了!次級電擊之球!」

啪!

一聲響指,大量的電火花撲到了奈菲絲的身上,她立刻發出一聲慘叫,接下來身上的痛苦已經到了讓她神志模糊的地步,那幾個學徒一面惡毒地將各種零級一級法術釋放到她的身上——這些低階法術在低階法師手裡殺傷力很可笑,但給人痛苦的效果卻很好,看到奈菲絲裸露的外皮變得焦黑皴裂,幾個學徒臉上紛紛露出殘忍的笑容。

奈菲絲的嗓子已經啞掉了,十根蒼白的手指死死抓進泥土裡面,身上的痛楚已經麻木,腦子一片混沌,只剩下幾個不多的念頭:

我不會死。

我不能出現在他的解剖台上。

我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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