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潘尼確定吸血鬼公爵已經上當的時候,是在西門貴族認為塞爾租界裡面的大人已經達到了忍耐極限,開始走訪各大貴族掌權人物之後。

看到等待了許久的大魚終於出動,吸血鬼公爵自然是心懷大慰,只不過這位羅姆尼克領事大人每次離開塞爾租界的時候,都帶著一大批護衛,這無疑讓公爵感到棘手。[]

不過沒有關係,在幾個月以前,潘尼曾經就在埃德蒙特府邸裡面暗算過一回當時護衛成群的埃爾文.羅姆尼克大人,那麼作為在西門勢力更巨大的吸血鬼,當然不會把羅姆尼克的這一點兒護衛放在心上,不過出於謹慎公爵並沒在羅姆尼克第一次離開租界時就動手,卻已經決定在適當的時機採取行動。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在暗處窺探著『羅姆尼克領事,的時候,自己的身份已經不經意間暴露在了潘尼的眼前。

「這個女人是誰?」埃德蒙特府邸,巫師掏出一張畫像,上面是他用魔法記錄下來的一個婦人的形貌——三十多歲,眼眶深陷,看得出來年輕時候可能很漂亮,但是那股陰暗的氣質卻會讓所有看到她的人失去興趣。

在扮演羅姆尼克領事的時候,有數次參與西門貴族中型聚會的時候,這個婦人就不經意地在聚會中出現,自稱是達希亞夫人,巫師很輕易地就聞到了這個女人身上的那股味道——血珠石中蘊含的那一段方法論,更加仔細地感知辨認,她隱藏起真實面目的事實就暴露在巫師的眼前。

雖然感知得不太真切——但巫師已經從這個婦人身上察覺到了普通西門貴族不應該擁有的強大力量。

潘尼本來就沒準備在這位公爵大人準備下手的時候才動手反擊,在這之前,他已經有了一套辨別出吸血鬼公爵的方法,而對方的真視術卻難以窺破他的偽裝。

擁有製造血珠的能力的吸血鬼雖然未必就是巫師在找的公爵,但也絕對不會是地位低微的貨色,何況這個積極回應巫師行動的婦人還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那麼她十有**就是潘尼正在尋找的目標了。

『妯?」薇卡仔細看了幾遍潘尼掏出來的畫像·魔法繪製的圖形十分精細,近乎照片一般,很容易就能將畫像與真人聯繫起來,何況她對西門各個家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很熟悉。

「這是達希亞.瓦莫斯。」她合上畫像,皺了皺眉:「一個深居簡出的貴族寡婦,一年到頭也不在西門公眾場合露面·只在幾個熟悉的朋友家裡出入,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我沒看錯,這位夫人十有**就是吸血鬼在地面上的兩位公爵之一。」巫師點了點頭。

薇卡眉毛一翹,屁股微微一扭,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怪不得,以她的身份,確實可以接觸到足夠多的人,而且也不會輕易暴露,那麼你已經準備好辦法對付她了?」

「後天晚上·迪拉瑞家族有一場半公開的宴會,羅姆尼克會應邀到場,我準備在那個時候行動。」潘尼兩根手指夾起畫像,這張羊皮紙在空中緩緩化成灰燼:「如果她還沒有準備好對付我們的理事大人,到時候我會給這位夫人一個巨大的驚喜。」

「驚喜·等等。」薇卡表錆轉為嚴肅:「除掉了公爵以後呢?」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如果吸血鬼在西門上層經營的勢力暴露,夜之王和暗夜面具絕不會坐以待斃,必然會發動反擊。」薇卡面色沉重地說道:「僅憑著塞爾租界……行嗎?」

「提爾神廟和其他的那些貴族不會袖手旁觀的如果他們不想繼續受到吸血鬼的控制的話,我敢說我們的卡扎爾大主教已經準備好了一整套的方案。」巫師嘴角露出一個充滿譏諷的笑容:「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以站在旁邊,盡情觀賞他們的表演。」

「那麼,我們就這樣躲在這裡,雖然……」薇卡皺起了眉頭·多看了巫師一眼。

「放心吧·該是我們的,我們一分也不會少。」潘尼搖了搖頭:「我會好好出主意應付那群正義的使者·何況······」

潘尼皺起眉頭,想起那個和黑手暴君有關的血帆頭目,微微合上眼瞼:「西門的局勢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薇卡思索一陣,憂慮的表情最終沒有化解開來,不過預定好了計劃,必然要行動起來,應對西門越來越複雜的形式,埃德蒙特家族將黑海幫作為僱傭軍組織起來,時刻準備應付突發性的變故。

而出乎巫師的預料,眼見等待已久的大魚上了鉤,吸血鬼公爵卻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這位已經被巫師確認身份的吸血鬼公爵大人居住在她精緻的閣樓裡面,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卻照不到她的臉上,而她的僕人也很清楚自己主人的癖好,將窗簾悄悄地拽了起來,女公爵吐了口氣,臉上的煩躁清晰可見。

「公爵大人,我們已經錯過了兩次下手的好機會。」在旁侍立的瑟利西斯低頭皺眉,將心中的疑惑倒了出來:「要知道,如果過一段時間,西門統治議會沒有解決這件事,或者塞爾租界徹底地不再報以希望,我們就會失去這麼好妁機會了。」

「失去機會?為什麼我總感覺有股奇怪的味道?」公爵眉心深鎖。

「大人,恕我愚鈍。」瑟利西斯挑了挑眉毛:「那些紅袍法師的行動一直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完全沒有脫離過我們的預想,而我們的探子和間諜也沒有弄到任何看起來可疑的情報。」

「這就是最值得奇怪的事情,事態發展得實在是太合情合理了。」公爵伸出一根手指,按上了太陽穴,微微搖了搖頭:「中間一點兒意外都沒有出現過,就好像是完美地印證我們的想法一樣,這可能嗎?」

瑟利西斯臉皮抖動了一下,低下了頭,感覺到自己的主上很可能是想多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符合這些吸血鬼的習慣·這才能襯托出它們的縝密與智慧。

「總之,事情透著一點兒詭異。」公爵的手指輕輕叩打著案面:「這絕不是我在疑神疑鬼。」

這是多年吸血鬼生涯賦予她的警覺—雖然這種說法和疑神疑鬼的意思差不多。

「大人,我們大可以試探一下。」瑟利西斯轉了轉眼球,詢問道。

「試探?」公爵抬了抬眉毛:「怎麼試探?」

「無論是紅袍法師會在搞鬼還是別的什麼傢伙在搞鬼,事情的中心就在於塞爾租界和埃德蒙特的糾紛上面。」瑟利西斯低頭說道:「如果我們能夠讓事態出現轉折……」

「這是不可能的。」公爵搖了搖頭:「如果轉折對塞爾租界有害,他們可能會對執政會失望·進而採取極端的手段,如果轉折對他們有利,我敢打賭那位羅姆尼克先生會縮回塞爾租界,以後如無意外,不會再出來了······瑟利西斯,以後可未必再會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瑟利西斯皺了皺眉,感覺到公爵的推論無懈可擊,低下了頭:「公爵大人,這確實讓人感到兩難。」

「所以我們不能搞大的動作·只是因為一點兒猶豫破壞這個機會並不值得。」猶豫了一陣,僥倖和賭博的心態再次讓公爵心中的天平發生傾斜。

正如瑟利西斯所說,事態的發展很符合常理,吸血鬼們也沒察覺到明顯的破綻——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僅僅憑著莫須有的懷疑就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實在是太可惜了。

掌控塞爾租界·那樣巨大的財富,那麼多可以間接利用的施法者,實在是不由公爵不動心。

當然,既然有了懷疑的念頭,適當的預防還是有必要的:「後天的宴會,預先的布置仍然不能鬆懈,瑟利西斯,如果有變·我希望結界隨時可以發動·至少要有十名最精銳的刺客在旁待命。而且······我有必要試試看,能不能從這個傢伙的親近隨從口中探聽到什麼消息。」

她挑了挑眉毛·做出了這樣的計劃。

直接沖羅姆尼克本人下手,無疑會打草驚蛇,然而對一個隨從下手,即使不初擁,一些其他的辦法也能夠打探出許多信息,未必不可以從中找到有用的消息。

「是。」瑟利西斯點頭應道:「大人,還有沒有必要預備些別的措施,比如……另一位大人?」

「那個傢伙?」公爵臉上猶疑片刻:「發信給他,讓他和他的手下在窩裡好好蹲著。」

「明白了。」

「等等。」公爵再次抬起了腦袋,表情陰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件事情,有必要讓主人知道了……」

瑟利西斯畢恭畢敬,目送著公爵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暗處,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這一切,血紅的眼珠里透著兩絲刻毒,仿佛帶著無盡的詛咒。

這場漸漸擴大的爭端吸引了無數西門人的眼球,所有人都在猜測著這場爭論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落下帷幕,但是所有人的共識是都不希望兩方徹底地談崩,許多商人開始更加小心謹慎地經營自己的身份,雖然沒有察覺到這座城市中更深處的潮湧,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已經讓他們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卻沒有人能夠想到,最洶湧的激流就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這場宴會的主角無疑是最近一段日子如同乞丐一般在西門各個貴族之間祈求幫助的塞爾租界領事官員埃爾文.羅姆尼克先生,當他帶著標誌性的一大隊保鏢進了宴會廳之後,會場氣氛陡然熱鬧了幾分。

「羅姆尼克大人,您的光臨真是讓這座大廳增添了許多光彩。」宴會的主人詹姆斯.迪拉瑞,也就是潘尼不久前在紫紅夫人酒館裡見過的那位胖老頭子笑吟吟地向打扮成羅姆尼克的他走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寒暄,巫師立馬堆出一副笑容,上前打招呼:

「真是十分感謝您的熱情招待,迪拉瑞大人,祝願你永遠有這樣的好身體。」

迪拉瑞挺著巨大的肚子,發出一串虛偽地大笑,巫師故作焦急地詢問有關租界的事宜,一面和這一群貴族老爺不咸不淡地扯著·一面卻在暗暗觀察到場的人物,許多西門貴族,包括那位古德爾大人也在場中,不過最能夠吸引潘尼注意力的,就是那位公爵『達希亞.瓦莫斯,女士了。

這次潘尼來赴會的目的,就是找個機會把她做了。

這些天來·他直希望這位公爵大人能夠提前下手,但很顯然這隻母吸血鬼無論耐性還是疑心都不小,一直沒有採取行動,不過潘尼既然已經通過那枚血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也就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了。

這位母吸血鬼一如她扮演的『達希亞.瓦莫斯,的作風,沉默地坐在一個靜謐的角落,注視著熱鬮的宴會大廳,在以往的幾次宴會之中,她一直暗自觀察著埃爾文.羅姆尼克本人不過今天的她讓潘尼感覺到了一點兒奇怪——因為這個女人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隨從身上。

這頓時讓潘尼感覺出了異狀,在這個母吸血鬼觀察著他的時候,他也觀察了這個母吸血鬼有一段不太短的時間了,以至於她每一點異常都會讓潘尼感覺出來。

這對危險的獵人互相視對方為獵物,然而有一方卻並不自知這對潘尼而言無疑是一個優勢。

他遊走在各個貴族之間,相互寒暄了一陣,喝了幾杯酒,就做出一副腎虧尿急的模樣,帶著他的貼身侍從們進了後面的洗漱間解手,他們一進洗漱間,密密麻麻的魔法封印就將洗手間封閉起來。

作為一名對自身安全極為敏感的紅袍法師,這種行為是可以理解的。

而潘尼在其中小心地檢查了一下封印之後與扮成僕從跟在他旁邊的正版埃爾文.羅姆尼克交換回了身份。

既然母吸血鬼轉移了目標,潘尼當然要給與配合。

達希亞.瓦莫斯看著從洗手間中出來的紅袍法師一行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凡胎的巫師當然不如吸血鬼,這種黑暗生物無論喝下去多少酒水都只當是飲料,而巫師儘管可以用法術讓自己保持清醒,一些其他的生理反應卻不可能屏蔽掉。

埃爾文.羅姆尼克繼續言笑自若地與其他貴族談天說地——這是作為一個嫻熟的商人本來就擅長的工作,保鏢依舊盡職盡責地守在他的周圍,不過他的一些侍從跟得卻不是那麼緊密了。

偽裝成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學徒侍從的潘尼站在外圍侍者飲酒的位置,不著痕跡地靠近母吸血鬼所在的座位,又與羅姆尼克站得並不太遠,如果這位公爵大人的目標果然是羅姆尼克的僕從的話,相信不會捨近求遠。

而這位達希亞.瓦莫斯夫人也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她揮了揮手,一個侍從走到了他的面前,十分有禮貌地說:「這位先生,我的夫人詢問你,有沒有興趣過去陪她喝一杯,她對羅姆尼克大人和塞爾那個神奇的國度十分感興趣,有很多的問題希望向您請教。」

「你的那位夫人若是好奇,大可以直接去詢問我的導師,哦,他一向不喜歡我多嘴多舌的。」潘尼不耐煩地看了這個侍從一眼,轉身繼續對著眼前的酒壺。

一個法師的學徒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脾氣,既然要偽裝,當然要扮有扮相,巫師並非專業演員,不過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還是可以做到似模似樣的。

現在的他就裝成這樣一個冷漠的法師學徒,釋放出的氣質讓瓦莫斯派出來的侍從感到不可接近,然而看到其他的學徒同樣都是這樣一張臉,頓時感覺到也許詢問其他人結果也是一樣,不過卻不想就這樣回去。

那位夫人可是一個很嚴厲的人,他看到眼前的學徒陶醉地持著酒標狂飲的樣子,忽地靈機一動:「先生,這裡的劣質飲料是給下人喝的,如果您能讓我的夫人滿意,她一定會用更好的酒來招待你。」

「真的?你的夫人是哪位?」

侍從看到學徒半信半疑地抬頭,心中暗暗得意,指向達希亞.瓦莫斯夫人所在的位置,潘尼定睛一看,看到那裡的達希亞.瓦莫斯不知道何時由皮膚蒼白半死不活的中年婦人變成了個肌膚水嫩面容嬌艷的青年美女,心中知道是這個母吸血鬼用了增加魅力的法術,暗自噁心,不過眼睛裡卻如同對方期望地那樣露出驚艷的神色。

「那就是你們的夫人?快帶我去。」潘尼催促道。

目標的反應讓達希亞.瓦莫斯眼睛裡面露出幾絲暗暗地不屑,然而在學徒靠近的時候,這兩絲不屑就變化成了柔媚的笑容。

如果不懂得貴族之間你來我往的交際把式,她憑什麼能夠將整個西門城的上層人物玩弄於鼓掌之上?

拿這套東西對付一個力量低微的小學徒,實在是過於大材小用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牛刀殺雞這個詞彙,不過相近的俗語倒是不少,一瞬間公爵大人心中就浮出來好幾個。

她相信自己能夠十分輕易地從這隻嫩雞口中掏出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忍受塞爾人的傲慢:

「唔,很榮幸見到你,這位美麗的夫人,據說你對我們塞爾的偉大文化還有我偉大尊貴的導師有興趣?」

面對費倫大部分地區的貴族,提及紅袍法師和塞爾的時候,與紅袍有關係的塞爾人就是這樣的一幅口氣。

公爵經過修飾的細長眉毛輕輕地跳了跳。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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