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潘尼收到盧米森言語怪異的邀請通知時,心中已經知道想警見他的人是誰了,對此,他心情十分平和,卻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做出了隱晦的通知,在另一個地方進行一次隱秘的會見。

這片海岸位於突米斯邊界,海盜群島東側,當潘尼開始施展法術觀察此地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他對這個地方可是並不陌生,當年他搭著菲娜的商船從塞爾倉皇逃出,途遇風暴,就被吹到了這個島上,當他用傳送術到達預定坐標附近的時候,島心的火山還散放著濃煙,似乎剛剛噴過一次。[]

巫師的眼皮跳了跳,注意到居然有零星的船隻停靠在海岸,一群工人在餘熱仍存的火山灰里仔細翻檢,看來他離開之後不久,這裡的資源就得到了開發。

或許是另一批倒霉或者好運的人,得到了這麼一座火山金礦藏,成為墜星海一富並不困難。

然而當他看到那幾個光頭刺青監工時,卻明白自己想岔了,雖然沒穿紅袍,但是那一股屬於絕境東域的凶暴氣質卻瞞不過潘尼的眼睛——儘管已經離開塞爾有一段時間,但他對這些太熟悉了。

正當仳′開始感嘆命運無常時,他看到海邊那座精緻的帳篷——或者說,一座豪宅。

雖然外表只是一間帳篷,但對位面形狀的敏銳讓潘尼一眼就看透這帳篷的大門聯通著一座穩固的半位面,這是高階法師經常使用的手段,可以將一座豪宅隨身攜帶,從此遠離野外日曬雨淋之苦。

不過能用得起這種規格豪宅的人並不多見,看到帳篷之前那座簡陋的花園裡正在喝茶的中年人,巫師眼瞼微微一闔。

這個人身材微胖,穿著身式樣簡單的長袍——並不華麗,也沒什麼冗餘的墜飾,但是料子很好·紡得很好的棉花上,還附帶了魔法——很顯然,這是件能夠讓人穿著很舒服的衣服,其意義並不在炫富·但是這種生活態度,已經很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這個中年胖子看著大概三千米外巫師藏身的位置,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點了點桌子上的茶水——似乎並不在意潘尼會不會看到,對於這種檔次的巫師而言,只要有心,距離並不是問題·所以潘尼也絲毫不奇怪這個胖子為什麼會一眼查知他所在的位置。

儘管潘尼已經將傳送的出口設得很遠,但是他同樣確定,當他施法的時候,源力的擾動已經暴露了他的位置——至少暴露了他所處的方

潘尼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什麼要命的魔法陷阱,才在這個胖子對面展現了一個投影,在搞不清楚對方究竟懷著什麼念頭之前,他必須小心謹慎。

作為塞爾最狡猾的幾個紅袍之一,杜克蘇斯瑞姆聲名在外·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個島嶼已經成了他的地盤,潘尼就必須小心一些。

「噢~這真是令我喪氣·作為一個好客的主人和邀請者,居然在這裡得到了這樣的拜訪。」見到潘尼.西恩的投影,杜克蘇斯瑞姆的眼瞼抖了抖,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憤怒惱火之色:「如果我是一個庸俗的人,現在的反應就應該是讓你滾蛋。」

「但我們是巫師,不是麼?尊貴的首席大人。」潘尼.西恩右手一擺,他向盧米森探問過這位首席大人的性格,知道這位瑞姆大人臉上露出明顯的惱怒的時候,多半心情並非如此——而他也相信,如此一位法力高超·並且在塞爾擁有如此地位的大魔法師,大概不會有過於多變的脾氣,即使有,可能也隱藏得很深,否則他根本混不到這一步。

而他也應該藉此機會,向這位大人表示一定程度的退讓和歉意:「請相信我一直以來的所有行動·都是出於一個巫師的自我保護意識,首席閣下,你應該給予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後輩一些體諒,我從無刻意與你為敵之意。」

「那麼兩年前在南塞爾那一場好戲也是為了自我保護?」杜克蘇斯瑞姆的怒色並未緩和,語氣里反而露出一點兒譏誚。

「那是立場需要,我沒有任何理由在那個時候為您效力。」潘尼搖了搖頭。

杜克蘇斯瑞姆看了潘尼的投影一陣,忽然怒色收斂,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你說的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好吧,作為一個前輩,我應該給你一點兒體諒。」

當然,潘尼.西恩在杜克蘇斯瑞姆的心中,也有被體諒的資格——如果這個人並非一個不過二十幾歲就擁有九環施法能力的**師,如果這個人不是在巨龍海岸掌握大權的強勢人物,如果這個人沒有讓奧爾巴克、薩馬斯特、科米爾這一眾名頭響亮的敵人對其無可奈何,如果這個人並不能令柰維隆和勞佐瑞爾感到棘手而頭疼,那麼杜克蘇斯瑞姆為什麼要體諒他?

當然,這四條標準裡面具有一兩條的人,就已經足以讓首席大人另眼相看了,何況是四條全占的潘尼.西恩?

他還指望這個出眾而危險的後輩為他對付勞佐瑞爾和柰維隆呢。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中層法師,如潘尼.西恩這樣在南塞爾占過他的便宜,然後在巨龍海岸強占他的地盤,那麼杜克蘇斯瑞姆根本就不可能給予什麼『體諒,,多半就會像彈一隻蚊子一樣將其彈死——對方根本就沒有得到他『體諒,的資格。

現在的潘尼.西恩,擁有讓杜克蘇斯瑞姆摒棄前嫌以禮相待的理由,比起他將要為首席帶來的助力,以往為其造成的些微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作為一名首席,塞爾最大財團的所有者,一座學院的院長歸屬、一座租界的所有權,雖然不小,但也不至於讓他感到多麼的重要。

想到這裡,首席大人再次看了一眼潘尼西恩的投影,仿佛透過這個投影看到了潘尼.西恩本人,那個讓塞爾乃至半個費倫都連番震動的年輕巫師,心中暗暗感嘆,這是個千年一遇的天才·天賦比勞佐瑞爾更令人驚嘆。

他立刻做出了決定,無論付出如何的代價,一定要將這個人籠絡到他的陣營之中,現在正是個良好的機會·他能夠理解潘尼.西恩現在的處境——這個年輕的巫師迫切地要求返回塞爾找勞佐瑞爾和柰維隆晦氣,這也是瑞姆所需要的,而他前歸屬的陣營,偏偏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他——通過這兩年和米絲瑞拉打過的交道,談論這個年輕巫師時表現出的態度,似乎隱約說明了這一點。

只要在這個時候為潘尼西恩營造出一個好的環境,並用心加以收買·建立一個比較堅實的盟友關係。

現在潘尼西恩的力量,已經讓杜克蘇斯瑞姆不太妄想能夠將之收入麾下——他掌握了太多權利和秘密,這些東西又基本與杜克蘇斯瑞姆並無交集,所以彼此最好保持一定距離。

杜克蘇斯瑞姆稍稍思慮了一下,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作為一名像商人更勝法師的紅袍首席,杜克蘇斯瑞姆的一些觀念在很早以前就超越了其他塞爾同僚,比如他認為暴力並非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尤其是在涉及到一些並不那麼難以調和的衝突的時候。

當然,他和勞作瑞爾還有柰維隆這些理念對立的陣營的衝突明顯是不可調和的·漫長時間的鬥爭之中,衝突和仇恨已經滲透進了他們體內的每一股血液,頗具諷刺意味的是·一向自私自利的紅袍法師在這種衝突上表現出的態度,並不完全是為了各自的理念為自己帶來的利益——雙方都認為對方的理念會讓塞爾政權崩潰,比如柰維隆就認為,如果讓杜克蘇斯瑞姆這一派掌權,紅袍法師會和塞爾必將越來越軟弱,直到變得如同商人一般什麼都能拿出去賣。至於杜克蘇斯瑞姆,在與政敵對立的道路上走得越長,越認為四處亂開戰端才是最可能毀滅紅袍法師政權的原因。

這也就讓兩大派紅袍法師的鬥爭又增添了一些神聖嚴肅的味道。

潘尼西恩的出現,讓杜克蘇斯瑞姆找到一把對抗政敵的利劍,現在·他要用自己的理念,將潘尼.西恩籠絡到自己的一邊。

他眯了眯眼睛,再次露出那商人式的和善表情,憨厚而沒有殺傷力,但是在潘尼西恩這心有戒備的人眼睛裡,就看出一股深深埋藏的奸詐。

但無論如何·事情解決了一部分,杜克蘇斯瑞姆表示不再追究以往的事,那就說明他的目的確實如同潘尼西恩所想,雙方共有的強大敵人,將使彼此聯合起來。

「那麼十分感激您的體諒,親愛的瑞姆大人。」潘尼西恩輕輕一躬身:「我會儘快歸還西門城租界的統治權。」

「唔,這並不需要著急,親愛的西恩小朋友。」這個後輩的識趣讓杜克蘇斯瑞姆感到分外地愉快,儘管他清楚,歸還塞爾租界只是一個表態,但總是讓人舒服的,但他已經決定不計較這種事了:「其實西門租界送給你也沒什麼關係,哦,乾脆就送給你了。」

潘尼眉頭跳了跳,暗暗驚訝杜克蘇斯瑞姆的大方,在租界受控於他這兩年中,每一筆收入支出他都清楚,租界正常運營時的利潤,差不多能頂上西門城政府收入的三成,放在費倫任何地方,都堪稱一筆巨款了。

但是他為了避免杜克蘇斯瑞姆的懷疑,每一年的利潤都只能看看而已,即使截留,也只能截下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在杜克蘇斯瑞姆心中,這卻是一筆長線投資,將這個租界送給對方,那麼潘尼.西恩必然會在日後的傾向上偏向於外貿派——這將影響到他的利益。

這是一個好主意。

潘尼也想到了這一點,同時感到一陣受寵若驚,這位首席大人看來是準備為了籠絡自己而出大手筆了。

看到潘尼西恩臉上露出的驚色,杜克蘇斯瑞姆感到有些得意——這滿足了他的期待,他不相信這樣的手筆不能夠打動這位年輕的紅袍,這不算什麼,他在短短片刻的計議中,已經決定用更多的禮物來博取這個年輕紅袍的好感,如裸將所有手筆全拿出來,他相信會獲得更好的效果,而他更相信的是這一切投資,都會收回豐厚的利潤,眼前的人值得他這麼做。

潘尼暗暗思考了一陣,他察覺出了杜克蘇斯瑞姆的誠意如果這位**師真的準備這麼做的話,但是這還不夠。

他也必須拿出一定的資本,來讓杜克蘇斯瑞姆感到物有所值。

他也知道,這位首席大人希望聽到的是什麼。

「我有辦法對付勞佐瑞爾和柰維隆。」他說道:「只要正面相遇,我有把握擊敗他們。」

杜克蘇斯瑞姆手指顫抖了一下,儘管柰維隆和勞佐瑞爾對潘尼.西恩的忌憚態度和日漸隱秘的行蹤讓旁人隱約有此猜測,但是得到潘尼.西恩親口的承認仍然讓他感到震撼。

「恕我冒昧,您真的掌握了那兩個傢伙方法論中的弱點?」首席大人仍舊有些不信地詢問。

潘西恩蹙起眉頭,搖了搖頭,又在杜克蘇斯瑞姆面現失望前點了點頭。

那根短棍中附著的魔法並不難以破譯,其中攜帶的奧法信息相當之多,以至於讓他難以弄清楚,究竟哪些才是針對那幾位首席方法論弱點設置的結構,而傳奇法術的構造也讓它變得難以複製。

潘尼明白或許杜克蘇斯瑞姆有能力複製這個魔法,但他不打算將之泄露出去。

其一,他要親自擊倒柰維隆和勞佐瑞爾;其二這是他與杜克蘇斯瑞姆採取平等交易的重要籌碼,必須牢牢把握。

「確切地說,我擁有能夠戰勝他們的能力,僅有我有。」潘尼西恩平靜地敘述。

杜克蘇斯瑞姆並不信任這個,他皺著眉頭,看著並不坦誠的潘尼.西恩,他有九成的把握判定這個後輩說了謊,但他並不打算追究。

如果是別人掌握了他老對頭的方法論還對他進行欺瞞,他一定不吝嗇更嚴酷的手段將這些秘密從這個自作聰明的可憐蟲口中掏出一切,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卻是潘尼.西恩這個人本身極具價值,而與現在的潘尼西恩作對,明顯要付出更高的成本—還不一定能夠收回票價。

作為一個商人,杜克蘇斯瑞姆很理智地決定接受潘尼西恩的欺瞞,總之,即使這個人沒有正面擊倒那幾個首席的能力只要他出現在塞爾,就必然會令他的對頭們頭疼,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我們的目的似乎在某種程度上一致,我親愛的小朋友。」杜克蘇斯瑞姆笑道:「所以我們大可合作。」

「是的,首席大人,如果你能提供給我返回塞爾的合適渠道,我想那幾位首席大人不會很愉快的。」潘尼欠身一禮。

既然達成共識,接下來就要商定計劃了。

杜克蘇斯瑞姆的笑容更加燦爛,敢於返回塞爾,這說明潘尼.西恩確實擁有敢面對那幾位老朋友的膽量,也可以判斷出,這個年輕人確實有著本錢—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不過,你就那樣隱藏在雲霧中,不讓我正面看一眼你的真容嗎?」杜克蘇斯瑞姆望向潘尼.西恩真身所在的位置,微微皺起眉頭。

潘尼暗暗思索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是沒有必要的,親愛的瑞姆大人,我想我們的合作,只需要消息上的溝通就足夠了,我會在適當時候將我的計劃讓你知道,您只需要告訴我,您可以提供的條件就可以了。」

杜竟蘇斯瑞姆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對面的潘尼.西恩投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真是一個狂妄高傲的人啊,大人。」一個全副武裝的塞爾騎士從帳篷之後走出,站到杜克蘇斯瑞姆身後:「居然用這種無禮的態度來面對你。」

塞爾騎士看來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一張臉仍然堅毅剛硬,後背沒有絲毫彎曲的跡象,望著潘尼西恩消失的地方,目光中滿是不滿。

「他有這個資格。」杜克蘇斯瑞姆搖了搖頭,忽地嘆了口氣:「好吧,墜星海的海浪永遠是後面的推著前面的,我已經老了,現在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了。」

他闔上眼瞼,按了按太陽穴,作為一個巫師,還不到百歲的他無論如何也說不上老,這更像是一種調侃,其中也包括了對潘尼西恩的讚嘆。

「你們也準備好一下,我們得做出更全面的安排,另外······」杜克蘇斯瑞姆看著遠處森林的那些伐木工,皺了皺眉,轉向旁邊的塞爾騎士,壓低了聲音:「找幾個親信法師,馬上洗掉這些人今天腦子裡的所有記憶,破壞幾根神經也無所謂,反正今天的事一絲一毫都不能透露出去。」

塞爾騎士目光閃爍一下,然後悄悄退後。

杜克蘇斯瑞姆打個呵欠,一陣海風吹來,將他的身軀如同海面的氣泡般吹散。

這也不過只是一個投影而已。糹。

更多到,地址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