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買是海沽的會計,也是路承周的帳房。

海沽站的經費,全部掌握在他手裡。

路承周擔任站長以後,海沽站的經費雖然沒有剋扣,但重慶與海沽的資金往來渠道已然不暢。

特別是英租界被迫使用聯銀券後,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已經與重慶無法發生業務往來,重慶的經費,就很難再匯過來。

之前總部也說過,讓海沽站自力更生,爭取自行解決。

如果能幫秋山義雄賣掉一部分軍用物資,將大大緩解海沽站的經費困難。

「不錯,只要有錢,哪怕賣給八路軍也可以。」馬玉珍也說道。

「就算賣給八路軍,他們恐怕也拿不出錢。」方南生接著說。

這些軍用物資,都是八路軍亟需的。

然而,八路軍生活艱難,養活自己都難,後勤全靠繳獲。

「只要給錢,不用問對方身份。」路承周最後做了總結,只要是對日本人不利的事情,軍統都可以干。

就算是八路軍買去,海沽站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價格呢?」傅祺問,他在大紅橋碼頭有一個貿易行,如果真要交易的話,一定是由他出面。

「至少是市場價的一半,甚至更低。」路承周篤定地說。

無論是秋山義雄還是軍統,都是慷日本人之慨,只要能換錢,多少都無所謂。

路承周覺得,甚至可以用市場價的一折,購買四經路日軍倉庫的軍用物資。

路承周與組織失去了聯絡,此事只能通過方。

他相信,方南生一定會將此事向海沽城委彙報。

路承周預計的沒錯,散會後,方南生很快與顧三石取得了聯繫。

「顧書記,這是我們的機會。」方南生介紹了情況後,興奮地說。

「確實是機會。」顧三石沉吟著說,但他堅毅的臉上,卻閃現著一抹憂色。

哪怕是五折,這些軍用物資的價格也不便宜。

他對馬靴沒什麼興趣,但那二十萬箱鞋,以及一萬多支步槍,以及幾百萬發子彈,是真的很有興趣。

「路承周讓傅祺和黃文買負責,只要聯繫到傅祺,隨時可以下訂單。」方南生提醒著說。

「組織的經費比較困難,要拿出這麼大一筆錢,目前很困難。」顧三石輕輕搖了搖頭,在方南生面前,他無需隱瞞什麼。

「這是我全部的積蓄。」方南生拿出一個信封,裡面是他攢下的所有錢。

方南生在軍統的薪水不錯,而且也領過獎金,他也沒什麼開銷。

可以說,他把從軍統賺到的錢,幾乎都上交給了組織。

「你的這些錢,只是杯水車薪,還是留著自己用吧。」顧三石看了一眼信封,有幾千元,但對動輒幾十萬輛的鞋子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至於槍和子彈,就更金貴了,方南生的錢,能買十幾條槍,再加上幾千發子彈,武裝一個班還差不多。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物資被燒毀?」方南生急道。

「這個秋山義雄對共產黨的態度如何?」顧三石問。

「不清楚,路承周本想讓他去重慶,但他一心只想回日本。如果他手裡有一筆錢,估計會去美國。」方南生隨口說。

歐洲戰火已起,再去那裡已經不安全,目前世界上最令人嚮往的地方,或許只有美國了。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會向上級彙報的。」顧三石說。

既然秋山義雄不想參加戰爭,說明他的思想是反日的。

如果可以,顧三石希望能做通秋山義雄的工作,讓他自願將四經路軍用倉庫的物資,支援中國人民抗戰。

然而,秋山義雄的思想,並沒有顧三石想像的有覺悟。

他對共產黨既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意。

顧三石派去與他接觸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秋山義雄還是那句話,想要物資,拿錢來買。

否則,他寧可燒毀所有物資,也不會給中共一雙鞋子,或者一顆子彈。

反戰與抗戰是兩回事,雖然都是對日本不滿,但反戰只是不想上戰場,只要能回日本,他們可以跟憲兵隊槍戰。

但要讓他們加入中國軍隊,或者協助中國軍隊對付日軍,則不可能。

換句話說,這些反戰士兵,思想沒有覺悟,他們很自私。

當然,也可以說,他們還不算真正的反戰士兵,因為真正的反戰士兵,與日本****是徹底決裂的。

路承周雖然沒有與程瑞恩見面,但他卻干預了邵龍閣的審訊。

程瑞恩沒有受刑,他的火爆脾氣也沒有被激發。

他被帶到憲兵分隊後,傍晚的時候,程瑞恩的「哥哥」陳新,找上了憲兵分隊。

陳新揚言,如果憲兵分隊不放人,他就要去工部局理論,並且將此事捅給報社。

市區的報紙,都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中,但租界還有幾家報紙。

而且,還有外國記者。

「陳新」在滙豐銀行工作,完全可以做到。

程瑞恩看著自己這位「哥哥」,差點露餡。

「弟,你沒事吧?」陳新看到程瑞恩後,主動打了招呼。

他見過程瑞恩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他了。

「還好。」程瑞恩看到陳新,不動聲色地說。

他不認得陳新,這個時候說得越少,就越安全。

「如果有人動了你,告訴我。」陳新關切地說。

陳新表現得很強勢,邵龍閣原本對程瑞恩的懷疑就降低了不少,加上路承周對他抓人很是不滿,最終讓程瑞恩順利離開了憲兵分隊。

「請問你是誰?」程瑞恩離開憲兵分隊後,與陳新上了一輛小車,馬上問。

「這是我的工作,你出來了就好。」陳新笑了笑,沒有回答程瑞恩的問題。

將程瑞恩送回利順利酒店後,陳新就走了。

程瑞恩很是疑惑,自己莫名其妙的出來了,還多了一個所謂的哥哥,這一切都有誰安排的呢?

他自然不知道,為了營救他,路承周與馬玉珍暗中聯手了一次。

程瑞恩躺在床上,掀開被子時,發現被子下面有一封信,上面的字跡他很熟悉,依然是「陳仁親啟」。

字跡跟上次一樣的難看,程瑞恩知道,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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