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似乎哪裡不對。」

陳家府邸之中,一處較為偏僻的大廳里,熊熊的大火在燃燒著。

巨大的火爐在眼前擺放著,上面流淌著滾燙的鐵水,上面此刻正冒著煙。

一把黑色的長刀位於其中,此刻正在其內發出陣陣嘶鳴。

「操作失誤。」

看著眼前這把重鑄完成的黑色長劍,看著它的樣子,陳銘不由搖了搖頭:「一下子弄成這幅模樣。」

在他的手上,黑色的長刀看上去滿是灰痕,上面還帶著點斑駁的顏色,一看就是在熔煉過程里參入了其他材料,以至於其中多了不少雜質。

與這把長刀此前的模樣相比,這把黑刀此刻看上去格外寒酸,似乎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不過儘管顏值下降了,但是其中蘊含的那股子力量卻一下子提升了上來。

在吞噬了陳銘這段時間以來搜集到的各種材料之後,這把刀的力量有了明顯的提升,哪怕僅僅只是握在手中,都能感覺到一股森然的力量正源源不斷湧入體內。

這是長刀中蘊含著的神兵之力,與此前相比,已經提升了一個檔次。

「不管怎麼樣,這把刀總算是搞定了。」

看著手上這把看上去極為寒顫的長刀,陳銘搖頭嘆息片刻,隨後小心將長刀收起了。

一旁,幾個被陳喻派來輔助的老鐵匠愣愣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古怪。

「想笑就笑吧。」

陳銘擺了擺手,有些無奈說道:「我也是第一次打鐵,業務不精,搞成這個樣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從那一日拜訪明微後,他就從對方手上獲得了一份熔煉法。

那份法門倒是並不複雜,對陳銘來說,也就是用源力點兩下的事情。

但是之後的親手操作,卻給了他好大一個難題。

熔煉法的精通,只是讓他對神兵之力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卻沒辦法讓他成為一個好的鐵匠。

為此,他不得不拜託陳喻,請來這附近聞名的幾位鐵匠大師,輔助他鑄造兵刃。

可惜,作為一個穿越者,陳銘學過語數英,考過高考,讀過詩書練過武,卻偏偏沒有學過怎麼打鐵。

哪怕有幾名大師在一旁輔助,最後還是弄成這樣一個結果。

就他打出來的那刀,平時帶在身上還行,真要掏出來,恐怕人還沒砍死,先把人丟死了。

站在邊上,目睹了陳銘鑄兵的全過程,幾位大師也是臉色通紅,不知道是為陳銘感到臉紅,還是忍不住想笑。

在被陳喻請來的時候,這些大師聽說是為新任的武狀元鑄造兵刃,一個個都是挽起衣袖,一副想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但最後卻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

當然,既然好不容易把人請來了,陳銘也沒準備白白讓人家跑一趟。

「幾位大師,接下來的幾日,可否為我鑄一把刀?」

看著幾位打扮各異的鐵匠,陳銘開口說道:「當然,價錢好說。」

終於有用到我們的地方了!

幾位大師頓時激動,連忙開口:「這是應有之義,狀元有命,吾等自然願意。」

「好,那就麻煩大師等人了。」

對幾位大師的態度十分滿意,陳銘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匆忙交待了幾句,說清楚了自己的要求,隨後就趕緊離開了。

這屋子裡點著火爐,裡面實在太悶,能早點離開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走出房間,沒有走多久,陳銘便看見了一個人影。

楊時獨自一人站在房間外,身上穿著一身簡樸的長袍,看上去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了。

見陳銘從房子裡走出來,他看上去似乎鬆了口氣,隨後開口說道:「表弟!」

還是一樣的稱呼,只是相對之前來說,似乎顯得有些拘束。

這也難怪。

之前不知道的時候還好說,大家級別相差不大,都可以平淡相處,但是等到真相暴露而出之後,再想平淡相處就顯得格外難了。

當一個人擁有可以輕易決定另一個人生死未來的力量之後,你還能像普通人一樣相處對待?

「表哥?」

看見楊時,陳銘一愣,隨後笑了笑,開口說道:「怎麼突然過來了?也不派人和我打個招呼。」

「有些事情,親自過來會比較好說。」

見陳銘態度一如既往的平和,楊時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隨後開口說道:「我這次來,是向表弟你辭行的。」

「已經決定了麼?」

對楊時的突然辭行,陳銘並不算太意外,只是開口問道:「決定去哪裡?」

「去安州的御鏡司分部,至於具體的位置,現在還沒有定下來。」

楊時如是開口說道:「姑父正在為我走門路,希望能給我調到好一點的地方。」

「御鏡司?」

陳銘皺了皺眉,開口說道:「表哥你想好了?」

「想好了。」

楊時面容堅毅,點了點頭:「早在入京之前,我就把這問題想清楚了。」

「我出生不算太好,不過鄉間小族,若非姑父提攜,這輩子都沒辦法習武。」

「我也不像表弟你,年紀輕輕天資縱橫,只需一心潛修,將來必可一飛沖天。」

「像我這種人,想要出頭,只能拿命去拼,拼一個富貴出身!」

他面容堅毅,這一刻臉色看上去格外的堅定。

「何必呢」

看著他這模樣,陳銘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多勸說什麼,只是平靜開口道:「我稍後託人給安州牧帶信,讓他多照顧你一番。」

「那就再好不過了。」

楊時笑了笑:「有狀元郎的面子在,我之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哪有什麼面子。」

陳銘搖了搖頭,隨後望著楊時,又開口說道:「那位柳家小姐,又該怎麼辦?」

提起這個,楊時雙拳握緊,臉上露出苦笑:「她乃是柳家的小姐,更是柳家的嫡長女,早在幾年前,就與劉家的公子定了親。」

「我什麼都做不到。」

聽著這話,陳銘皺了皺眉,還是開口道:「或許還有機會呢?」

「已經沒有機會了。」

楊時苦澀一笑:「柳家的老爺子是出了名的頑固,既然婚約已經定下,就沒可能改變。」

陳銘沒再說話,只是靜靜聽著楊時的話語,沉默不言。

「時間不早了。」

過了片刻,楊時洒脫一笑,看著陳銘拱了拱手:「我該離開了。」

「下一次有空,就來安州看看,表哥我為你做東。」

「好。」

陳銘笑了笑,隨後點頭,目視著楊時的身影離開。

時間慢慢過去,很快,楊時的背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獨自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最後下去休息了。

數天後,當陳銘即將登上離開帝京的車隊,他的新刀也已經鑄好了。

這是把通體黑色的長刀,上面繡著點點金色的紋理,乍一看上去,與曾經魯奇交給他的那把刀很是相像。

事實上,陳銘是刻意讓人鑄成這個模樣的。

魯奇雖然不在了,但他對陳銘的影響卻沒辦法磨滅。

他沒辦法真正做些什麼,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紀念對方了。

嶄新的黑金長刀拿在手上,一股獨特的質感就從手上傳來。

與他自己單獨鑄造的那把黑刀相比,這把刀的質量要好上太多了,可以算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何?」

看著眼前的陳銘試刀,一個老鬍子摸著自己的大鬍子,看著陳銘一臉得意的說道:「這可是用難得的金鐵鑄造的,集我等七人之技藝之大成,可謂當世名刀。」

「額,多少錢?」

「不多,也就八千兩銀子。」

陳銘嘴角一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旁隨同的堂哥陳子靈就忍不住跳了出來,一臉被人宰了的模樣:「一把刀八千兩?你這刀是金子做的?」

「比金子做的還要珍貴!」

老鬍子一臉你不識貨的表情:「區區金子,怎麼能和金鐵相比!!」

「這金鐵乃是天下至剛之鐵,論價值可比金子貴多了。」

「說的好。」

陳銘臉色略顯古怪:「但我沒記錯的話,這用來制刀的金鐵是我贊助的吧?」

「你們把我的金鐵私吞,再反過頭來賣過我?」

「武狀元說笑了。」

大鬍子擺了擺手:「金鐵雖貴,但能夠鍛造金鐵的技藝同樣珍貴啊,八千兩白銀,已經是我等看在狀元郎的面子上給的優惠價了。」

「狀元郎你不會打算賴帳吧?」

「八千兩的優惠價?」

陳銘嘴角一抽,但最後還是揮了揮手。

一旁的陳子靈上前,拿了八千兩銀票交給對方,途中臉色很不好看。

「該做的準備都做了,接下來的話,就是遠行了。」

見老鐵匠的身影離開,手上握著嶄新的刀,陳銘轉過身,看著遠方的天空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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