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界走進寬敞的屠宰場。
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有糞便夾雜了濃烈的血腥氣，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味道混合，令人在走進這裡的時候就下意識想要離開。
陳銘面無表情的走進這裡，儘管心裡早有準備，最後還是被這裡的味道熏了個半響。
過去的劉長令能長期在這裡工作，甚至是生活，還真是了不起。
陳銘已經決定，回頭找人去做個口罩了。
不過至少在現在，還是要幹活。
於是他轉身，視線慢慢放到了角落，注視向角落裡的幾隻雞鴨。
在角落裡，似乎預見到它們接下來的下場，幾隻雞鴨瑟瑟發抖，真箇身軀都在輕輕發抖。
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憐。
一把菜刀落下，幾顆雞頭鴨頭落地。
憑藉著記憶里嫻熟的經驗，陳銘輕易將幾隻雞鴨拔毛放血，隨後分割。
大部分部位稍後會被人送到食堂，一些類似雞腸之類的瑣碎，陳銘就可以自行留下一點，充當福利。
一隻雞鴨上能留下的東西不多，但這裡一天至少要殺上百隻雞鴨，這堆積下來的東西就不少了。
陳銘只要想的話，還是能留下不少東西。
麻木的將眼前最後一隻雞殺完，陳銘只覺身上已經滿是腥臭味了。
殺雞，這可真是兩世為人的頭一回，尤其是一殺就這麼多。
陳銘都覺得自己有些麻木了。
「長令，你今天速度挺快啊。」
麻木的從屠宰場裡走了出來，一旁的負責驗收的管事有些驚奇：「不僅速度快了不少，就連切的都比以前好了許多。」
「總是要進步的嘛。」
陳銘隨口說道：「切快一點，也好多留點時間練武。」
他又不是過去的劉長令。
達到淬筋境後，他這具身體的力量早就超越之前，就連他對力道的掌控，也不是過去的劉長令所能比的。
殺人尚且不在話下，更別說是宰殺一些雞鴨。
「這倒也是。」
那管事點了點頭，雖然驚奇，但也不疑有他。
拖著一身的腥臭回到居住的地方，陳銘先是打水洗了個澡，隨後才開始另一項動作，拿起從屠宰場裡順走的食材開始做菜。
這屋子裡雖然簡陋，但一些生活做飯的基本廚具都有，都是以前劉長令留下的。
陳銘也不嫌棄這裡簡陋，直接拿起肉就開始做菜，一連做了好幾大盆，就這樣直接擺在桌上。
又過了一會，黃昏將近，太陽即將下山，幾個人也開始登門。
「長令哥」
徐清從門外走進來，看見桌上的這一桌菜，頓時就愣住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今天狀態比較好，所以殺的快了點。」
陳銘手上捧著一旁爆炒雞丁，隨口道：「坐下嘗嘗？」
「好哦。」
徐清看上去早就餓了，見陳銘這麼說，直接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在那裡吃得不亦樂乎。
儘管沒有太多調味，食材也大多是一些別人剩下的，帶著一股濃濃的腥味，但是對雜役弟子來說，能夠吃肉就已經是一件很大的幸福了。
尤其是如徐清，劉長令這等習武的雜役弟子，本身就處於長身體的時候，習武消耗又大，僅靠著飯堂給雜役弟子準備的那點粥水根本不夠。
也因此，每一次飯點之後，他們都會來劉長令家中聚餐一次。
再過一會，之前那個少女也來了。
少女的名字叫做宋靈，與徐森，劉長令兩位自小一塊長大，算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我怎麼感覺，長令哥的手藝進步了不少？」
看著桌上的七八盤菜，徐清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忍不住笑著說道。
當然進步了不少。
之前的劉長令做菜完全就是一根筋，做菜只管往鍋里亂加，做出來的東西只能說是勉強算熟的。
陳銘雖然也不算是什麼大廚，但好歹也是曾經自立更生（窮）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做菜什麼的，多少做過一些。
太高檔的手法不清楚，但與之前的劉長令拉開差距卻沒什麼難度。
「對了」
吃著手上的飯菜，似乎想起了什麼，徐清拿出一樣東西，一邊開口說道：「這是藥堂里發下來的藥粉，據說對鍛骨很有效果。」
「長令哥你正處在鍛骨的時候，這藥粉肯定能對你起不少作用。」
「你把這個給我了，那你自己呢？」
看著徐清，陳銘反問。
「我不用的。」
徐清臉上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開口說道：「大哥你還不知道我嘛。」
「我天生廢體，再怎麼練也註定只練不成什麼樣子，與其浪費了這些東西，還不如把這玩意給大哥你。」
「等等」
陳銘愣住，連忙開口道：「你剛剛說啥？」
「啊？」
徐清有些莫名其妙：「我說這東西給我也是浪費，還不如給大哥你」
「不對，前面那句。」
陳銘臉上表情有些怪異，望著眼前徐森，眼神中帶著審視：「你說你天生廢體？」
「是啊。」
徐清臉色一黯：「我天生體質特殊，修習煉體法速度奇慢無比，修習三年，至今仍然未曾鍛骨。」
「這件事情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怎麼今日突然問起」
「好好的幹嘛提起這個。」
一旁的宋靈插口道，一往兩人碗里夾著菜：「吃菜吃菜。」
見此，兩人都不再說話。
徐清低著頭，看起來剛剛提起自己的傷心事，此刻心情顯得有些低落，至於陳銘則低頭在一邊，心中若有所思。
附身到這具身體里，儘管繼承了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但畢竟已經不是原本的人了，原本的記憶直接就隔了一層，如果不是去回憶，一些東西很容易遺漏掉。
此刻陳銘就開始回憶關於徐清的一切。
關於徐清的記憶時從劉長令小時候開始。
大概在劉長令剛剛記事的時候，徐清就在他身邊與他一塊成為雜役弟子。
與天生一副蠻力的劉長令不同，徐清自小體弱，而且資質奇差無比，別人往往練一天達到的效果，他需要艱難練上十天才能達到。
不過，與過去的劉長令相比，徐清的悟性倒是不錯，許多藥理一學就會，也因此在早年被藥堂一位長老看中，成為藥堂的一名藥童。
「天生廢體，悟性不凡，自小學習藥理」
回想起關於徐清的一切，陳銘低頭沉思，隨後望向與徐清坐的很緊的宋靈：「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喜歡。」
「很好，廢材流主角的幾個要素都齊了。」
陳銘嘴角一抽：「難道，這也是一個主角？」
上一個世界，他已經見識過了主角的威力。
在那個武王世界，楊安靜從一介凡人到半步武王，僅僅只用了半年時間。
半年時間，尋常人說不定還在打基礎呢，對方就直接到了半步武王，甚至在陳銘離開之前，已經有了晉升武王的兆頭了。
眼前這個如果也是主角，那估計恐怖程度不會比楊安靜低到哪去。
不過，眼前的徐清儘管符合陳銘印象里主角的一切特質，但在源力的增幅上，卻沒有多少特別之處。
與徐清相處之時，陳銘身上的源力增幅一如往常，看不出一點加速增長的趨勢。
「是因為這個不是真主角？還是因為有什麼條件還沒達成？」
望著眼前的徐森，陳銘臉色如常，只是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大哥，阿清。」
在眼前，將眼前的飯吃完，宋靈從一邊拿出了一個布袋，隨後從裡面掏出了幾雙布鞋。
「最近外面天氣老是下雨，我給你們扎了幾雙布鞋，你們待會試試，看看合不合腳。」
「有勞了。」
陳銘點了點頭，順手望了望宋靈的手，正好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紅印，看樣子都是被針扎的。
與尋常少女的手不同，宋靈的手上滿是厚重的老繭，一點沒有尋常女子的細膩白皙。
這是常年做重活導致的，與劉長令兩人一樣，宋靈也只是雜役，平日裡在衣紡里縫製衣物，一雙手從小開始起就不停被針扎。
在衣紡的時候，宋靈會經常省下些邊角料，用來給兩人做些衣衫，鞋底。
三人自小一塊長大，守望相助多年，如此已經習慣了。
過了一會，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陳銘沉默起身，將門打開後，順手將一點特意多帶的下水遞了過去，讓門外的人帶走。
「是趙計。」
回過頭來，見徐清兩人面露疑惑，陳銘開口道：「他家中小弟生病，家裡又沒錢買吃食，只能求到我這。」
「唉」
聽到這裡，徐清嘆息一聲：「最近聽下山採買的劉大哥他們說，現在山下又鬧饑荒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家裡揭不開鍋。」
「說不定再過些天，山上又會多出些賣身為奴的。」
宋靈也開口說道，言語間帶著嘆息。
原地一時陷入沉默。
天峰派雜役弟子的日子過的雖然不算輕鬆體面，但好歹基本的吃喝還算不愁，與山下其他人比起來，已經算是難得的日子了。
原地沉默許久，直到過了一會，桌子上的飯菜全被吃完，徐清與宋靈兩人才下桌去清洗碗筷。
陳銘則走出房門，開始繼續今天的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