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牆壁上的東西是個人,或者說,曾經是個人。現在他的樣子,更像是被貼在了牆壁上,整個人呈現大字,且只有一半。

這裡的一半並不是說攔腰被斬斷或從雙眼中間一劈為二,而是這具被融合進牆壁的人的身體,只剩下了從鼻尖到耳根的部分在牆外,軀體則只剩下肚皮和部分肋骨,至於他的後腦,脊椎以及那部分身體的下落,想來就是起司他們看到的血符咒的來源。

這便是邪神的做法,這便是血肉高塔的邪術,只要有鮮活的血肉,祂就可以展現可怖的奇蹟。

「他本來應該還活著。」劍七皺著眉頭,在他們之前進入薇婭研究室的時候,那個符咒中的血液還在正常的流淌。

也就是說,那時牆壁這邊的人很可能還活著,甚至還有意識。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也無法呼救,直到弗雷澤和那些法師不知怎麼觸發了傳送門,這可憐的祭品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被融合進牆壁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只不過前不久才咽氣。」起司很清楚邪神的法術有多麼無可挽回,當這個的身體與牆壁化為一體時,便已經沒救了。

非要說的話,傳送門的展開應該還算是減少了他的痛苦。只是不知道死亡是否能仁慈的給予他平靜,他的意識究竟會去往何處。

只有這種時候,起司才會想希望真的存在一個能保護死者靈魂的死神,哪怕祂真的身披黑袍手持鐮刀也無所謂,至少這樣就不必擔心這個可憐人的意識遭到邪神的進一步蹂躪。

「他應該是這個研究室的所有者。房間裡沒有打鬥的痕跡,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符合身份。」

瘦子作為溺亡者,除了技能之外,對整個萬法之中的許多情報也是爛熟於心的,其中便包括了各個學派各個學系下服裝和徽記所代表的意涵,只需看一眼,他就能準確知道這個人的出身和位置。

可不要小看了這個本領,對於派系林立的法師之城來說,有這樣的本領便足以讓許多事情事半功倍,畢竟許多學派的研究所總共也沒多少人,能認出研究所基本就可以找到對方。

「那就請你等這裡的法師們甦醒後詢問一下這位的身份吧。看看他認識的人里誰有可能做到這件事。」起司靠在牆上說道。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按理來說現在的灰袍應該要親自上前查看屍體,然後再抽空向羅素他們索要受害者的身份信息才對。劍七和羅素都意識到了這裡面的不對勁,不過瘦子他們並不知曉。

「你怎麼樣?」尋劍者走上前來,隱蔽的向灰袍詢問道。後者面色如常,但長袍下的左臂卻不住的顫抖,關閉邪神傳送門所帶來的影響比他想的還要大。

「腦子還清醒,身體不太好。之前的魔力震比我想的要厲害,雖然懷內特女士把我喚醒,但影響沒有那麼快消退。我現在就像是跟夢遊相反的狀態,腦子醒著,但身體卻仍在沉睡。問題不大,等我的身體休息好了,它可以自己解決。」起司笑著回答道,但聲音卻越來越虛弱。

劍七本能的覺得這件事不正常,起司之前也使用過在外人看來很可觀的力量,但事後並未立刻展露出如此疲態。

但眼下不是時候,他看了眼正在仔細調查死者的溺亡者們和一副事不關己的懷內特女士,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我帶起司先生去休息一下,你們有結果了就來找我們。」

沒有人阻止他們離開,因為萬法之城本來也就這麼大,瘦子並不擔心這些人會不翼而飛。再說此時在他心中,起司已經變的愈發的深不可測,這樣的人沒有逃跑的必要,而休息對於剛剛劇烈施法的法師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有劍七這樣的人才會對此感到擔憂。

至於一言不發跟著離開的懷內特女士,他已經將其與起司放到了一個範圍內。不然也無法解釋這位妖精研究所的所長為何會在此時此刻造訪這間偏僻的研究所,尤其是在這個塑能學派處於風口浪尖的時候。

「他怎麼樣?」走廊中,懷內特夫人也開始意識到灰袍的異狀,開口詢問道。

「不是很好,我沒見過他這樣。也許是剛剛的所為太勉強了。我認為他需要休息和補充食物,您有什麼其它建議嗎?」劍七扶著灰袍,也沒什麼好主意。

女法師思索了片刻,從袖口裡拿出一支水晶瓶,將它遞給尋劍者,「喂他把這個喝了,這是蘊含魔力的花蜜,可以讓法師快速補充精力。」

「心領了,但我現在不是魔力消耗的事情。如果有能夠修復身體的靈藥,倒是可以給我一試。」

起司對自己的狀況還是有著判斷的,他很清楚現在再補充魔力或精力都不會讓身體有所好轉。他的身體在接連的衝擊下產生了自保式的反應,可這種反應過於激烈以至於它反而對自身造成了妨礙。

「抱歉,那樣的靈藥不是隨手就能拿到的。可能生命學派會有,但我手裡卻不多見。」

這並非吝嗇,作為通靈學派的法師,懷內特對自身肉體的依賴程度是很低的,這點從她可以暫時占據有過契約的學徒便能看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恢復精力的藥劑顯然比恢復肉體損傷的要更加重要。

「沒關係,讓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它自然就會好。」起司此時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那種說不上來的不適感折磨著他。

劍七見狀,當機立斷,隨手推開走廊旁邊的一扇門,剛好這間研究室似乎是空置的,沒有上鎖,裡面也因為常有人打掃還算乾淨。

「先在這裡等一下吧,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合用的草藥。」

尋劍者扶著起司坐到椅子裡,轉身想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將青符放到了起司的手邊。

他想的是,既然青符能壓制那詭異傳送門裡的東西,或許也能壓制起司因為傳送門所受到的傷害。

待劍七離開後,懷內特女士也靜靜站在房間一角,保護著起司的安全。房間裡安靜下來,只能聽見灰袍沉重的呼吸聲。

身體,很痛苦,扭曲不適。這感覺在學徒時有過,似乎更早以前也有過,只是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無法緩解,度日如年,恨不得讓自己失去意識。如果有什麼能減輕這痛苦,一點點就好。

仿佛是聽到了起司心中的痛呼,搭在他手邊的青符劍,還就真的從劍柄上長出了一根嫩芽,纏繞住了灰袍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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