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放心，今後有我在，定不會讓敖樂受到半點欺負。」
陸青峰聲音清脆，落地有聲。
也總算知曉，為何堂堂岷江龍宮小龍女，會是這般怯弱性子。想到敖樂獨自一人，在無親無故的烏江龍宮中，忍受著同伴的譏諷、嘲弄、辱罵，一時間有些沉默。
不由想到青雨。
倘若青雨在這種環境下成長，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樣一想，敖烈之前那番『變臉』，陸青峰頓時便理解了。
「有我在，也得你敢！」
敖烈咧嘴笑著，伸手重重拍了下陸青峰肩膀，聲音洪亮震的陸青峰耳膜生疼，半邊肩膀也似快散架了一般。
臉龐微微抽搐。
敖烈在陸青峰身上捏了捏，嘖嘖道，「不行不行。你這小身板太弱了，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碰碎了，小妹不知該傷心成什麼樣。」
說著。
敖烈從懷中取出一頁金書，遞給陸青峰。
「這是《性命之道》，闡述『性修』、『命修』兩條修行道路。你先仔細看看，看完有什麼不懂的，我再給你講講。」
敖烈就勢在迴廊中坐下。
「性命之道。」
陸青峰接過這頁金書，眼中一亮，「總算來了。」
連忙坐在敖烈一旁，握著金書查看。
「凡萬物生靈，皆有性命。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性修。
命修。
仙秦界的這兩大獨特體系，在陸青峰眼中掀開神秘一角。
這《性命之道》上，並無修行法門，只是系統的闡述兩大修行體系，並介紹了性修、命修前兩重境界。
「性修修魂煉心，頭先分為開竅、凝魂兩境。」
「開竅境是為入門。打坐冥思、修身養性，開啟心竅。而後運轉意念，接觸心神本質，直到三魂顯化，便晉入了凝魂境。」
「凝魂境便是凝練三魂了。」
「只是《性命之道》上，不論是開竅之法，還是意念運轉、三魂凝練，皆只是籠統講述，並無詳細法門。」
陸青峰轉而又去看『命修』。
「命修修魄煉體，初始分為煉體、煉魄兩境。」
「體魄體魄！命修第一步，便是錘鍊肉身。肉身強大，七魄自壯。這一個境界，細一划分，又可分為練力、明勁、暗勁、化勁四重境界。」
「化勁之後，肉身強大，便晉入煉魄境，可依次凝練七魄。」
與『性修』一樣，《性命之道》中，並無錘鍊肉身和凝練七魄的法門。粗略講述，陸青峰只是知曉個大概罷了。
至於第一境、第二境往後，便再無描述了。
總的來說。
性修可為道，可為儒，可為法，可參習百家。一旦有成，山野之間則為大賢，出入朝堂則為大儒、高官。無論是隱沒江湖之遠獨善其身，還是身居廟堂之上兼濟天下，皆可令世人仰望，神通自成。
至於命修。
在下可為沙場戰將，可為遊俠劍客。在上可為仙門護法，可為天庭戰將。妖族體魄強壯，修『命』有成者比比皆是，大多走的皆是命修一途。
修肉身、氣血強橫，斗戰無敵。
「性修、命修，看似脫胎於正統仙道，互為陰陽，實則在仙秦界經過不知多少年衍變，早就與洪荒諸天萬界中，正統修仙體系有所不同。」
陸青峰想到黑星界中，在兩極星上接觸的粗略修行體系。
若是沒有回歸正統，繼續發展下去，說不定就能形成類似於仙秦界『命修』的另類修行體系。
「仙秦帝國，以凡俗帝國，統御一界。」
「須文臣治世，武將擴土。」
「於是『性修』、『命修』應運而生。相較於仙道的全面，性命雙修，『性修』、『命修』較為單薄，側重明顯，故而更短時間，就能修行有成。仙秦帝國始皇秦臻，最開始在仙、神二道之外，開闢出這兩條體系，為的是速成，對抗仙神，開疆擴土鞏固統治，尚還粗淺。」
「仙秦帝國瓦解之後，不知多少年變遷，兩大體系不斷發展。一代代性修、命修不斷完善，早就形成了兩個不輸於仙、神二道的修行體系。」
「至少在仙秦界中，在凡俗層次是如此。」
「至於成仙之後――」
陸青峰搖搖頭。
仙秦界被放逐，與仙界斷絕聯繫，屢屢有強者破碎虛空而去，最終卻再未歸來。
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現過一位成功飛升仙界的修行者了。
這種情況下。
天地所限，不論是性修還是命修，應當都還未開闢出成仙以後的修行道路。
「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修性不修命，一點靈光無處用。」
「兩道終究狹隘了，短板明顯。」
「不過相較於仙道坎坷漫長，兩道速成，甚至十數年就能有所成就。修行數十年堪比仙道數百年也不足為奇。」
陸青峰握著一頁金書，一面細細領悟性修、命修兩道玄妙，一面與仙道對比。
迅速有了概念。
不過具體如何，還要切實修行過，亦或是見過性命兩道修行有所成的修行者後才能知曉。
「看完了？」
陸青峰放下金頁抬頭，耳畔傳來敖烈聲音。
「嗯。」
陸青峰點頭，將一頁金書遞還敖烈。
敖烈擺擺手，「自己留著吧，我這多得是。」
說著，敖烈看向陸青峰問道，「怎麼樣，想好要走哪條道路了？」
「三哥修的是『性』還是『命』？」
陸青峰並未回答，反而看向敖烈詢問。他如今凡人一個，如睜眼瞎一般，既看不出敖烈修為，也看不出他的走的路子。
「我？」
敖烈咧嘴笑著，「我們龍族壽命悠長，修的既不是性，也不是命。」
「那是――」
這般一說，陸青峰心中便有所猜測。
不是性修，不是命修，那自然就是性命雙修的正統仙道了。
也是。
龍族得天獨厚，培養臣僚、文官，武將、戰兵，自是要用性修、命修這等速成卻有偏頗的法子。自身修行，自然要走無甚短板且成仙之後也有前路的康莊大道。
「這你就別問了。」
敖烈顯然不願多說，沖陸青峰道，「命修為武，須衝殺陷陣才能最快成長。性修詭異，修行途中心魔叢生，一個不慎閉關不出也有可能外魔惑亂身死道消。這兩個道路，各有兇險，你要好生思量。」
前者修的是體魄。
後者修的是心神。
各有各的兇險。
陸青峰聽了，也不遲疑，直接道，「那就性修吧，我不喜打打殺殺。」
這是偷巧了。
命修需要斗戰需要殺伐磨鍊，而性修更偏向於洞府潛修，靜心參悟。對於前期只要資源充足，便可高歌猛進的陸青峰來說，自然是後者更加適宜。
「以你的心志，選性修就對了。」
敖烈聞言，當即大笑道。
顯然。
他見陸青峰性子沉穩通透，也偏向於『性修』之道。
陸青峰笑著並未搭話。
性修、命修皆有缺陷，單獨修行一道，都有弊端。陸青峰這一世要走的，自然還是正統仙道。不過《黃庭經》可統御諸法，性命之道脫胎於仙道，定也在包羅之中。
修行仙道之餘，兼修兩道也未嘗不可。
「走。」
「我帶你去琉璃閣，挑選性修法門。早些修行莫要耽擱了。」
敖烈拉著陸青峰，直往龍宮深處去。
……
入夜。
兩名身著甲冑的精銳蝦兵，手上各自捧著約莫一人高的典籍，跟在陸青峰身後，進入寢殿中。
敖樂早在等候。
見著陸青峰進來，連忙起身，看向陸青峰，小臉通紅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麻煩兩位把這些放到書房。」
陸青峰一面轉頭沖兩名蝦兵吩咐一句，一面向敖樂走去，拉著她坐在桌前，「三哥帶我熟悉了下龍宮，下午都在琉璃宮中挑選修行法門跟典籍。」
敖樂這般模樣，顯然等了許久。
陸青峰知曉其身世，心下憐惜，當下解釋一番。
與敖樂成親，有兩重考量。
一來是龍君捉婿，陸青峰若要反抗，唯有放棄這第十七世重來一次，白白浪費十六年。
二來，白手起家，哪有成為龍宮駙馬來的穩當。規避了無數風險，節省的可就不只是十六年了。
至於與素未謀面的敖樂成親，初見便皆為一生伴侶，陸青峰也沒什麼牴觸。
照目前的情勢來看，敖樂出身非凡，生的好看，性子又恬靜惹人憐，哪怕陸青峰精挑細選，也未必能找到這般妻子。
自無不妥。
結合動機雖然不純，但往後對待敖樂，也不冷落，憑白讓她受委屈。待她至誠，若有迴響，便琴瑟和鳴。若敖樂無意，兩人合不來，便各自修行。
於修行者而言，於陸青峰來說，也無大礙。
「小殿下、駙馬爺，屬下等告辭。」
敖樂見陸青峰跟跟她解釋，似水一般的眸子中露出一絲歡喜。還未出聲，兩名蝦兵已經將典籍放入書房，出了寢殿。
敖樂看了眼書房，見小手還被陸青峰握著，強忍著羞澀問道，「夫君選的是性修還是命修？」
「性修。」
陸青峰笑道。
他能看出，敖樂性子怯弱，哪怕與他有了昨夜那般親近的關係，此刻也有些生分。只是性子溫婉，努力讓自己適應，不讓陸青峰覺得疏遠罷了。
若說情意，未必有多少。
日久生情。
陸青峰也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