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什你這狗奴,這就是你說的唐兒行商?哪有行商還披甲結陣的?」馬哈什德猛地一揮手中馬鞭,指向了身邊一個身穿皮甲的男子。

名叫巴依什的男子輕巧的站到了馬背上眺望,半晌他面帶喜色更顯興奮了。

「迪赫坎,我看清了,那些唐兒不過十幾人,有甲又能如何?反而證明了他們的富庶啊!

這可是十幾領甲,此外胡楊林邊還有最少十頭駱駝,不知道上面駝了多少大唐來的絲綢、錦緞和瓷器,迪赫坎,您要發財了。」

迪赫坎不是名字,而是一種稱呼,這些年深受波斯薩曼王朝影響的喀喇汗王朝乃至高昌回鶻,都開始流行起了這種稱呼,從小小的村長、族頭到市集首領和大小城主,都可以擁有迪赫坎的尊稱。

「哈哈哈!你這狗奴說的也對!」馬哈什德一想也對,頓時得意的笑了起來。

「雄鷹們!殺了那些唐兒,金銀珠寶和絲綢錦緞就都是你們的了!」

張昭帶著氾順等幾人組成了一個前二後六的橫排陣,至於其他人,則在陰鷂子帶領下藏進了胡楊林深處。

其實張昭這會還是不太專業,他們應該裝作一團亂,把駱駝馬匹趕得到處都是,做出一副慌張的樣子,還可以扔點絲綢錦緞在地上,這樣對面的馬哈什德等人就不會猶豫,而是直接衝過來了。

「嘚嘚嘚!」沉重的馬蹄聲傳來,計議完畢的馬哈什德等人開始打馬緩緩馳了過來。

鐵騎沖陣?這是不存在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出來這個動作,戰馬的素質也達不到,不過繞陣而過,驅趕恐嚇,拿出軟軟的馬弓射箭騷擾還是可以的。

張昭好整以暇的戴好鳳翅兜鍪,從背後拿出了長梢弓。

「預備!」將陌刀插到地上的閻隊副閻晉大喝了一聲,張昭射術可以,但測距就不行了,只有閻晉這種從吐蕃腹地一路殺回來的猛人才有這種本事。

「五十步!射!」老張忠站在閻晉身側,聽到閻晉大喝一聲之後,猛地就揮動了手裡的小紅旗,張昭等八人則幾乎同時射出了箭矢。

四十步外,一個正準備將馬側過,拿出騎弓射擊的騎士,突然仿佛被一錘無形鐵錘錘了一下似的,他慘叫一聲倒栽著馬上翻滾了下來,同時中招的還有他附近的兩三個騎兵。

「三十步!射!」閻晉又是大喝一聲,老張忠手中紅旗再次一揮,八支箭矢再次猛地激射而出。

「噦噦!」

「哎喲!」

有馬兒受傷的慘叫,也有騎士墜落的痛呼,馬哈什德冥冥中感覺有一張長弓瞄準了自己,他夾了夾有些尿意上涌的大腿手一松,將早已搭好的箭矢射出去了。

「嘣!嘣!」周圍的騎士一看馬哈什德都射箭了,趕緊也把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不過距離還不夠近,人家用的是七八斗的步弓和兩石的神臂弓射他們,他們則是用些軟趴趴的馬弓,殺傷力對比可想而知。

叮噹一陣亂響,張昭身上中了好幾箭,地上也插滿了長長短短的箭杆,仿佛是地上突然長出的野草一般,不過他一點傷都沒受,甚至都不怎麼疼。

他身邊的閻晉兩把扯掉掛在甲冑上的箭杆,咧嘴一笑,「弓太軟,傷不著咱!」

說話間,後面的氾順和瓊熱多金又是兩箭射出,一個倒霉蛋騎士又應聲而倒了,張昭和閻晉則因為一會要肉搏,所以沒有再射,而是在保存體力。

隨著這名騎士的倒地,看著衝過來囂張無比,馬蹄踏的人心惶惶的騎兵,在距離張昭二十步處又華麗麗的的繞了個彎回去了,他們竟然連衝上來的勇氣都沒有。

馬哈什德鼻子都氣歪了,剛才沖了一波,共計被射翻了一個,已經快斷氣了,另有五六個受傷,有兩人還挺嚴重,馬兒受傷了三匹,後面圍攻山丘的六人也狼狽跑回來了,被射死了一個,摔傷了一個。

但敵人呢!毛都沒傷著一根,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啊?幾十騎打對面唐兒不到十人還吃了這麼大的虧,丟人丟大了。

呃張昭摸了摸鼻子,他有些詫異的看著身邊的閻隊副。

「這就完事了?不是說草原上的男兒都是狼,來去如風,能輕易撕裂結陣步兵麼?」

閻晉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著張昭。

「誰跟二郎君說這些游騎可以輕易撕開甲士大陣的?真要有這麼厲害,哪還輪得到我們漢兒坐中原,這全天下都是那些胡兒的了。

要我是對面首領的話,現在就走,是最好的選擇,不過硬是要打呢,也可以繼續耗著,畢竟他們能下馬休息,咱們只能在這頂著太陽披甲挨曬!」

說完閻晉直接盤腿坐了下去,他拿起一個水壺潤了下口,後面的馬鷂子等幾人也坐了下來,自顧自的開始休息。

張昭悄悄大口呼吸的幾次,調整了一下砰砰跳的心臟,或許馬鷂子等人打不過他,但戰場上的經驗顯然高出他幾個層級。

閻晉其實說的沒錯,對面最好的決策就是上馬跑路,真要耗下去,沒有一天半天也不會出結果。

可張昭哪會讓他們如願,他沖老張忠打了個響指,老張忠屁顛顛的去通知氾潤寧幾個人去了。

不一會,數十匹絲綢錦緞和一箱子銀鋌就堆放到了張昭等人的邊上,清晨太陽一射,這些送給於闐國王李聖天的最上乘錦緞,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光,頓時就把對面的馬哈什德等人晃的睜不開眼睛了。

馬鷂子甚至還走到兩軍陣前脫下褲子,肆意的衝著對面撒了一泡尿,那得意的神情,張昭看了都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太氣人了!

「他媽的!這些唐兒欺人太甚!阿薩蘭汗的雄鷹們,休息好,咱們這次一鼓作氣衝垮他們!等打下來了,老子一人給半匹綢!」

馬哈什德這是真的氣壞了,看不起人啊!把綢緞這麼擺出來,不就是說他馬哈什德沒本事去拿麼?

而且,這綢緞可真好啊!弄到怛羅斯或者八剌沙袞去,最少能賣幾百枚薩曼銀幣。

至於張昭呢,他倒不是很眼饞對面的馬匹,但對於他自己和手下的士兵而言,對面那些在於菜和不菜之間的騎士,正是練手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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