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啊……」

小珂跟上腳步,心下還是擔憂。

雖然這些個捕快,因為馬兒受驚跑掉了,但總歸還是會再來的。

當他們回到【豐悅酒樓】的時候,果不其然,那些被馬兒帶偏的捕快又跑回來了。

而且這次與他們同來的,還有那朱家的朱大少及兩個家丁。

聯袂而來,就在酒樓外邊等著他們。

「就是他這個雜碎,先把他抓起來,下獄再說。」

朱大少心情不耐,摺扇一揚,就要求捕快照辦。

捕快礙於他身份,從身上拿出鐵索,就真要來鎖江陵。

小珂心情一緊張,連忙擋在前面,要說好話。

江陵卻將她拉開,對那捕快說道:「公差拿人,總要有個理由,若無理由,豈能亂拿人?」

「理由?你當街打人,還要什麼理由?」公差都懶得多說。

走過來,就抓住江陵的手,要鎖上。

但江陵忽然反抓著公差的手,將之扳開。

公差想掙脫來,卻怎麼也掙脫不掉。

頓時大怒,心中也是暗驚:「你要拒捕?」

江陵甩開他的手,說道:「要緝拿我,首先得立罪名,敢問公差,你是要以什麼罪名拿我?」

公差平時拿人,哪有那麼多說法?

便是誤抓,也是先強行抓走再說。

但這江陵,看著年紀不大,體魄也是不強,可一手的力氣,卻是恁大。

說話之間,周遭群眾變多起來,紛紛駐足觀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官差倒也沒有繼續蠻橫。

也是自忖,以蠻力,怕是扣不下這小子。

就說道:「罪名?剛不是說了,你當街打人,這就是罪名。」

「請問我打誰了?」江陵問。

小珂在一旁欲言又止,這般情況,她以前也見過,一般世家子弟打了人,多是以花錢了事。

因此,她覺得該讓官差通融的時候就該通融一下,費點錢也就算了。

就當破財免災了。

可是這會兒江陵展現出來的強勢,也根本讓她沒有插嘴的機會。

雖然這樣的江陵,的確讓人倍感安心。

可是,跟官差硬來,這終究是不智的。

原本十兩銀子或可打發了,一旦惹惱了官差,怕是二十兩都嫌不夠。

「你打的朱大少,還有他兩個家丁。」官差喝道。

江陵笑了,「打他們哪了?」

官差扭頭看向朱大少,

朱大少告狀的時候,只說江陵打了人,並沒說打了哪裡。

此時迎著官差詢問的目光,朱大少眉頭一皺:「問那麼多幹什麼?抓走再說。」

「朱大少還真是好生霸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縣令呢。居然能對捕快指手畫腳,吆五喝六?」

當著大庭廣眾的面,這話一說出來,那幾個捕快也頗覺面子掛不住。

那朱大少儘管舅舅是典史,捕快們也因為這層關係給他幾分面子。

但面子這東西,通常是雙向的。

你若給我面子,我才好給你面子。你若是不給我面子,便是你有關係,我也未必會給你面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朱大少直接這樣呼來喝去,確是不太合適。

「這麼的,當著眾多父老鄉親的面,你們既然說我打了朱大少。

那就讓朱大少自己說說,我打了他哪裡,只要他自己大聲說出來,且事情屬實,那麼,該拘留就拘留,該罰款便罰款,我絕無二話。」

江陵從容而鎮定。

小珂卻心說完了完了,姑爺你明明打了他的,這怎麼還把話語權交給朱大少?

他若一口咬定,那你豈不是罪名就坐定了?

然而,等到捕快示意朱大少開口的時候,朱大少卻遲疑了。

江陵的確打了他,

但是,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自恃身份,也不可能去承認這一點。

當時在城隍廟邊上的時候,目睹他們動手的人還算少。

可這會兒他若是承認江陵打了他,且是扇巴掌的那種,怕是這消息不要一天,就能傳遍整個臨舟縣。

須知他朱大少離開臨舟縣五年,近日才回到這裡。這一回來,就讓一個上門郎給打了臉,這說出去,豈有面子?

朱大少心念至此,長身而起,說道:「他自是沒打我,就憑他,也打不過我。

但他雖然沒打我,卻打了我兩個家丁。」

兩個家丁紛紛點頭,配合著應對。

江陵一笑:「你這兩個家丁五大三粗,說我打了他們,怕是誰也不會相信。

且光是你們單方面一張嘴說我打了人,難道我就真打了人?」

「好個牙尖嘴利的狗東西,你這是想要強詞奪理?」

朱大少怒了,走將過來,將江陵推了一把。

他自小在臨舟縣長大,還從未見過敢與他這樣針鋒相對的人。此時,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江陵也不還手,只道:「大家也看到了,在臨舟縣,通常只有朱大少欺負別人的份,哪兒輪到別人欺負他朱大少?我原以為官府當是明辨是非的,可也哪曾想到,他朱大少竟與縣令爺一般,能對捕快呼來喝去,當真是好大威風。」

這話捧殺了朱大少,又羞煞了幾個捕快。

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多,捕快也不想多管閒事。

原以為是江陵打了朱大少,那他們幫著出個頭,也沒什麼。

可那曾想到,朱大少親口說江陵沒打他,只打了兩個家丁。

兩個區區家丁,要他們這些捕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行跋扈之事?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為兩個家丁壞了名聲,自是不妥。

「此外,別說我根本沒打過他的兩個家丁,就算是打過,也是該打。」江陵忽道。

「好你個狗東西,打了人,還說什麼該打?你以為你是誰?」朱大少冷哼道。

江陵忽與那捕快說道:「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該打,公差大人,不妨搜一搜那兩個家丁身上,看看他們乾了些什麼,只要一搜,那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捕快眉頭一皺,看向兩家丁。

兩家丁也是莫名,

我倆?我倆乾了什麼?

我倆能幹了什麼?

「你說搜身就搜身,你算個什麼東西?」家丁怒懟。

江陵:「不敢?還是心虛?」

朱大少說道:「你這意思,是說我手下人手腳不幹凈了?」

「正是如此。」

「好你個倒插門的,行,你要搜身,我也成全你。但如果要是沒搜出什麼來,你又待如何?」

江陵道:「若沒搜出東西來,便該怎麼處置我,便怎麼處置我,如何?」

朱大少笑了,他這兩個家丁雖然今天令他丟了面子,但他卻還是知道這兩人非是那種偷雞摸狗之輩。

這江陵說出這般無端之話來,不止是他,連家丁本人都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官差大人,要搜便來搜吧。」兩個家丁主動配合。

一捕快走過來,就往他們懷裡掏了一下。

未想這一掏,還真掏出了大把的東西來。

那東西里,有簪子、首飾、耳環,更有女人的紗巾。

隨著這些東西被掏出,兩個家丁也愣了。

我倆的懷中,何時竟藏了這些東西?

江陵笑道:「這下,該是真相大白了吧?」

話剛落音,人群里一大嬸就衝著捕快喊了起來:「那簪子是我的,這殺千刀的,竟然偷我東西。」

又有一婦人羞臊著臉:「那絲巾是我的,怎被他偷了去!官差大人,你們可得為民婦做主啊……」

兩人發聲後,周遭接連又有其他人發聲。

那兩家丁所偷之物,竟是都來自四周街坊。

就在一方錯愕,一方追責之時,江陵的目光望向了街道上空的一隻燈籠。

那燈籠上,一個白衣男子朝他微笑。

江陵微微拱手,以示謝意,那白衣男子略擺手,那意思似在說,你請我喝酒,我替你解圍,如此,兩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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