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心氣不要太傲。出門在外,當記和氣生財四字。」

老嫗忽然開口,許是見到江陵與雲菡相識,

而這會兒江陵顯然也是惹惱了中年文士,若是再衝突一言,其後果自是難料。

此時勸說,也當結個善因。

同時,她心中也在感嘆,無怪這少年人是一副短命相,出門在外,也不管對方身份如何,就這樣嗆人,也真是應了那句——福禍本無門,唯人自招爾!

見老嫗出面,那中年文士終是給了三分情面。

「看在祁仙姑的面上,將你在洞內所得之物,交過來,我可饒你。」

江陵:「足下從頭到尾,究竟是以什麼身份在與我說話?我一非清風嶺子弟,二非你麾下門徒。

可足下見我就要行那霸道強奪之事,莫非是以我好欺?」

中年文士氣得發笑。

霸道強奪?

以你好欺?

如此天真的話,竟也說得出口?

霸道強奪又如何?以你好欺又如何?

給你機會你不要,定要往那無生路上走,既然如此,何必留你?

「此人也非是雲煙閣座下,祁仙姑應不會護他到底罷?」

中年文士看向老嫗。

老嫗一嘆,該勸已勸,既勸不動,也只能是江陵他自己好自為之。

中年文士已兩度給她薄面,此時自是不好再插一手。

說道:「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眼不見則為凈,

主動先走,便已表明態度。

綠色荷葉凌空而起,老嫗帶上雲菡和黃一圖,不待他們發聲,就攜風掠走,須臾便不見了。

中年文士:「祁仙姑已走,如今誰還可護你?」

「此人出言無狀,便讓晚輩替前輩予他教訓。」

袁樓忽然縱身而下,

他幾次要出手,皆被攔住,此時也終於跳了下來。

大抵也是中年文士心中默許。

『這人倒是極愛表現自己,也無怪他師妹雲菡那麼討厭他。』

江陵從第一次見他,就心有不喜。

就跟當初見那和尚一樣。

袁樓到了下邊,一言不發,徑向江陵閃步而去。

剛臨其身,揮出一手,就扇其耳光。

啪!

江陵儀態雲淡風輕,只一抬手,就從那半空里捏住了袁樓手腕。

「天資不錯,可惜心術不正,比起你師妹,你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說話間,江陵發力,甩手一揮,就將袁樓拋至七八米外。

袁樓大驚,同時大怒,首次表現,竟於中年文士面前失了面子。

作勢再起,

江陵卻忽然對著他,猛喝一聲:「滾!」

佛門獅吼,振聾發聵。

袁樓腳步噔噔噔噔連退六七步,捂住耳朵,只覺腦袋發懵,兩三瞬都回不過神來。

「本不想饒你,但你與她尚有一樁因果,你身上的果,他日當由她來了結。」

江陵指著嬰寧。

嬰寧也恨恨望他。

袁樓辨她幾眼,也終認出她就是那日鬼祟少女。

就她?

袁樓未多注目,反而對江陵身手大為驚奇。

此人,據聞因命格太差,在【瑤台會試】里連名表都不敢遞交。

可剛剛的一道佛門獅吼,竟震得他心神失守。

光憑這一手,足見道行不淺。

「袁樓,你且退下。」

中年文士目光也是大異,長袖一揮,身邊一塊數百斤巨石騰空而起,朝江陵砸落。

此舉雖不及移山填海,卻仍是不可小覷。

嬰寧畏懼,抓著江陵袖子,玉軀顫顫。

江陵自認單臂之力可敵數人,但對這凌空落來的數百斤巨石,終是不及。

且這文士殺心已起,若不還以重擊,必是難休。

念此,一顆舍利暗藏掌心,靈力催化後。

他舉起單臂,五指翻轉。

剎時,金光漫溯,在他指前宛有一方玉璽,被凌空翻轉。

【真數·翻天印】!

空中經文浮現,同時似有百僧唱鳴。

那飛來的巨石落在經文上,猛然一個翻轉,竟朝那中年文士反砸了過去。

此舉來的突然,

中年文士不及阻擋,身胸中擊,當場吐血。

從石台上滾落下來,散發披頭,強自支撐也終難站起。

袁樓等人驚駭欲絕,對眼中所見,難以置信。

江陵忽道:「你剛才問我,祁仙姑不在,誰還可護我?如今,你可否有了答案?」

中年文士縮在一旁,也同是駭然。

無怪此人一開始就敢出言無狀,原是深藏不露,故扮弱相。

拭去嘴角血漬:「你,到底是何來歷?有這般道行,又為何要去參加【瑤台會試】?」

江陵朝他走來:「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並不是要參與,至於來歷,你倒是不必知道。」

聽他這話,眾人這才明了。

什麼叫命格差,連遞交名表的膽子都沒有?

壓根是人家只是來看看而已,並不是來參與的!

「你先前可是見了魏航?」有一弟子忽想起什麼,問了起來。

之前他們一致猜測,大抵是魏航與江陵沒有遇上,這才讓江陵誤打誤撞來了這裡。

可從現在的結果看來,之前所猜測的結果,怕就未必了。

江陵:「原來那人叫魏航?」

不提此人尚罷,一提起來,江陵就想到,只因幾句言語,中年文士就讓他路上清算。

要叩九首,而割長舌。

心之歹毒,不在話下。

「他,人何在?」那弟子問,他與魏航乃同鄉之人,友誼頗深。

江陵:「死了。」

目光轉到中年文士身上:「你也將一樣。」

一顆舍利子,竟沒能將他打死。

江陵心中很是震驚。

如今中年文士落得重創,他自是不會輕易饒過。

中年文士大愕之間,正張口欲言,

就被一柄刺來的長劍貫穿心口,鮮血自流。

他雙目瞪大,肢體抽搐間,元魂成風,要脫體而去。

「走!?」

江陵看得真切,張開嘴巴,往那方向一喝,文士逃竄的元魂就被他一口吞入腹中。

打開酒壺,灌上一口黃酒。

僅是幾息之間,江陵就沱紅上臉,竟被這酒給熏醉了。

這正是乾坤一氣開,腹化風雪來,陰魂為酒釀,惡鬼變瓊漿。

降鬼之術,用來收納元魂,同樣奏效。

一口酒下去,醉意自來。

他抽劍轉身,望那袁樓一眼:」謹記我先前所言,好自為之。」

說完,帶上嬰寧,便向北迤邐而去。

袁樓目光一顫,忌憚無比。

再看嬰寧時,再不如之前那般輕視,反而如臨大敵,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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