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義子?」

認義子,要麼認了,要麼不認,竟還有認半個的說法?

見著江陵不解,那人笑道:「這位兄台有所不知了吧?那默王畢竟是個王爺,皇親國戚豈能亂認親啊?因此,才說是半個義子。

據聞當年默王私服南下,因為一場大雨,便在申府躲雨小坐。這一坐,便恰好聽到了申飛白在與其師吟詩作對。

驚奇之下,默王便從小坐變成了小住,親自授他半月之課,離去之時,還說生兒當如申飛白。

口頭認了這個義子,能在那麼小的年紀就得默王賞識,這南地才子也真是讓人嘆服。」

江陵:「……」

這怎聽得有些耳熟?

申飛白的母親確定跟默王是清白的嗎?

簡單開場白後,申飛白在一張巨大的白綢上寫一首五言律詩。

說是拋磚引玉,然後就讓人送來紙筆墨硯到每一桌上,請所有人都來作詩。

方才進門是詠春,如今出題是詠岳。

五嶽千山都可詠!

在紙筆墨硯發放後,那縣官更在上面替申飛白說道,這次若有詩才上佳者,皆可與申飛白攜手同行上京。

且這一路起居飲食,也均由申飛白包攬。

此話一出,下面的學子更是沸騰了。

小地方的學子,多是貧戶,聽得這般好事,自是絞盡腦汁,始做詩來。

江陵心想:若能隨他們一路去往京城,這沿途或也有趣。

至少這一群讀書人,四處遊學,見識頗多,一路上可以做導,必不無聊。

心念及此,他也讓小嬰寧為他研墨起來。

心中稍一思量,

記起***一首七言:《登廬山》

一山飛峙大江邊,躍上蔥蘢四百旋。

冷眼向洋看世界,熱風吹雨灑江天。

雲橫九派浮黃鶴,浪下三吳起白煙。

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里可耕田。

提筆就寫,只須臾,詩句落成。

再看其他人,此時抓耳撓腮,不過寫下二三字而已。

小嬰寧在旁邊看著他寫的詩句,心中默念了幾遍,再觀他時,那小眼神宛若明亮星辰一般。

大抵她也是在驚嘆,主人不但尚武,且還尚文。

其他人一句都沒寫成,主人隨筆一寫,便就上佳一闕。

江陵左右視之,似他這般一氣呵成的,還真沒有第二個。

他也這才知道,後世影視里所見主角兒隨口就能作上詩句六七首,那都是假的。

真實情況,往往似這般,詩會一成,從早到晚。

一天時間,做成一首便可。

似他這般,須臾不到,就落成一詩,放在他人身上,幾不可能。

那孟龍潭和朱孝廉二人,此時也在冥思苦想,大約在中午之前,怕是難以做出了。

『我都已經做完了,莫是還要留在這裡陪他們瞎等?』

若要在這裡坐到天黑,那就有些無聊了。

且申飛白和縣官們,此時也進了內堂。

「也罷,我們也先走吧。」

江陵忽然起身,要帶小嬰寧離開。

他才起身,就有一丫鬟模樣的女子從上面匆匆走來。

她模樣標緻,彬彬有禮,想是大戶人家專門訓練出來的陪學侍女。

「這位公子,可是有甚需要?若要如廁,可隨我來。」

原來她當江陵是要如廁。

江陵擺手道:「詩已經作好,我打算先離開這,出去走走。」

侍女略驚:「公子竟已將詩作好?」

且不論水平如何,今日入場這許多人里,論速度,江陵自是第一。

嬰寧將詩卷遞上:「這就是我家主人寫的詩。」

侍女接過,心中默念了一遍,第一感覺便是此詩好一個氣勢磅礴!

只從字面讀來,便覺一股浩蕩之氣全程縈繞。

令人不住遐想,那巍峨山嶽,疊嶂層巒!

「公子好文采,還請稍待,我這就去稟告少爺知曉。」侍女拿著詩卷就要去。

可就在這時,前三排的位置,有一書生也忽然站起,在這侍女路過的時候,他也遞出詩卷一張,自信而笑。

侍女再次一驚,瞧那書生臉上的自信,她接過詩卷也是默讀了一遍。

在讀完後,目光也再次顯得驚訝起來。

大抵,這位書生的詩,也是有著幾分驚艷。

她與那書生,說了差不多相同的話,然後匆匆上台進了內堂。

江陵觀那書生,恰好那書生也自回頭看他。

二人對視一眼,那書生微微頷首。

而江陵卻猛的一驚,看那書生容貌,赫然就是昨日街上所見的那個背著陸判雕像的朱爾旦!

『竟是他?』

朱爾旦與江陵對視一眼後,目光旁落於嬰寧身上。

比起昨日,雖有收斂,那那愛慕垂涎之色仍舊略有明顯。

嬰寧多有不喜,扭開了頭,嘟囔了一聲:「怎又是這個傻書生?」

「只怕他現在已不是個傻書生了。」江陵說道。

朱爾旦背走陸判,然後陸判與他結識,又替他換了個七竅玲瓏心,從此朱爾旦才思敏捷,一路平步青雲。

按說,不該如此快才對。

這才一夜之間,

這朱爾旦已從痴傻之狀,顯得有了幾分讀書人的風度。

與昨日已判若兩人。

『大抵,他的心,已經是被陸判給換了。』

小嬰寧:「傻就是傻,難道還分時日麼?」

江陵道:「你且等著看就是了。」

進入內堂的侍女,不久就出來了。

手上拿了兩個紅帖子,一個遞給了朱爾旦,另一個送來交予江陵手中。

侍女道:「我家少爺說,公子才思敏捷,所寫詩句磅礴大氣,非大丈夫而不能寫也。特讓我送來文帖一張,有此文帖便說明公子已符合條件,此次可與我家少爺攜手入京。

也憑此文帖,接下來的三日,公子可往【大同酒樓】飲居,所有花費,皆算在我家少爺帳上。」

拿了文帖,便隨時可走人了。

也憑這文帖,接下來的三日,在大同酒樓吃的住的,都掛在申飛白帳上。

『倒也是有幾分大氣。』

大約是覺得一旦晉級的人,為顧顏面,總不會花費太多。

但江陵聽這侍女這麼一說,那今晚有些個甚麼服務,說不得都要來上一套。

拿著文帖,將要離去時,那朱孝廉和孟龍潭也終於回頭看了一眼。

當發現拿文帖的人之一,竟然就是江兄。兩人不由讚嘆連連,頻頻朝他遞出大拇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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