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趕走了劉員外主僕,放下門閂又返回了房中。

黑暗裡,它瞧見晴霜躺在床上仍是未動,且還痙攣抽搐了起來。

這顯然是高燒的熱痙攣表現。

像這種情況,通常只出現在小孩子身上,大人很少見,大抵也是因為晴霜身體太差的緣故,才出了這症狀。

遠在河邊小院裡的江陵,通過紙人,耳目相通,了解這情況後,也在此時出了門。

以晴霜姑娘的情況,他若不去幫忙,怕是燒到天明,恐有生命之危。

出了房門,院中寂靜,荷香睡在隔壁,早已入眠了。

他未弄出半點聲響,

出了院子,就徑直去了晴霜家裡。

到了她的房裡,先是點亮一盞燭光,然後看她嘴唇乾燥,便端了水來,想喂她喝點。

但晴霜人在迷離,眼睛都沒睜開。

以手指貼在她脖頸上,稍作測量,這般滾燙,怕是得接近四十二度了。

只得拿了一根她的手帕,浸了涼水,敷在她額頭上。

隨即,江陵又從自身元池裡散出一縷靈力來。

他的靈力屬陰寒,此時用來稍作降溫,自是不在話下。

將靈力擴散在晴霜的周身後,她那熱痙攣症狀果然就立竿見影消停了下來。

過得片刻後,

晴霜也有了點意識,睜開了眼來。

卻是美眸剛睜開,就瞧見江陵的一邊側臉近在咫尺。

——他坐在房裡的桌前,正拿著一個碗,往裡面倒著粉末一樣的東西。

晴霜乍見這幕,喉嚨乾澀地開了口:「江……公子?」

江陵轉過頭來:「你醒了?醒了剛好,把藥吃了。」

將碗里的藥粉攪拌均勻,他端了遞來。

晴霜目光複雜地看著碗里的透明液體,卻沒伸手去接。

江陵:「怕我下毒啊?放心吧,這藥服用了之後,會讓你舒服一些。頭不會再暈,四肢也不會那麼酸痛了。」

晴霜張了張嘴,努力想坐起來,可卻怎麼都做不到。

見她如此,江陵這才知道,她是體力透支,燒過頭了。

於是,只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來,張嘴。」

晴霜卻咬著嘴唇,滿臉羞赧:「這……如何使得?」

她努力想要自己來,可終究,還是做不到。

「你啊,就別逞強了。若非發現得早,你發熱到天明,絕對是連命都沒了。趕緊的,張嘴,我還得回去睡覺呢。」

晴霜看了看嘴邊的勺,又看了看他,終是接受地張開小嘴,接納了。

一碗藥喝完,江陵又將她額頭上的手帕拿去重新浸水,之後又敷在她額頭上。

「別亂動,吃了藥,大約小半個時辰才會奏效。」

晴霜沒答話,

而是怔怔地看著他。

良久,她才吃吃地問了句:「公子為何要半夜來此?」

「方才在外面聽到你這邊有動靜,過來一看,才知你家出了事。也算湊巧吧。」

「公子當知,晴霜雖出自煙花柳巷,卻並非是個隨便的女子。」

「我知道。」

「那公子為何夜裡尋來,還說……說了那般稱呼?」

「什麼稱呼?」

晴霜羞難啟口:「說是情哥哥。」

「我有說這話嗎?」江陵一愣。

稍作回憶,他才想起,這應是那劉員外說的。

便解釋道:「這定不是我說的,我是聽到你家生了動靜,才過來一看。在我之前,有兩人已鬼祟離去了。」

晴霜:「可晴霜只瞧見公子你一人在此。」

江陵:「……」

這是,要背鍋了?

其實,晴霜倒也不是要冤枉他。

只是,當時她正是燒得糊塗之時,房裡也沒亮燈。迷迷糊糊之間,只聽得有人闖進她的房間。

當時她問是誰,對方說是她的情哥哥。

她慌張畏懼之下,一時之間就失了意識,

等她再次甦醒過來,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幕。

也就自然而然,把之前那人當成了江陵。

江陵:「真不是我。」

晴霜美眸當中卻噙出淚來:「雖公子是好心救我,可……於夜晚尋上女子閨房,這若被人得知,晴霜又該如何做人?」

聽她這話,

江陵也這才意識到,

時代不同,人的觀點也不同。

他認為人命大於天,知道晴霜情況不妙,便來醫救。可在晴霜心裡,或是名節勝過性命。

他這貿然踏足女子閨房,不但冒昧,反而還是一種冒犯。

江陵:「我……這……」

一時也不知該說些甚麼。

見晴霜仍在委屈垂淚,他嘆了口氣,覺得或等她明日再想想,應會想那話到底是誰說的。

反正眼下,他也不知如何作勸,而且女子閨房,也不適合久留。

便放下幾包藥在桌子上:「若是覺得不舒服,你自己用冷水化勻了喝。一次一包即可,我……我就先回去了。」

他出了房門,晴霜也未再做聲,只在嚶嚶而泣。

卻在準備翻過籬笆回去的時候,

巷子裡有兩個人影走來,舉著燭光,其中一人大聲就喊喝起來:「你是誰?」

江陵看去,這兩人並不是之前那兩人。

而是一老一少。

一老婦與一青壯。

他們一過來,瞧見江陵要跨越籬笆,青壯者抄起一根木棍,就朝他厲喝起來:「你是甚麼人?在做甚麼?」

不知怎的,此刻的江陵竟有一種偷晴被抓的心虛感。

或許是不知該如何解釋。

晴霜那邊都解釋不開,何況別人?

就在他想著該如何開口之時,

晴霜強撐著已趴在房門口,朝外面說道:「孫大娘,大壯哥,你們莫要為難他。」

聽得這話,那叫「大壯」的男子,更是暴躁起來,「晴……晴霜,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說著,就要去抓拿江陵。

晴霜在房門口喊道:「大壯哥,莫要為難他。」

「可他……」

大壯不忿,但終是被一旁老婦給拉住。

他們讓開後,江陵也頗是無語,只得跨過籬笆,先行回家。

等他一走,孫大娘和大壯就在籬笆外問晴霜發生了甚麼事。

晴霜哭著只搖頭,甚麼也未說,只讓他們早些回去歇息。

可大壯卻放心不下,「他定是欺負你了,是不是?」

晴霜未作應答,只關了房門,便無聲了。

男子氣不過,拿起棍子就想去追人。

可那老婦卻趕忙拉住他:「傻兒子,你幹嘛去?」

大壯道:「那人半夜摸來,定是欺辱了晴霜,豈能饒他?」

老婦壓低了聲音道:「傻兒子,你當知道,晴霜本就是個青樓女子,有甚麼欺辱不欺辱的?」

大壯不喜了:「媽,晴霜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跟那些女子不一樣。」

「有甚麼不一樣的?我知道你喜歡她,可她看慣了花花世界,大抵也是瞧不上我們家的。兒子,別瞎想了。剛剛離去那男子,我白天見過,是住在江邊院子裡的,須知那院子可是大將軍府的,此人能住在那,定是關係戶,或也是個衙內。你可吃罪不起,莫要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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