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先天骨重,居然還真的是可以改變的。』

總的說來,應該是那神秘草葉在起作用。桃子只有一些輔助作用。

如果長生界的桃子能有主要功效,那當初那位大腹便便的道人,便不會在長生界只挑大個,而看不上那些小個蟠桃了。

『草葉已經用完了,有機會再去上林天域,或可再去弄一些來。』

荷香吃完兩樣東西,骨重的變化,還在繼續,這有一個消化和演變的過程。

少則幾日,多則十幾日,

能吸收多少、改變多少,這也是因人而異的。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就算她原本根骨不佳,通過這般改善,也必會如晴霜一樣,早晚是可以入道的。

且這般結果,不到天黑,便已見到結果――荷香認真吐納之下,連續幾個時辰,也終是如晴霜一樣,感覺到了氣的存在。

至此,她也歡喜不已。

兩女相互鼓勵,興致極高,哪怕夜入子時,還是有著滿腔熱忱不曾退卻。

見此,江陵也只好自個獨睡空房。

到次日,又有一怪事發生――早上剛過辰時,日頭正好,卻突然的,天昏地暗。

耀目的日頭,從左至右,逐漸變少。

街上有老人呼之,

天狗食日。

江陵打開窗戶,朝天而望,也確是天狗食日,罕見異象。

只過得十餘呼吸,日頭復亮。

天下,又作大白。

只是,重新變亮的天空上,江陵卻隱隱瞧見有一口鐘掛在太陽之下。

一隻三足鳥,圍繞古鐘而飛旋。

晴霜與荷香也一起湊到窗邊,瞧那日食。

此時,江陵問她們可瞧見那太陽之下所懸掛的古鐘了?

「鍾?」

二女皆惑,太陽之下,哪來的古鐘?

晴霜:「晴霜不曾看到。」

荷香眨巴眨巴眼:「先生,太陽太過刺眼,瞧上一眼便兩眼昏花,根本沒甚麼鍾呢。」

她倆都看不見,

但江陵再次看去,那鍾還在,甚至包括那隻三足鳥也還在飛。

又過得片刻,太陽西移。

而那鍾卻沒跟著移動,只懸掛在九天之上,像是一幕幻境。

又過得一會兒,那鍾忽然敲響,不是人為在敲,而是那隻三足鳥,用嘴巴在古鐘上啄了一下。

古鐘音波清盪,

一聲響罷,一道金色法帖,似從九天落下,飛向神州某處。

『那是什麼呢?』

江陵倍感生疑,這般景象,非但不曾見過,也從未聽過。

讓二女留在客棧,他尋向本地城隍司。

非是初一十五,城隍廟裡,往來不多。

江陵只在廟外作揖,說了聲,求見城隍。

只須臾,便就有一身著紅袍者,於那煙霧裡走來。

跨出城隍大門,那紅袍者也朝江陵回禮。

如今的江陵,與數月之前,已大不相同。

當初在臨舟縣時,他境界初開,不過是一元初始。

到如今,他二陰交匯已完成,即將進入那三花聚頂之境。

即便如今的元池,只是種子發芽,生出了根莖,還未開出花朵。但這般道韻,已能在他身上流轉,初顯端倪。

似城隍這般有仙位在身者,本具鬼眼望氣之術。

這一望之下,便知江陵非是等閒。

於是也未敢託大,同是作揖相回。

「不知仙長召見,有何指教?」

「談不上指教,只是有一事不明,也不知道問誰才好,這才冒昧尋來。還勿相怪。」

城隍呵呵一笑:「仙長不必客氣,有何不解且說來便是。」

江陵指著天上那口鐘:「城隍大人,可有瞧見那兒有些甚麼?」

城隍順他手指瞧去:「一陣風,一抹雲,一片天。」

聽他回答,江陵略為失望,連城隍也看不見麼?

正有此疑,城隍呵呵笑起:「還有一口鐘,一隻鳥。不知道仙長想問的,是哪一樣?」

江陵:「那口鐘,是何來歷?」

城隍好奇:「說起那口鐘,仙長是道門中人,應比下官更為知曉才是。」

江陵:「說來慚愧,正是不知,才特來相問。」

城隍見他誠懇,不似作偽,便解釋道:「那鍾喚為【造神鍾】,神鍾一響,天下動盪。這大永朝,怕是長不了了。」

江陵:「竟有這說法?」

城隍頷首:「每次皇朝更替,此鍾都會出現。同時伴隨出現的,還有諸神法帖,得法帖者,順天行事,若能事成,則可或得氣運加身,神位伴體。」

「諸神法帖?莫非就是之前從古鐘里飛出去的東西?」

城隍:「正是,此物與上古神話,頗有神似,上仙應知是與哪一物相似罷?」

江陵想了一下:「莫非是封神榜?」

城隍呵呵輕笑:「不錯,這便是封神榜,天下修士何其多,能得正果者,千年難見屈指之數。而這封神榜現,便可於一甲子內,生產神位百零八。得神位者,脫輪迴,得封號,破天而去,盡享逍遙。這於修道者而言,乃是大大好事。」

江陵:「如此看來,這大永朝,還真是沒救了。」

城隍作為陰間地方官,對這天下大勢,了解得比他要深得多,此時說道:「永朝歷時三百三,自古至今,三百便是一劫。永朝皇室由上三代始,便疏於朝政,天下千瘡百孔視而不見,民不聊生,置若罔聞,最近,還向北國求和,這也是自己斷送了最後一口氣運。如此積弱不堪的朝廷,豈有不崩之理。」

江陵微笑:「城隍大人,似無半點氣憤?」

城隍也笑道:「吾乃前朝人士,於永朝,並無身受感同。」

原來如此。

城隍又道:「而且,吾非陽人,這陽間的事,吾也管不著。至如今,也想得開了一些。舊若不滅,新又何來?亦如善惡、正邪,若非有惡,哪裡有善?若非有邪,哪裡有正?一切都只不過是歷史規律,在循環上演罷了。」

這話一出口,江陵卻是感觸頗深。

許多道理,他曾多次聽聞,但若要真正自己能夠感悟並了解,也只有到了某個時候,才能真正領悟。

世間一切之事,皆有對立兩面。

而這作為對立的,其實也並無對錯之分。

天下無賊,則軍士無以立功。

天下無惡,人心就難以凸出其善。

在上古封神榜里,其實也說明了一切。無論好壞,最後統統封神。

於道而言,善惡並不存在。

人心固有的善惡之念,不過是統治者為了約束民眾,廣而洗腦的一套行為準則罷了。

修道者只有跳出這個條條框框,uu看書不受約束,才能窺見新的天地。

當~

此時,天上的鐘又響了。三足鳥,以喙角啄鍾,鐘聲響亮而清幽。

一道金色法帖,再次從上面飛落,要墜入東邊某處。

江陵瞧得好奇,便朝天伸手,忽然喊了聲――「帖來!」

便在這話落罷,

那本來要飛往東邊去的金色法帖,在天上一道弧線旋轉,竟就真朝這明陽城裡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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