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千秋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好端端的,哪裡流血了?

下意識地伸手一抹鼻下,嘿,別說,還真有倆麵條粗的鼻血條兒,被她抹了滿手。

「一定是天氣太熱了,內火重,所以不小心流鼻血了。」千秋一臉正經地道:「午飯咱們還是加一碗冰糖銀耳吧?」

出來的時候千秋將韓子磯給的玉佩藏在了老爹的房間裡,那也是一大筆錢,不過不太好出手,索性先放著。

至於路費,千秋只帶了一兩銀子。

而韓子磯一下山就找了一間當鋪,然後慢悠悠地出來把兩人的驢子換成一輛很舒服的馬車,接著帶千秋吃了一頓大餐。

當然,這主兒只是自己吃東西挑剔,然後千秋跟著享福了而已。

千秋很好奇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銀子,不過只要頓頓有飽飯吃,她也不會去冒犯他。

「你餓了?」韓子磯挑眉問。

千秋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人是鐵飯是鋼,咱們不分晝夜趕路好幾天了,也是時候再吃一頓了。」

韓子磯看了看天色,其實還可以再趕下一個城池的,不過……

旁邊這人眼睛發綠地這麼看著他,他也就沒忍心打斷她關於食物的美夢,轉身就進了旁邊一家酒家。

「客官您裡面請,蒸炸炒燜燉,您想要什麼咱這兒有什麼,樓上坐~」

這家酒家看起來很是不錯,千秋跟著韓子磯上了二樓點了菜坐著,東看看西看看,然後鬼鬼祟祟地小聲道:「你說這家店會不會特別貴?」

韓子磯正在計算行程,聽著話抬頭瞥她一眼:「何出此言?」

千秋回頭看一眼四周,湊近他道:「方才上來,一樓還有人,二樓卻一個人都沒有哎!肯定是二樓價位高,所以沒人敢上來。」

韓子磯跟著打量了一番周圍,皆是空的桌椅。旁邊的窗戶都是合著的,看起來讓人有些不安。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與你同行麼?」沉默了一會兒,韓子磯突然問。

千秋點頭,豪氣萬丈地道:「因為我功夫了得,行俠仗義,樂於助人!」

還要不要臉了?

韓子磯噎了一下,嘆了口氣:「好吧,就算是這樣,那你的職責是什麼?」

「保護你。」千秋眨眨眼:「可是一路上也沒什麼需要我出手的地方啊?你會不會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誰沒事跟著追殺你啊?」

韓子磯扯了扯嘴角:「世上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會閒著的,放心吧。等會菜上來,你先別吃。」

「為啥?」千秋不樂意了:「菜都不能吃了?」

韓子磯認真地點頭:「想活命就別吃。」

千秋:「……」聽起來有點嚇人的樣子。

兩人就在樓上坐著,小二不一會兒就將飯菜都端了上來,香氣撲鼻,色澤鮮亮。

韓子磯很清晰地聽見千秋肚子裡傳來一聲震天雷。

「點了菜坐著不吃,人家會不會當我們有毛病啊?」千秋死命咽口水,看著面前的菜道:「你瞧這東坡肘子,瞧這亮晶晶的蛋花,瞧這香噴噴的牛肉……」

「我只瞧見了你想找死。」韓子磯冷笑一聲:「你死沒關係,我的性命可還在你肩上,拖累我一起死了,九泉之下都不會讓你安寧。」

千秋縮了縮肩膀,老實地將筷子放下,默默吞口水。

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可以輕鬆打贏韓子磯,卻老是被他嚇住。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氣場?

一桌子菜在朝他們招手。韓子磯等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樓梯口,小聲對千秋道:「假裝吃一點兒,記得吐出來。」

假裝?千秋痛苦地拿起筷子,哭喪著臉道:「你讓這肉在我舌尖轉一圈又吐出去,還不如不要讓我吃呢。」

韓子磯幽幽地看她兩眼:「千兩黃金。」

千秋麻利地夾了肉含嘴裡,借著袖子吐出去,喝茶漱口,然後繼續。嘴裡還大聲念叨:「好吃,這肉真香!」

韓子磯滿意地點點頭,也作勢夾了兩筷子。

等一桌子菜被他們吐得差不多了,千秋又漱了口,而後神色一凜:「中神丁,梯上走。」

「什麼?」韓子磯被這莫名其妙的話說糊塗了。

千秋竟然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後咬牙翻譯:「五六個人從樓梯上來了。」

再聽了聽腳步,道:「這麼小心翼翼,來者不善。」

五六人都是踮著腳上來的,千秋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韓子磯這才反應過來這丫頭竟然跟他說黑話,他聽不懂才是正常的好麼。

不過五六個人……看一眼周圍都關著的窗戶,韓子磯小聲問:「有問題麼?」

「不是頂頂的高手就沒問題。」千秋信心十足。

韓子磯頷首,沒一會兒,樓梯口當真上來五六個人,不過是食客打扮,像只是來吃飯的,徑直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千秋不動,韓子磯也不動。那幾人走近了,頓了頓,突然發難朝韓子磯撲去。

「小心!」千秋大喝一聲,伸手便將韓子磯拉到自己身後,隨即刀出鞘,隔開撲過來的幾人。

韓子磯在後面站穩,千秋一把大刀橫在前頭,看著那一群人道:「併肩子,哪條線上的?」

幾人明顯一愣,有些疑惑,而後不知的誰發了一聲哨,五六人便分開呈包圍之勢,慢慢朝他們圍過來。

「好傢夥,做事不留名?」千秋護著身後的人,一雙眉眼間滿是煞氣:「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韓子磯看著前面這人的背影,她其實挺嬌小的,拿一把那麼重的刀護在他前頭,還真是難為了。

真的要一個打這一群人嗎?

千秋深吸一口氣,刀一橫掃,在前頭畫開一個半圓,逼得剛近身的人又退回去。韓子磯剛想誇她動作瀟洒,就見千秋一個轉身,作勢一跳,朝那窗戶撞去。

「咚----!」窗戶質量過硬,一團東西被撞了回來,落在韓子磯腳邊,頭昏眼花。

眾人都愣了,地上的千秋暈乎乎地爬起來,頭上頂著個大包,咬牙切齒地道:「真的好硬!什麼破窗戶,用這麼好的木材幹什麼?」

敢情來硬的就是比她的頭和窗戶哪個更硬?

作為僱主的韓子磯,心情有點複雜。

圍著他們的人像是被嚇傻了,等千秋從地上爬起來站穩了,他們才反應過來,手裡六根套繩,齊齊地朝兩人甩來。

千秋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甩刀將繩子都絞了。刀被纏著,那頭一使力就脫了手。千秋眼裡划過一絲不舍,卻還是果斷放棄那刀,一個迴旋踢把一人朝那邊窗戶狠狠踢去。

「啪----」窗戶碎了,那人也跟著飛了出去。

其餘的人已經抓住了韓子磯的衣袖,千秋便乾脆拉起他的手,一腳斷開他們的牽制,將韓子磯往窗戶外一推……

「這是二樓!」韓子磯怒喝一聲,聲音消失在窗戶外面。

生死攸關,二樓又摔不死,怕什麼?千秋心虛地想著,拉起架勢要應付眼前的人。

哪知,見韓子磯掉出去,這幾人像是嚇傻了,慌慌張張就轉身往樓梯下面跑。

「哎?哎!還沒和我過招呢!」千秋叉腰大喊。

第一個刺客掉下去的時候樓下已經有不少百姓圍觀了,千秋覺得走樓梯十分不明智,於是把頭往窗外一伸。

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掐上她的脖子,千秋被掐得吐舌頭翻白眼,下意識地抓著那手就拖了上來。

「你竟然丟我下樓?」韓子磯喘著氣,臉上有微微的潮紅:「要不是我反應快抓著下面的沿,非被你給摔殘了不可!」

千秋覺得頭更暈了,也管不得其他,韓子磯沒掉下去就是最好的了,還計較什麼殘不殘?趕緊跑路啊!

深吸了一口氣,千秋一把將韓子磯背了起來,道:「你很重,別掙扎,我只能背你一會兒,逃出去再與我計較!」

背上的人意外的安靜。

千秋吃力地破窗而出,調整好力道,借著巧勁施展輕功,從一群慌忙尋人的人頭頂上飛過去,落在街口。而後直起身子,韓子磯就著了地,繼續被她拉著狂奔。

「站住!」人群里那幾人想追,可是周圍都是人圍著,等他們追出來,街口哪裡還見著人?

千秋拉著韓子磯跑到一條巷子,聽著後頭沒聲音了,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韓子磯眼裡有些惱,也不知道是在惱什麼。看千秋這麼累,想了一會兒道:「馬車停的地方咱們不能回去了,他們一定有人在守。直接出城去驛站重新購置吧。」

「好……」千秋眼前一陣陣模糊,伸手扯著韓子磯的袍子站起來:「快走吧,免得又給堵了。」

韓子磯點頭,他沒怎麼消耗體力,臉不紅氣不喘。但是千秋不知怎麼,眼神很渙散。

「上來。」

千秋正想甩頭清醒一下,韓子磯就背對著她蹲下了。

「你背我?」千秋一愣。

「不然呢?」韓子磯不耐煩地道:「上來,少廢話。」

千秋不客氣了,果斷跳上他的背。韓子磯站起來,眉目緩和了些,語氣卻不怎麼好:「女人背男人像什麼話,還是這樣才對。」

原來自己剛剛背他,還傷著這主兒自尊心了?

千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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