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張大了嘴看著石桌上那衣衫不整的人,再看看地上躺著的,那可都是大內護衛啊,功夫都是實打實地好,竟然被一個女人全撂翻了?

這得什麼功夫啊?

楚越記得上次見面,還是回洛陽的路上,他布了個陷阱抓她,這女子在客棧的台子上,也是將他隨身的武士打得無還手之力,當真是好俊的一手功夫。

「千秋!」旁邊的韓子磯怒了:「你這像什麼話?」

千秋一扭頭就看見韓子磯黑壓壓的臉,當即就跳下石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他們要和我過招的。」

地上的護衛艱難地爬起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皇上明鑑!」

護衛怎麼可能主動和娘娘打架?韓子磯懶得多說,揮手讓這群人下去,而後拎著千秋的衣領就將她丟進主殿去換衣裳。

「娘娘胡來,你們也不攔著?」韓子磯一邊坐在外面等,一邊訓面前一眾宮女,當然也包括林璇兒。

林璇兒被說得委屈,絞著帕子道:「娘娘做事,我們哪裡敢攔著?況且娘娘武功這樣好,想攔也攔不住啊!」

女子功夫好,可不是誇獎人的。大晉女子多溫婉,講究的是安居於室,宜室宜家。千秋這樣的,只會被當成不識大體,有損皇室顏面。

韓子磯一聽眼睛就眯了起來,看著前頭站著的林璇兒道:「林小姐進宮也有些天了吧?」

林璇兒一愣,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點頭。

「來幹嘛的?」韓子磯不客氣地道:「太保怕靜妃在宮中無聊,送你前來陪伴。結果你來了,靜妃還是無聊到找護衛打架,那你留在宮裡有什麼用?早些回去吧!」

林璇兒臉色刷地就白了,連忙跪了下來,眼睛都紅了:「皇上,臣女……臣女一心想離皇上更近一些,這份心意皇上感覺不到麼?怎麼就這樣急著趕臣女走?」

「就是感覺到了,才覺得你沒必要留。」韓子磯淡淡地道:「你歲數也不小了,改明兒朕就給你賜婚吧!」

林璇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臣女不嫁!皇上,臣女哪點比不上那山野村婦?不過說兩句話,皇上為何要遷怒臣女?她舉止粗魯,半點沒有女人味,您怎麼就偏偏喜歡她?」

韓子磯頭疼,所以他覺得後宮還是只有一個女人好,看父皇每天多省心。女人一多就會吵,煩人。

「來人,送林小姐出宮!」

「是。」順子公公應了,揮手招來兩個侍衛,就友好地將林璇兒「請」了出去。

「皇上!皇上――」林璇兒風度盡失,一路大吼大叫,漸行漸遠。

千秋換好衣裳梳妝好,也沒敢馬上出來,而是躲在屏風處小心翼翼地打量韓子磯。石頭兄今天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她是不是該出去認個錯?萬一他一氣把自己也送出宮,那可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到外殿來。」韓子磯站起了身,瞥一眼屏風邊兒上的半個腦袋,邁步就出去了。

千秋吐吐舌頭,被發現了,還是老實點吧。

楚越正在前殿喝茶,看見韓子磯就連忙道:「皇上,上次商議的事情才到一半,不如現在還是回太極殿……」

「不急。」韓子磯怒氣似乎小了些,將身後的姬千秋讓進殿里,然後一轉身把宮人都關在了門外。

《帝王書》上說,攮外必先安內,現在是韓媒婆說媒時間,其餘的先統統靠邊站。

「我們喝會兒茶,聊聊人生吧。」

千秋正緊著皮子準備挨罵呢,韓子磯卻說了這麼一句叫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吃錯東西了?」她擔憂地問了一句。

韓子磯搖頭:「沒有!」

「那好端端的聊什麼人生?」千秋翻了個白眼:「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去跟大臣多勾搭勾搭,省得他們都幫你父皇不幫你。」

這話說出來,楚越嚇了好大一跳,忍不住低呼:「娘娘!」

宮裡可不是能亂說話的地方,皇上面前更是要注意言辭。千秋剛剛說這話,足以讓皇帝推她去菜市口了!

「怎麼了?」千秋沒覺得哪裡不對,她和韓石頭私下什麼都說啊,反正誰跟誰啊身子都換過了。

楚越朝她打眼色,她沒看懂,倒是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

韓子磯輕咳了一聲,沒有像楚越想像中的發怒,而是心平氣和地道:「楚越也是從小習武長大的。我看你這麼無聊,所以讓他過來和你切磋切磋。」

「啥?」楚越睜大了眼,連連搖頭:「微臣不敢!」

來的時候可沒說還要和皇妃打架啊!

韓子磯將茶杯輕輕往桌上一放,清脆的一聲響。

楚越慫了,耷拉著肩膀沒敢再吱聲。

千秋看得好笑,挽起袖子就道:「大丈夫何必畏懼強權?來來,石頭,把桌子搬開,我同他好好打一場!」

楚越真想給這姑奶奶跪下,這裡是皇宮內院啊,他怎麼說也是御前帶刀,哪有在皇帝面前和皇妃過招的道理。再說了,這打贏也不是,打輸也不是,怎麼好打啊?

還有,石頭是誰?

韓子磯很自覺地將桌子搬開,拍拍手坐在一邊道:「你們只管放開打,生死不論。」

千秋眼裡有興奮的光芒,一把將複雜的宮裝扯了,只留襯裙。雙手拉開了架勢,很有風度地道:「大人請了!」

楚越現在只想戳瞎自己的雙眼,這他奶奶的哪裡是皇妃,分明還是個女山賊!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再退縮也不像個爺們了。楚越深吸一口氣,也抱拳道:「娘娘請……」

請字還沒有落音,那頭就一個猛虎下山撲了過來,一個掃堂腿就撂翻了他。楚越連忙後滾翻,哭笑不得地道:「娘娘您偷襲!」

「兵不厭詐,看招!」千秋哈哈大笑,撲過去就壓住了楚越的後滾翻,一腳就踢向他的腰腹。

韓子磯看得都有些緊張,千秋的功夫一點也沒有女兒氣,拳拳生風,下盤也穩得很,起手占了先機,竟然把楚越逼得進了角落。

楚越也太沒出息了!韓子磯忍不住腹誹,而後繼續看。

楚越使了輕功掙脫千秋的緊逼,落在寬敞的殿中,重新起了架勢進攻。千秋見招拆招,兩人打得也算是難分難捨。

韓子磯支著下巴想,要是自己還跟小時候一樣會武功的話,說不定能打過姬千秋。

小時候父皇是讓他習武的,說是能夠強身健體。可是十六歲之後那老狐狸就強行停止他的習武課,將他師父也放回了山野間,要他只習文,不再學武。

所以他變得無法保護自己,也都是老狐狸害的!

正氣悶,那頭千秋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到底是女兒,力氣總沒有男人足,漸漸地就落了下風,一步步地往他這邊退。

韓子磯想,應該可以了吧?張嘴想喊停了,那頭楚越卻是打興奮了,一個出擊拳就朝這邊猛地砸過來。

千秋後退一步,腿已經抵到了韓子磯的膝蓋。下意識想往旁邊躲,突然想到什麼,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沒動,肩上就挨了楚越一拳。

楚越已經收了力,沒能阻止慣性,當真還是打了上去。只是不是很疼,千秋也只側了側肩膀。

「娘娘恕罪!」

千秋動了動肩膀,大大咧咧地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好兄弟,功夫不錯,有啥好恕罪的?你肯定是讓著我了,才讓我跳了這麼久。」

楚越汗顏,他剛開始是想讓一讓來著,誰知道這位娘娘這麼彪悍,稍微讓一點他就得被打趴了。

後頭的韓子磯愣了愣神,站起來輕咳兩聲,對千秋道:「你剛剛乾嘛不避開?」

千秋沒好氣地道:「誰讓你坐在這裡的?我要是避開,他不打著你了?我可是你的護衛!」

韓子磯默默無語,這頭打完的兩個人卻是神采奕奕。

晚上韓子磯宣了千秋去太極殿,一邊給她喂食一邊問:「是不是覺得楚越此人還是不錯?」

千秋聞言點頭,笑道:「他還說下次找個寬敞點兒的地方再比,看樣子頗不服氣。嘿,我下次換個招數,保證打到他服氣!」

韓媒婆微微一頓,繼而笑道:「早跟你說了你倆都愛比武,興趣相投。他是個很合適的人,說了你還不聽。」

「我沒有不聽啊。」千秋玩著床帳上的繩結,淡淡地道:「你不就是想給我扯紅線麼?我這也沒啥高要求,培養點感情出來我也就從了。」

四周微微安靜了一瞬,韓子磯倒也有點不好意思。本以為千秋大大咧咧,沒想到竟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一向是想法不外露的人,大概是二人身體相通過,所以姬千秋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韓子磯低頭反省自己。

千秋也想得明白,雖然兩人之間是有點奇奇怪怪的緣分吧,但是石頭一看就是天之驕子,她也沒啥特殊的想法。能呆在皇宮裡多吃兩盤小龍蝦,那就吃。不能吃的時候,那她就卷著金子走人唄。

如果石頭兄能給她介紹一段好姻緣,那她也是沒有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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