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的禮花工藝還不是很成熟,至多有些小炮仗之類的玩意兒,而千秋今兒獻上的,是一場盛大的煙火典禮。

紅的白的紫的綠的藍的,一朵朵煙花在空中炸開,留下璀璨的線條。這邊黯淡了,那邊又重新炸響,整個天空都被照亮了些。轟隆轟隆的聲音震耳欲聾,每個看的人卻都張大了嘴,被這場景震驚得回不了神。

「這是臣妾獻給太后的壽禮,也替太后向上天獻禮,願天保佑太后心想事成,福壽延綿。」千秋努力大聲在太后耳邊說著,太后眼神迷離,緊緊抓著太上皇的手,頗為感動地看了千秋一眼:「靜妃真是費心了。」

千秋嘿嘿一笑,又朝天放了一支衝天炮,沒一會兒,不遠處就冉冉升起了無數的孔明燈,隔得近的還看得見,每一盞紅色的孔明燈上,都寫著黑色的大字:

願太后福壽安康。

群臣嘖嘖稱奇。這動靜太大,殿內的司徒秀秀也到底是坐不住,起身出來看。

漫天的煙火之中,無數的孔明燈慢慢飛上天空,場景之宏大之壯觀,饒是韓子磯,也是用讚嘆不已的神色看了千秋一眼。

這丫頭有時候辦事還是靠譜的。

千秋適時賣乖,帶頭就跪下去:「願太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群臣自然跟著跪了下去,齊聲祝賀,連韓子磯和韓未晚都跟著行禮。

太后給感動得雙眼泛淚,左手扶未晚,右手扶千秋,道:「都是本宮的好孩子,快起來。」

韓子磯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母后,兒臣呢?」

太后一抹淚,白他一眼:「男人就自己站起來,難不成還要本宮來扶?」

重女輕男!韓子磯哭笑不得地起身,不過看母后難得有一年這樣高興,看來他是得回去賞千秋金瓜子了。

煙火未停,孔明燈也是一盞一盞地繼續放著。本著花別人錢不手軟的原則,千秋可是花了好多銀子置辦這些東西。太上皇心情也甚好,命人將酒席布在外頭,宮人掌燈,繼續壽宴。

托七號雜貨鋪的福,千秋的光芒一時蓋過了皇后娘娘,獲得朝中宮中一致好評,當晚皇上就留宿了景象宮,各家小姐也紛紛往景象宮拜見,表達對靜妃娘娘的賜衣之恩的感謝。

洛陽百姓都有幸看見了這一場煙火,本以為是天降祥瑞,一打聽才知道,這是靜妃娘娘在替太后祈福。

百姓們議論紛紛,那一場煙火實在好看,這靜妃娘娘也是好本事,幾百禮花就贏了人家吳國兩座城池的厚禮。

韓子磯坐在桌邊,看著千秋笑眯眯地數金瓜子,忍不住撇嘴:「你這貪財也貪得太明顯了些。」

千秋張口咬了一下金瓜子,嘿嘿笑道:「金銀堆里死,做鬼也風流。我今天很棒吧?」

韓子磯好笑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雜貨鋪的本事,你就是個搬運工。」

「那也要我會利用會搬運啊。」千秋小心翼翼地將金瓜子都收起來,哼道:「光有奇才有什麼用?也得遇見明主。」

韓子磯微微一愣,眼神驟然深邃了起來。他也有過將那雜貨鋪掌柜招入宮的想法,只是覺得江湖人,會些奇淫巧計,也不知牢不牢靠。不過現在千秋儼然已經是老顧客了,而煙火…這樣盛大的東西,若是能用在戰場上,當如何?

不動聲色地有了計較,韓子磯輕咳一聲,轉了話題道:「今天還是歇在你這裡,明天就得去皇后宮裡了,這麼長時間不圓房,也不像個話。」

千秋微微一愣,繼而垂了眸子道:「嘿,你也是出息,大婚之夜都能逃跑。皇后也是個美人兒,被你冷落成這樣,不知道多記恨我呢。」

「是啊。」韓子磯嘆了口氣:「明天不能再逃跑了。」

「嗯。」千秋點了頭,轉身去將裝著金瓜子的錦囊給塞進她的衣櫃,然後自覺地抱出一床被子,鋪在地上睡。

兩人之間突然就有點沉默,韓子磯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就側身看著地上之人的睡姿。

千秋睡是睡著了,但是依舊不太安慰,眉頭緊緊皺著,像是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韓子磯抿唇,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伸手將她的眉心揉開:「夢裡也發愁?改天說出來,朕幫你解決。」

她的眉頭鬆開了,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嘟囔了兩聲。

韓子磯看得輕笑,轉身也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韓子磯便秘密召了那雜貨鋪掌柜鄭財神入宮,於太極殿里說了許久的話,內容沒人知道,不過之後鄭財神就官拜六品尚書郎,關了雜貨鋪,走馬上任去也。

千秋一大早就被未晚拉去御花園看錦鯉,早膳都沒有吃,餓得千秋頭暈眼花的。

「你看,據說這也是吳國進獻的錦鯉。」未晚興致勃勃地道:「好像比我們這裡的大上許多,花紋也好看。」

千秋打了個呵欠,淚眼朦朧地看了看,道:「嗯,那條黑白的看起來很好吃。」

錦鯉被她嚇得一陣撲騰,往石頭縫兒里游去了。未晚嗔怪地打了打千秋的胳膊:「你怎麼盡想著吃?」

「公主,我沒有吃早膳啊!」千秋可憐巴巴地道:「錦鯉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懂……」未晚抿唇,看著那清澈見底的水池,幽幽地道:「這錦鯉,聽說是吳國太子親手養的,捨不得送人,卻因為花紋奇特,被拿來當了國禮之一。」

兩國之間的太子和公主也一向是緋聞熱門人物,身份相當,門當戶對,少不得被八卦兩句。千秋醒了醒神,看著未晚的側臉,有些訝異地問:「你喜歡吳國太子?」

未晚臉色一僵,慢慢轉過頭來:「娘娘,您說話能不能不這樣直接?」

「好的。」千秋吐了吐舌頭,含蓄地問:「你對吳國太子有意思?」

韓未晚:「……」

嗅到姦情的氣息,千秋肚子瞬間就不餓了,拉著未晚就在御花園的涼亭里逼供。

未晚長期在山上,吳國太子也只是多年之前來過大晉,這都能喜歡上?千秋覺得皇家的感情線果然與尋常百姓不同。

「你喜歡皇兄麼?」未晚嘆息著問了這麼一句。

千秋撓撓頭,臉有些紅,眼神卻跟著黯淡下來:「他有什麼好喜歡的,有的是人喜歡,不缺我一個。」

未晚好笑地看她一眼:「娘娘是對自己沒信心?可是未晚回來的這幾天瞧著,皇兄是甚為寵愛娘娘的。」

千秋撇嘴道:「他還趕著去跟皇后圓房呢,而且他跟我…也說不清,我們之間不是清清白白嘛,他還急著讓我嫁給楚越呢。」

嘴上沒個把門的,這種事情就這麼說給了公主聽。未晚嚇得臉色一白,急忙看看四周,幸好宮人都站得遠。

「你說什麼?你與皇兄之間,至今沒有…沒有那什麼?」未晚驚恐地睜大了眼:「他還讓你嫁給楚越?」

千秋點頭。

「簡直是荒唐!」未晚壓低聲音,有些生氣地道:「皇兄也太胡來了,既然與你沒有什麼,又為什麼要立你為妃百般寵愛?這樣一來,你又怎麼嫁給楚越?」

「他說他有辦法啊。」千秋嘀咕道:「皇上很厲害的樣子,我選擇相信他。」

「他讓你嫁,你就嫁?」未晚氣得拍桌子:「對你公平麼?」

千秋乾笑兩聲:「公主不用這樣激動,我都已經接受了。」

韓未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許久,之後慢慢道:「我覺得皇兄未必對你無意,你爭取一下又何妨。」

千秋一臉正經地道:「我覺得金子比男人可靠。」

未晚恨鐵不成鋼地跟她嘀咕了許久,末了一拍胸脯,正義感十足地道:「我幫你去探探皇兄的心思!」

千秋目送未晚那興沖沖的背影離去,坐在涼亭里想了半天,她剛開始是想八卦什麼東西來著?怎麼到最後成了這小丫頭聽她的八卦了?

坐了一會兒,感覺肚子又重新餓起來了,千秋便起身打算回去吃東西。

「主子,皇后娘娘在前面。」走在御花園的石頭路上,百合突然提醒了她一聲。

千秋回過神,抬頭,對面那扶著太監的手,一臉陰鬱走過來的人,可不正是皇后娘娘麼?

只是這似笑非笑的神情,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怕。

千秋是個識時務的小山賊,當即就啪嘰一聲跪了下去:「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巨大的一聲吼,嚇得正打算過來拿架子的司徒秀秀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去。

「免…免禮。」司徒秀秀抽著嘴角抬了抬手。

千秋淚流滿面地起身,膝蓋跟要斷了一樣,奶奶個熊的,過頭了,沒注意這路上全是鵝卵石,跪下去也太銷魂了!

「皇后娘娘要賞花嗎?臣妾剛要回去用膳,就不打擾了。」嘿嘿笑兩聲,千秋很沒骨氣地想跑路。

「靜妃,本宮是來找你談談的。」司徒秀秀開口就攔住了她,臉上恢復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咱們姐妹,還沒有好好說過話呢。」

千秋渾身一抖,起了一層戰慄,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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