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拳揍人,學劍殺人,果然還是得有武器才行,李長晝心中感慨。

他掃了一眼四人的屍體,確認身份卡都老老實實從腦袋彈出來後,才把目光轉向空中,無人機已經停止開火。

正要開口,心裡忽然又有一點不放心。

「把身份卡撿起來。」他對背上的碧說。

推己及人,將心比心,如果他要裝死,最不能漏掉的一環就是把身份卡彈出腦袋。

公主正愛不釋手地研究鍋蓋,聽了李長晝的話,敷衍的手指一勾,四張身份卡嗖嗖飛到她手裡。

楊清嵐又從她手中全部拿走。

這時,李長晝才放心地和無人機交談。

「東華兄,我很欣賞你,」他說,「而且同為夏國人,本該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團結起來打贏這場生存之戰,你說是不是?」

「你腳邊的男人,瘦的那個,也是夏國人,但他被你殺了。」王東華的聲音冷靜而客觀。

「我和看色情雜誌的人相處不來。」

「那只是一本寫真集,而且是國內審核出版。」

縝密的思維(一板一眼),不愧是電子大腦。

李長晝低頭看了兩眼,發現那人抱在懷裡的,還真是一本寫真集,一開始瞥見又大又白,先入為主地想歪了。

怪他嗎?不怪吧,都是大冪身材的錯。

「對不起。」他對著雜誌點了下頭,昂首對無人機說,「現在怎麼樣?」

「有誠意,可以,但你們必須聽我的命令。」

李長晝無奈地笑了下:「果然是夏國人,喜歡敬酒不吃吃罰酒。」

頓了頓,他說:「你的身份卡我要定了。」

無人機發出嗡鳴,竄入夜空消失不見。

楊清嵐的纖腰離開他的臂彎。

她一面挽起長發,將翠蜂劍變回發簪,一面問:「智力還沒恢復?」

「6點足夠收拾他們。」李長晝把碧纏在腰上的腿拽下來。

瑪麗亞·亞費羅娜心翼翼地走出倉庫,看著幾具屍體,心驚膽戰的同時,心裡有一股興奮。

作為一名玩家,只有如此強大的黑霧才值得她跟隨,什麼黑手黨老大,等她回去就滅了。

對了,自己可以接手黑手黨的勢力,更好地為黑霧大人效忠。

李長晝搜颳了一下裝備,帶著楊清嵐她們,走著離開列車脫軌衝撞過一般的現場。

夜色中,陶麗屍體忽然扭動幾下,一隻松鼠從屍體下面鑽了出來。

亮晶晶的眼睛寫滿了恐懼,它四肢著地,飛速朝李長晝相反的方向逃走。

這一邊,楊清嵐給李長晝使了一個眼色。

「注意安全。」李長晝低聲對肩上的李淺夏說。

貓頭鷹點了下頭,振翅升入漆黑的夜空。

「你們在說什麼?」研究鍋蓋的沙皇公主,疑惑地抬頭問他們。

李長晝沒回答,使出「照片傳送」,帶著她們消失在街道。

出現的地方不是之前的loft公寓,是一棟主人出去旅遊的空屋,設施齊全,可以直接入住。

這幾天李淺夏找了很多這樣的房子。

原先的公寓不會再回去了,王東華已經知道白色貓頭鷹跟李長晝是一夥的,之前貓頭鷹出入loft公寓,很有可能被攝像頭拍到。

「各位隨便坐。」李長晝主人似的招呼道,又蒼蠅一樣搓著手,期待地望著楊清嵐。

楊清嵐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智力只剩五點了。

她把四張身份卡給他。

「喂!」碧不滿地喊道,「你們還沒回答我,剛才在說什麼?夏去哪了?」

「有一隻松鼠沒死,你沒發現嗎?」楊清嵐低頭問她。

「啊?」沙皇公主愣了,「為什麼不殺掉?」

「殺了它,你帶我們去找王東華?」楊清嵐側著頭問她。

碧:「」

「一開始我是想殺掉的,讓一名不知道本能和技能的玩家活著很危險。」李長晝一邊看第一張身份卡,一邊說,「但沒殺掉,只好將計就計了。」

碧決定問一個自取其辱的問題:「你們智力多少?」

「除了智力,還有人生經驗,你還小,可以多讀書,還來得及。」楊清嵐目光投向李長晝手裡的身份卡,和他一起看起來。

沙皇公主感覺到了蔑視,但她從不認輸,至少在口頭上。

她哼了一聲,當做剛才的對話沒發生,然後居高臨下地稱讚李長晝:「小伙子,剛才幹得不錯,本公主欣賞你。」

小伙子?這到底是什麼翻譯?為何如此傳神?

沒說過話的亞費羅娜,欽佩地望著李長晝和楊清嵐,覺得兩人很配,不管是顏值,還是智力。

在這之前,她對黑手黨的正妻一直不服氣,覺得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聰明,現在,她對楊清嵐心服口服。

【暱稱:巧克力曲奇】

【姓名:陶麗·亞當斯】

【價值:0】

【本能:木質鍋蓋(武器)】

【技能:「安撫」(E級)、「未學習」、「未學習」、「未學習」、「未學習」、「未學習」】

技能很少,像他們這麼瘋狂參加遊戲的玩家,終究是少數。

楊清嵐仔細看了鍋蓋的信息。

【名稱:木質鍋蓋】

【類型:武器】

【品質:C】

【特殊效果:防禦一定程度的正面攻擊】

【最低使用條件:對木質鍋蓋的完全信任】

【介紹:只能防備『攻擊』,要是有隊友關心你,他隨時可以拿走鍋蓋,給你塞一面只能抵擋子彈的防爆盾牌。】

【備註:小時候做菜,面對一次偶然的濺油,陶麗用鍋蓋救了自己的臉,從此以後,她心裡對鍋蓋有一種特別的信任——只要這面木鍋蓋在手裡,自己就會安全。】

信任嘛,楊清嵐沉吟著。

鍋蓋只能防禦一定程度上的正面攻擊,這一定程度是多少?

而一旦產生懷疑,信任不成立,鍋蓋也只是一面鍋蓋,派不上任何用處。

她撇了眼對鍋蓋愛不釋手的沙皇公主,覺得她應該能做到完全信任——只要不給她看身份卡上的具體信息。

她和李長晝應該用不了了,兩人都對世界充滿懷疑。

楊清嵐收回思緒和視線,發現李長晝手裡卡堆最上面的一張,依然是陶麗。

她抬起頭,看向李長晝。

他正在走神,目光里偶爾閃過後悔、懊惱、糾結的神色。

「怎麼了?」她輕聲問。

「清嵐,遊戲開始前,陶麗或許只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婦,對鄰居友善,對家人貼心,沒犯過一次法,我這麼殺了她」

沉默一會兒,他說:「我應該讓她交出身份卡,等活動結束,放她離開。」

楊清嵐認真聽李長晝說完,又更加認真地打量他。

七點智力的他,冷靜沉著,控制自己的情緒變化;

六點智力的他,目空一切,狂妄大膽;

三點智力的他,比最瘋狂的野牛還要瘋狂,比最兇惡的獅子還要兇惡;

現在,他優柔的像一名少女,像一個孩子。

楊清嵐和列夫·托爾斯泰一樣,相信人是多面的:可以是狗,也可以是貓,時而變猛虎,偶爾狡猾得像狐狸,又有把腦袋埋進土裡如鴕鳥的一面。

對於李長晝這時的軟弱(期待身份卡,拿到又後悔殺了人),她沒有一點瞧不起,反而為他內心深處有這麼一面感到高興。

但是。

「然後等著她殺了你?等她的隊友殺了淺夏?你知道她隊友的本能嗎?可能會很危險。」她輕聲而堅定地說。

李長晝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萬分糾結地說:「我清楚這個道理,很清楚,但還是忍不住想——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一定要這麼殘忍嗎?善良的人聯合起來,相互幫助不行嗎?」

楊清嵐伸出手,輕輕按住他握緊死者身份卡的手:「這場遊戲沒有誰對誰錯,物競天擇,大家都是為了活著。」

她的手白嫩,如同她的人一樣完美無瑕。

鼻尖全是她清冷的幽香,視線里能看見她如蜜桃般的胸脯,李長晝心理一陣陣悸動。

「楊小姐,」他忍不住說,「我是你的走狗,我全聽你的!」

「」楊清嵐收回手,將垂落的一縷長發挽在耳後,「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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