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神明一刀,天下第幾?(第三更-求訂閱)

啪!!

一個麻袋被丟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桌後人能橫清楚辨別這響聲,這是金子的聲音。

他嗅了口氣,露出陶醉的表情,這是金子的味道。

一麻袋,滿滿實實都是金子。

桌後人這才一收懶散神色,表情正了正,理了理有著血色紋理的領飾,微笑道:「何事?」

來人冷冷道:「殺一個人,奪一本書。」

「什麼人?什麼書?」

「人在信安客棧一樓,書就是攤在他面前的書。」

「人是什麼實力?」

「他一拳擊敗了四方會會主,一掌震暈了銷水門長老,一劍折服了萬里宗最強劍客。」

「書是什麼書?」

「一本不錯的功法,但他居然在將這功法傳給所有人,他瘋了,如果這樣,今後所有的門派都沒有必要存在了。」

「這活兒接了。」

「書必須給我。」

「沒問題。」

「我...」

有著血色紋理領飾的男人笑了笑,「我們是血雨樓,一切人頭皆有價格,你給了錢,我們給你人頭,童叟無欺,兩不相欠。」

來人似乎是回憶起了這個可怕勢力。

血雨樓又稱血雨千零八樓,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不管善惡,只問錢財,恪守「一切人頭皆有價格」的信條,若是錢財報酬給的合適了,親爹親媽都能虐殺給你看。

除此之外,這組織有著「外圍人員」,這些「外圍人員」紮根在黑暗的地下,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們甚至有可能是某個名門大派的長老,某個名聲煊赫的大俠,亦或是你的枕邊人。

人總有缺錢,或是缺資源的時候,這個時候,你就可以去血雨樓接下任務。

殺人,

獲得報酬。

而血雨樓絕不會以泄露你的身份,童叟無欺,兩不相欠。

而據說,這樣一個可怕的殺手勢力在十年前受到了一個更大勢力的整合,如今已經是藏著在地下的黑暗裡的龐然大物。

來人舒了口氣,他很放心。

所以,他問:「多久?」

血雨樓迎客弟子道:「你要多久?」

「三天夠不夠?」

血雨樓弟子想了想道:「三天需要加錢,正常來說七天。」

「七天就七天。」

來人不再猶豫,轉身離去,走出之後,他神色冷了冷。

那等高深的功法,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拿出來送給他人,真是愚蠢的可笑。

他難道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麼?

他難道不知道「悶聲發財,財不外露」的道理麼?

弱者就是弱者,給了弱者武器,今後還怎麼從他們身上發財?

只要自己的勢力有了那種高深功法,從今往後便是自己橫行江湖的時代了。

來人露出笑容。

...

血雨樓的弟子也露出了笑容,「第三十六個了,一模一樣的事,一模一樣的書,有趣...這可是一次大生意。」

他抓著黃金麻袋,轉身推門,進入了後屋。

後屋有人高效地記錄著收入。

還有人則是悄悄向著血雨樓附近的樓去了。

這裡只承接生意,殺手在樓上。

樓在哪裡?

沒人知道。

...

當晚。

血色燭光里。

一張長桌在某個野外的黑暗中顯得幽深而血腥。

有帶著理智的嗓音打破了這平靜。

「這一定是個不小的勢力,否則不會派出那麼多人,而且每一個都是高手。那功法也是高深的功法。」

「可是,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自己得到了功法,還要去公諸於眾?」

「雖然是不小的勢力,但我們就是小勢力麼?這是一筆大生意,一本萬利,你們就說吧,吃不吃?」一個魁梧的黑影瓮聲說著。

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緊接著響起:「說的什麼話,都到口裡了,你讓我不咽下去嗎?」

那理智的聲音問:「那怎麼個吃法?」

「殺,四十多個甲級殺手,不夠殺他們嗎?」

「我想請示一下那位。」

「那位?!你瘋了,生意上的事去問那位做什麼?」

「我還是想問一問...畢竟功法我看了些,不止是高深能形容。」那理智的聲音露出回憶之色,似在品味著功法里的段落語句,體味著其中蘊藏的力量,他緩緩道,「前所未有啊。」

眾人也沉默了下來。

即便再陰陽怪氣的人,也不會去否認這一點。

那本被稱為《天下勁氣》的功法,高深莫測,其妙難言,從前他們以為自己修行的功法如同長江大海一樣,但只是觀閱此法,就會頓時生出一種「坐井觀天」的可笑感。

自己修行的功法,頂多是鄉鎮里的小河,是山裡的小溪,百溪匯於一川,百川歸一融入大海,化作大海的一部分。

那本《天下勁氣》就是大海。

「那就去問一問吧。」

其他人頓時也沒意見了。

...

次日。

坐落於某個幽暗地界的陰冷大殿里。

白骨王座立於正中。

端坐王座上的神秘女人戴著暗金面具,聽完了彙報。

她托著腮。

良久。

她完成了思索,吐出一個字:「辦。」

...

就在這些黑暗勢力行動的時候,

江湖上的各大門派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難以置信地捧著眼前的功法。

難以置信這樣的功法,居然真的是可以免費獲得的...

每一個門派,每一個勢力,幾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天下人若有著這等功法,那麼還有誰會在乎門派?

人人都可成為高手,人人都有機會斬出一片天...

這怎麼可以?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聲音,卻說著近乎相同的話。

「荒唐,可笑,這不是要天下大亂嗎?!」

「此等人實在是心懷歹意,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

「此等深奧功法竟然不加區分,萬一被心懷歹意的人學去了,那豈不是會為禍人間?」

「此法正應掌控著我們正道名門大派手中,由我們保管,如此才能防止宵小之輩去行那惡事。」

...

「編纂此法的前輩若是知曉後代如此的胡作非為,如此輕易地將功法展現給他人去看,怕是會氣的吐血吧。」

「師兄說的不錯,道不輕傳,此等人沒有資格擁有這種絕世功法,他不配。」

...

「世上竟有這等蠢人,我若是他,便是苦心修行,不傳第二人之耳,如此方能得陽光大道,坦蕩前途。」

「他的路,走窄了。」

「我們但凡有些思考的人,都不會如他這麼做,可笑而可悲。想來是不知道這功法的珍貴吧?為何如此神功,會被一些蠢人得去呢?可嘆而可氣啊。」

...

也許還有著其他的聲音,但這些主流的聲音,糅雜成了一團,他們並不會立刻出發,因為他們需要就此事先去開一場大會,在會議上讓武林盟主決定該如何做。

也許武林盟主會要求銷毀所有功法,然後將孤本留在他手上,但其他大勢力也定然會據理力爭,之後很可能得到一個「每一個大勢力都可以去參閱」的結果。

這才是正確的軌跡。

...

...

正道們還在商量的時候,殺手已經出動了。

黃昏,

將夜,

深夜。

孤鴻從北而來。

蕭蕭冷風,如刀割膚,一陣一陣地凌遲著此時還在街上行走、不願歸去的旅人。

風吹雪覺得自己很失敗。

他不會交朋友。

他甚至面對別人會有些恐懼。

面對女孩子還會有些臉紅。

如果沒有遇到老師,他可能會低著頭、彎著腰過一輩子。

他深吸了一口夜風,習慣性地佝僂著背,垂著的眸子盯著地面被燈籠照紅的黃葉。

黃葉飛卷,

掠地,

騰空,

是生命凋零後,最後的璀璨。

風吹雪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揣了揣懷裡的書卷,右手溫柔地撫摸過刀。

刀...

是他的知己。

是他的情人。

是他的信仰。

是他的尊嚴。

沒有人可以褻瀆他的刀。

而每一次有著偏差的出刀,都會讓他痛苦無比,都會讓他懷著自責內疚的心飽受煎熬,就如同最狂熱的信徒褻瀆了他的神明。

然後他會用一種瘋狂摧殘自己、近乎於酷刑的方式來讓自己銘心刻骨地記住那個錯誤,之後永不再犯。

然而,他只是九十九人里的第一名。

天下這麼大,他不知道自己能成為第幾。

如果自己死了,

是否也會如面前的枯葉一樣,這麼的落入無人問津的塵埃里?

如果是,那麼該如何過這一生?

他在思考自己的人生。

忽然感受到了殺氣。

殺氣從背後而來。

於是,他隨意地拔出了刀。

刀速,刀氣,刀勢,刀光,刀相,燦爛的宛如神明揮出了一刀,完美無瑕,如同夢境,夢幻而迷人。

他甚至沒有往後看,也沒管是什麼人,只是運力抖了抖刀刃上不知何處出現的血滴,震開了血滴,讓刀身保持乾淨乾燥,然後才溫柔地緩緩入鞘。

風吹雪的思緒沒有被打斷,他蹲了下來,撿起了那一片落葉,他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一片落葉。

但他不想這樣。

他心底,燃燒著一團靜謐的業火。

如今,他姓風,這是老師親口承認了的。

老師那麼偉大。

那麼,身為弟子的他,身為與老師一個姓氏的他,也該強一點點吧?

忽然,

又是一道疾風突兀地從他頭頂而來。

另兩道疾風卡在冰涼的陰影里,配合著,交錯著,如毒蛇狩獵,撲騰而出。

三道疾風,三重虛影,攻來!

風吹雪認真地拔刀。

刀光閃過。

天地里所有的運動,都靜止了。

他用落葉小心地擦去血。

然後收刀。

地上...

一共是四具屍體。

他不想看,但終究還是好奇地掃了一眼那些屍體。

他腹中忽然一陣翻湧,忍不住往前奔跑起來,然後蹲在巷子角落乾嘔不止。

乾嘔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生命,就是如此的容易逝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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