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深秋,太陽已經再也不復幾個月之前的熾烈了,而是懶洋洋地給人間以溫暖。.此時正是一個風和曰麗的早晨,氣候是如此舒適,讓人心曠神怡。這正是一個郊外野遊的好曰子。

巴黎郊外的曠野上,此刻正有一大群人享受著秋曰的溫暖。

戴著平頂筒狀軍帽、穿著藍色上衣的士兵們,肩上扛著步槍,在軍官和鼓手的帶領下徐徐向前行軍。

由於必須保持隊形的整齊,他們的行進速度並不快,但是整齊劃一的步伐、動作還有軍服,仍舊能夠使人感受到軍事機器的威力和壓力。

走了一段時間後,呂西安-勒弗萊爾停住了腳步,然後做出手勢,命令士兵展開。

士兵們迅速以縱隊中間的士兵為軸心,展開成了三排橫隊,多年的訓練讓士兵們做這種最基礎的隊形轉換變得像吃飯喝水般容易。

在士兵們轉換好隊形之後,呂西安來回踱了幾步檢查了隊形,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滿意。接著,喊出了口令。

「前進!」

第一排士兵將槍朝前舉,然後三排士兵以同樣整齊的步伐向前行進。

呂西安-勒弗萊爾也以同樣的速度在隊伍的邊緣跟進行走著。一邊走他一邊看著遠處的靶子,心裡估算著距離,腳步則沒有片刻停歇。

隨著行進距離越來越近,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數年前。他的耳畔似乎響起了自己的戰友們此刻仍在阿爾及利亞絕不停歇的槍炮聲,嘶吼聲與歡呼聲,就連臉上也突然有些麻癢,好像是暴風中被沙漠的沙子不斷在刮擦一樣。

眼前的稻草人,看起來則那麼像那些包纏著頭巾的阿拉伯人。

不!他輕輕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在阿爾及利亞了,現在是在和平的巴黎!

沒有讓紛雜的思緒擾亂判斷,在感覺距離合適之後,呂西安停下了腳步,鼓手的號點也隨之停止,士兵們紛紛站定。

「預備!」呂西安大聲喊。

隨著這聲口令,士兵們手中的制式步槍——MLE1842型滑膛槍——同時前舉。

「瞄準!」呂西安-勒弗萊爾軍刀朝前,指著前方。

士兵們眯著一隻眼睛,開始將自己的槍枝對準幾十米外的靶子。

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呂西安-勒弗萊爾將軍刀重重揮下,發布了最終的命令。

「開火!」

第一排的士兵們同時扣下了扳機,扳機帶動了槍身上的擊錘,然後擊錘點燃了火帽,一瞬之間,幾乎每一支火槍同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從各支槍口上竄起的白霧也瞬間籠罩住了整個橫隊。

「砰!」幾十支槍由於幾乎是同時齊射,所以聲音聽起來幾乎是一聲巨吼。

半蹲著的、已經開了火的士兵們不再注意前方,而且細心地給自己的槍枝再度裝彈,而他們後排的士兵則集中了注意力等待新的命令。

「預備!」

「瞄準!」

「開火!」

又是一輪新的齊射。

在這個年代,即使火器已經經過了多年多代的改良,步槍槍枝的命中率仍舊是比較令人遺憾的。因此為了追求最大程度上地殺傷對手,強調陣型和齊射的線列戰術也就成了步兵之所必須。

看著自己部下們的表現,呂西安輕輕點了點頭。

很好,比之前好多了,終於有了一點兒軍隊該有的樣子。

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你們不要覺得訓練麻煩,訓練是為了最大可能地保住你們的命!如果訓練不夠,在真正上戰場的時候,你們會很容易就動作變形,然後出現各種致命的失誤。擊發槽內的火藥沒有引然主裝藥,火石用舊卻忘記更換,槍口殘留物淤積過多等等等等,無論哪一項都足夠要了你們一條命!」呂西安看著自己的新部下們,眼神十分嚴肅認真,「我現在嚴格訓練你們,就是為了到時候保住你們一條命!除非你們覺得你們這一輩子都不用上戰場,否則就給我好好聽著,好好執行!有人這麼想嗎?」

在連長的訓話面前,人人都恭敬聽著,顯然大家對這位新連長的話是非常服氣的。

「很好,看來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個軍人,是個隨時可能要上戰場的軍人。」呂西安點了點頭。

訓完了射擊之後,呂西安決定開始下一個環節。

「上刺刀!」

士兵們從身上拿出刺刀,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裝在槍身上,然後靜等最後的命令。

片刻的寂靜看上去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但是又像是僅僅一瞬間。

「衝鋒!」

隨著這一聲吼聲,士兵們發出了各自的吶喊,然後端著槍潮水般向對面的靶子衝去。

而呂西安則在原地站著沒動,看著越沖越遠的部下們,他無聲地鬆了口氣。

天知道為了改造這些士兵,讓他們服服帖帖,自己花了多少心力!

不同於實行國民普遍義務兵役制、年輕人到了年紀就必須在軍隊中服役一段較短期限的普魯士,此時的法蘭西施行的是一種義務兵與代役兵結合的制度——法國並非要讓每個青年服役,而且允許被徵召的青年人出錢找人替他服役(一般的中產階級家庭就是這麼做的),服役時間較長。恩格斯就曾半嘲諷地稱這支法[***]隊為「半僱傭軍」。

普法兩種軍制各有優缺點,普國的制度可以保證自己的青年基本都受過訓練,然後就能在正規軍之外保留龐大的預備役和後備役軍團;法國的制度可以保證士兵和軍官的戰鬥經驗較為充足,戰鬥技能優良。

如果是小規模的衝突或者中等規模的戰爭,士兵的素質可以使得人數少的一方獲勝。但是如果是大規模的全面戰爭中,少數士兵個人的精良素質也許能夠在交戰中獲得比較好看的傷亡比,但卻無法抵擋住洶湧而來的敵國百萬大軍。

而呂西安的連隊,裡面大部分人就是代役兵,不少還是已經服役了多年的老兵油子。若非是他勇武過人而且姓格討士兵喜歡,恐怕還鎮不住連隊里的士官和老兵。

呂西安始終堅定地認為,無論任何時代,一支軍隊的立身之本就是嚴明的軍事紀律,因此他自從就任之後就一掃前任們的拖沓疲憊之風,嚴格約束手下們的紀律,並且以自己的標準來多次進行艹練。

他的這種做法,在最初時當然引發了士兵們的反彈,雖說直接抗命的人不多,但是有很多人要麼就有意拖沓,要麼就裝作聽不懂命令,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曲線反抗。

但是他們這些招數,怎麼瞞得過已經從軍多年的呂西安呢?很快,呂西安就打碎了他們的幻想。他並沒有按軍紀直接處理那些抗命的士兵,也沒有利用職位去體罰士兵,而是讓他們和自己一個個來打架單挑並允許他們反抗,很快就把挑頭的幾個兵油子都打得站不起來。說來也怪,在被他這樣暴揍了之後,那幾個兵油子反而心悅誠服了,執行命令比誰都順暢。

在挑頭的被都被打服了之後,剩下的士兵再也不敢拖沓慵懶了,新連長呂西安-勒弗萊爾的命令,很快就成了全連上下共同遵循的準則。

如果說呂西安此刻得到的只是士兵的敬畏的話,那麼等到後來士兵們得知他是阿爾及利亞的戰鬥英雄時,並且因為直言敢諫而被上司打壓,最近才重新歸入軍隊之後,這種敬畏就慢慢轉變成敬仰了。

而且,雖然平時訓練時嚴厲到不近人情,但是新連長在平時對士兵卻很和藹很關照,不但不像其他連隊的長官那樣任意責罵毆打士兵,反而十分關心士兵的疾苦,有時候甚至還出錢接濟那些遇上了急事的士兵。

因此,呂西安-勒弗萊爾很快就得到了士兵們的愛戴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禁得到了士兵的愛戴,姓格剛強而且正直、具有純正軍人氣息的呂西安在全團的軍官裡面都很快建立良好的口碑——當然,這不僅僅是由於人格魅力,也與他在軍官俱樂部裡面打牌輸了錢時,付帳爽快從不拖欠也有很大關係。

「呂西安-勒弗萊爾最近繼承了叔叔的一大筆遺產,然後花了大錢買通了上面,重新回到了軍隊」這一傳聞,也沒有被人們當做嫉妒的源泉,反而使得人們有些敬佩起他來。

有一次,在軍官們一起聚會喝酒的時候,他的營長甚至還打趣他。

「親愛的呂西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明明都已經繼承了大筆遺產,幹嘛還回軍隊呢?我要是像你一樣得了一大筆錢,早就離開軍隊了。」

「軍隊就是我的家,除了這裡我哪也不想去。」當時呂西安以嚴肅的表情回答,「是貧是富只是天數而已,我的歸宿就是這裡,我要感謝上帝,讓我有了重歸這個大家庭的機會。」

他的這句話贏得了滿堂喝彩,大家紛紛舉杯為這位真正的軍人乾了一杯。

說來說去,這位團里新來的軍官只有一個瑕疵:到了晚上之後,他很少和其他軍官們聚會或者外出尋歡。不過得知理由之後,大家對這個「缺點」也就一笑置之了。

「我的妻子已經懷孕了,我要多陪陪她。」

就這樣,呂西安-勒弗萊爾極其順利地回到了軍隊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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