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內政大臣閣下得知此事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深夜了,他當時已經在自己的宅邸安眠許久,當他被僕人和宮裡來的使者叫醒來之後,甚至腦子一時還沒轉過彎來。

「什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

但是,畢竟是一個職業政客,他很快就從一開始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了,他連忙從床上走了下來,趕緊穿衣。

「陛下現在怎麼樣了?」剛剛穿好衣服,他直接就對那位宮裡的使者問起了最關鍵的問題,「您剛才說是受了傷,那傷勢嚴重嗎?」

「情況十分嚴重,」使者的表情非常嚴肅,但並未顯得很驚慌,「陛下被刺客刺傷了幾處傷口,有一處甚至離心臟十分近,這些喪心病狂的刺客甚至還在兵器上塗了毒……」

「什麼!」大臣又是一聲驚呼,然後就直接斥罵了出來「你們怎麼能讓人把兵器帶進了皇宮?這是極其嚴重的失職!你們到底怎麼搞的!」

「我們和您一樣生氣,先生,但是生氣於事無補。」使者聳了聳肩,似乎是對大臣的口吻有些不滿,「參與刺殺行動的還有宮裡的人,所以武器應該是由內應準備的。也幸虧如此,倉促找到機會的他們,才沒來得及在兵器上塗上更致命的毒藥……」

雖然使者聳肩的動作在這種危急時刻顯得有些輕佻,但是大臣也沒空去關注對方的態度問題了,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暗示的意思。

「您是說陛下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

「是的。」使者又點了點頭,「在行刺發生了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把御醫叫了過去。在他們的小心治療下,陛下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感謝上帝!」大臣總算鬆了口氣,動作也沒那麼急促了,「那現在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生其他的事?」

「沒有什麼其他的了,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我們本該有一個愉快的周末。」使者又發揮了他那不合時宜的俏皮話,「刺客已經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重傷,這就是我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了,先生。」

「還有一個活口?」大臣皺了皺眉。

「目前還算活著。但是我恐怕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因為抵抗十分激烈,所以我們是費了老大的勁才制服了他的。」說完這些話後,使者又頗不雅觀地聳了聳肩膀。然後直視著這位重臣。「大臣閣下,接下來就看您的了,國王陛下期待您能給他一個好的解釋。順便再說一句,他現在心情十分糟糕,而那些賓客現在都被留在宮裡,您一定能夠理解吧?」

顯然,這位宮內人士暗示他要儘快了結此事,不僅給國王。而且要給國人一個交代,以免造成更大、更惡劣的後果。

「當然能夠理解。」大臣聽明白了對方的暗示。忙不迭地點頭應下,「我這就跟您進宮去面見陛下。」

在準備走上跟著使者過來的宮內馬車之前,大臣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來了一個僕人,特意囑咐他去一個地址。

………………

沒過多久,大臣閣下就跟著使者一行來到了宮廷。顧不得休息,他直接就在使者的帶領下往王上的寢宮趕去。

當他來到門口時,寢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大臣仔細一看,赫然竟是首相閣下。

他慌忙地朝對方躬身行了一禮,並趁機偷瞟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面色陰沉冷漠,並沒有多少驚慌,因而大臣的心又放下了一些。

看到大臣之後,首相只是輕輕點頭致意,然後就打算離開,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大臣聽到了一句耳語。「國王陛下一切安好,找他的指示去做。」

大臣連忙再次點頭,然後大踏步走進了陛下的寢室。

一進去,他立刻就往中間那張大床看去,然後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陛下!」

也不怪他如此動容,此刻陛下的境況確實有些悽慘,他現在頭髮散亂,半靠在床頭,上半身竟然還是**著的,身上幾個地方纏著繃帶。而在他的臉上,平素那份國王的威儀竟然已經被消磨殆盡,只剩下了一個老人的頹唐。

「很抱歉,先生,讓您受驚了,」看到大臣進來之後,國王陛下苦笑了一下,「醫生囑咐我要早點休息,所以很抱歉我無法留給您太多時間。」

他的聲音,儘管努力裝作平穩,但聽上去還是十分虛弱。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情緒還能放得如此輕鬆,也算是有些定力吧。

「陛下,對不起,讓您受驚了!」大臣連忙大聲呼喊起來,語氣里竟然還帶有一絲哭腔,「這些喪心病狂的逆賊,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大臣的呼喊之後,國王陛下又笑了一下。「別叫得那麼大聲,吵到人就不好了。」

聽到了國王這句似有似無的批評,大臣趕緊住了口,不再大表忠心。

「很抱歉,我現在的心情不是特別好,先生。」國王繼續說了下去,語氣里還是有不少的嘲諷,「我只是對現狀有些難以接受——我在自己兒子為自己的孫子舉辦的宴會上,居然被人行刺了,在皇宮裡!而且此刻居然就有我身邊的人,還把我捅了幾下!沒想到我居然享受到了凱撒的待遇,在自己的身邊居然沉睡著些布魯圖斯!」

說著說著,也許是因為太激動了,國王陛下又劇烈咳嗽了起來。聽到他的咳嗽聲之後,衛士和御醫打開了門,結果國王陛下又揮了揮手把他們都叫出去了。

在發怒的國王面前,大臣完全不敢搭腔。只是低著頭老實聽著。

「所以您看,事實證明我們完全不能有任何的鬆懈,一點點的疏忽都會讓我們斷送自己。」國王陛下繼續說了下去。「既然我今天可能在宮裡——我戒備最嚴密的地方——受到襲擊,明天我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再次受襲,搞不好哪天甚至在這間房間裡……」

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但是大臣總覺得陛下是在暗示自己辦事不力,他連忙把頭又低下地更多了。

「別那麼拘謹,我並不是怪您。」國王陛下的口氣放緩了一些,「宮裡的防衛並不是由您負責的。怪不到您頭上。而且,既然對方能夠把我的行程掌握得這麼周密,那麼。很顯然宮裡他們會有一些消息渠道。」

這些情況,在來的時候大臣就已經全盤考慮過一番了。

「是的,陛下,就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很顯然是逆黨們裡應外合。」他馬上回答。

「逆黨?那麼是哪邊的逆黨呢?」陛下接過話來。反問了一句。

「這個……」大臣的回答有些遲疑,倒不是因為他想不到答案,而是他怕萬一錯了日後自己不好承擔責任。

「肯定是波旁家族的人乾得!」不等他答話,國王陛下突然就直接斷言,「也只有他們乾得出來這種事!在宮裡他們才能牽得上線!肯定是他們!」

大臣再度垂首不語——顯然這也是他思考後得出的答案。

「所以您看,現在我已經不太有把握信任宮廷里的誰了,接下來我需要您去仔細調查,您能做到嗎?」沉默片刻後。國王陛下給出了命令。

「是。」大臣回答地十分簡短。

又是片刻沉默。

「另外,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國王陛下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語氣里卻多了一絲森然。

大臣閣下低下了頭,等待陛下的垂詢。

「依您看來,目前我們這個朝廷還能撐下去嗎?」

國王陛下驚雷一般的問題,瞬間就讓大臣背上冒出了冷汗。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很不得體的,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陛下對自己的臣下問出這種問題,這究竟是因為被行刺了之後沮喪萬分呢?還是想要藉此來試探自己,考驗自己的忠誠呢?大臣在心中揣摩自己主上的意思,同時口中小心回答。

「陛下,毫無疑問我們現在面臨著各種危機,但是只要我們這些臣僕忠心得力,王族團結一心,王朝是能夠度過任何危機的。」

「團結?我們什麼時候有過團結了?」聽到大臣的安慰之後,國王陛下突然笑了,可是笑容裡面卻又有著十足的苦澀。「我的兒子,在我被行刺的時候,居然第一反應是自己往後躲,只是喊人上來救我!這就是王家的團結嗎?」

聽到國王的這句抱怨之後,大臣心中有些膽寒,更加不敢在這種王家的私事上面答話了。

「不過,再怎麼,我也不相信儒爾維爾親王會直接行刺我。」國王陛下沒有任何表情地說著,「所以,您千萬不要被逆黨所迷惑,更不要讓類似的謠言到處散播,以免損害到他的名譽,也對王家的聲譽有損,明白了嗎?」

大臣先是一陣驚愕,難道這位國王真的老糊塗了嗎?在權力面前人什麼事干不出來?居然直接指示自己調查範圍絕不能觸及親王?有那麼相信自己的兒子嗎?

片刻後才是惶然,他明白國王的意思了。

恐怕,「不相信親王會對自己動手」只是次要理由,「需要繼續用親王來制衡他的哥哥」才是主要考慮吧……

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是能夠冷靜理智地權衡利弊,並繼續為了保持自身的權位而玩弄權術,哪怕在最細微的地方也不放過。

果然是我們的國王啊……大臣忍不住在內心裡又感嘆了一句。

「是。」他躬身回答。(未完待續。。)

ps:哈哈哈哈,終於趕在12點之前發出來了,祝大家節日快樂!

昨天和今天都喝了不少酒,所以趕工時已經晚了,還請大家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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