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軟綿無力,但是仍舊能夠讓世界回復光明。驚心動魄而又繁雜一夜終於結束了,然而這一夜所帶來的影響卻遠遠不會就此消失。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批批賓客被放回了家,而「國王遇襲」這一重大新聞,也隨著這些人的回歸和繪聲繪色的描述而瞬間傳遍了滿城,引來了無數或驚恐或惋惜的議論。

不過,夏爾此時就沒有空閒來考慮這麼多了。

他現在正和芙蘭以及夏洛特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準備先趕回自己的家——夏洛特是被他強拉著一起走的。

夏爾和夏洛特分坐在兩邊,而芙蘭坐在兩人的中間,在一路上,馬車的車廂內三個人都沉默不語,氣氛既壓抑又冷寂,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最後,夏爾決定沒話找點話來沖淡一下氣氛。

「芙蘭,你感冒了嗎?」

是的,芙蘭好像著涼了一般,靠在夏爾這一邊縮著身子,所以雖然車廂比較狹窄,但是她的衣裙卻絕少碰到夏洛特。

「不,我沒事,」芙蘭輕輕搖了搖頭。

她的臉上還是有些紅腫,昨晚的痕跡如此深刻,以至於少女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哦,沒事就好。」夏爾輕輕點了點頭,這一問一答總算讓氣氛不那麼緊張了。

他又不動聲色地朝旁邊的夏洛特看了一眼——對方現在還是呆呆地坐著,面孔十分冷漠。旁邊夏爾和妹妹的對話好像都完全沒有在聽。另外,夏洛特靠邊也靠得非常緊,同樣也盡在最大努力不要碰到芙蘭。

夏爾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不要跟她對話刺激她了。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反而是夏洛特先跟他說話了。

「特雷維爾先生,您現在一定很得意是吧?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充了一會兒大英雄,還洋洋自得地壞了我的好事兒……」她眼睛直視前方,一點也沒有看旁邊的兄妹兩個,「但是,您不要高興得太早……」

「事實上我並沒有很高興。」夏爾溫聲打斷了她。

「那就更糟糕了。您這麼辛苦賣力,結果卻連一點歡愉都換不到……」夏洛特的語氣里多了些揶揄和嘲諷,顯然她根本不打算再掩飾自己了。「從結果您成了我最憎恨的那個人的走狗,而且是不索取分文報酬的走狗,您覺得您還能辯解什麼嗎?」

芙蘭仍舊抬頭看著車窗外。好像夏洛特根本不存在一樣。但是夏爾就不能做到這一點了。

「看樣子您的現在的精神狀態還很不錯,我不用擔心了?」夏爾也帶上了一點點嘲諷。

「擔心?如果真的擔心您會這樣對我嗎?」夏洛特又譏笑起來,「不過,請放心吧,我受得住,事前我就想過如果萬一不成功就應該怎麼辦,現在只不過是不幸真的發生了而已。失敗雖然難受,但是不至於讓人絕望。這麼一點挫折怎麼可以擊垮我呢?我只是很惋惜,僅此而已。」

看來。夏洛特之前的失魂落魄只是為了在行動失敗之後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一確認自己重新獲得安全之後,她就不再打算掩飾自己的心情了。

好,很好,這樣也不錯。

「我不打算跟您多解釋什麼,更加也不會無聊到跟您道歉。總之,您干下了一件傻事,而我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救了您,也救了我自己。我想說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您接不接受都可以。」夏爾冷靜地回答,一邊下意識地又拉了拉芙蘭。

他害怕芙蘭聽到太多東西,所以不再願意多說。但是,已經晚了,芙蘭聽到現在,已經基本明白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禁對自己之前的過度反應和差點犯下的罪行而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後怕。

幸虧……幸虧最後沒有鬧到那一步去,感謝上帝!她在內心中慶幸地感嘆了一句,不過即使到了現在,她仍舊沒有絲毫的悔意。

哪怕內心波動如此之大,芙蘭仍舊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繼續靠在哥哥的身邊,裝作什麼也沒有聽懂的樣子。只不過,出於一種慣常的憎厭,她又隱蔽地給了夏洛特一個嫌惡的眼神,狠狠地埋怨她將自己兄妹拉入到了如此險惡的境地——很顯然,一切都是夏洛特的錯,如果沒有她們鬧得這些事,一切不應該是很好的嗎?!

結果別說玩了,連畫都沒機會畫出來。一想到這裡,芙蘭就愈發壓抑不住自己對夏洛特的憎厭。

這個眼神,雖然夏爾因為視角的關係看不到,但是夏洛特可一點都沒有錯過。心情十分不好的她,所以也冷笑著回給了芙蘭一個惡狠狠的瞪視,兩個人就這樣視線交錯了一秒鐘,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不約而同地把頭別了開去。

「我說了,您不要得意得太早,」夏洛特又冷笑了一聲,「這次即使不成功,我們也不會面臨世界末日,頂多是重頭再來而已。明天,太陽會如今天一樣照常升起,而我們的事業自然也會在挫折中走向成功,上帝的裁決最終會報應到人間之上……」

「是嗎?」夏爾不置可否,「那我們就走著瞧吧。」

夏爾現在的心事很多,他也不想和夏洛特再鬥嘴了,夏洛特看樣子早已經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了,所以一段時間內也不用擔心她再會去幹什麼傻事,可自己接下來還有很多麻煩事要處理。

這時,馬車終於停下來了,已經抵達了特雷維爾侯爵府上。

夏爾等人下車時,驚訝地發現老侯爵居然破天荒地在宅邸的門口迎接了他們。一看到自己的孫兒孫女回來之後,他顯然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頗為嚴厲地掃了夏洛特一眼——顯然,作為長輩,他對夏洛特如此獨斷專行是十分不滿意的。

夏洛特幾次想要告辭。但是看見老人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敢說出來。

很快,老侯爵就壓抑住了自己的感情,然後冷淡地朝三個小輩點了點頭,接著才開口說話。

「芙蘭、夏洛特,你們已經很疲憊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夏爾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問問你。」

雖然他的用詞看上去是商量,但是沒有誰會誤解其中的命令含義。夏洛特動了動嘴想要再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得跟著僕人走了進去。

「小姐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讓人驚擾了她。」在離開之前,老侯爵特意又叮囑了僕人一句。顯然是命令他要他好生看守著夏洛特。不要讓她再跑了。

目送著她們進去之後,夏爾跟著老侯爵一起走進了會客室。

然後老侯爵小心地關上了門,接著神情嚴肅地坐回了夏爾對面。

「夏爾,昨晚王宮的事現在到處都傳遍了,各種聳人聽聞的消息都有,你仔仔細細地跟我底怎麼樣了?我們那可憐的國王陛下現在怎麼樣了?」然後他自己又搖了搖頭,「嗯……應該還是沒死吧。否則你們不會這麼快回來。」

「是的,沒死。」夏爾簡潔地回答。「只不過受了點傷而已,聽說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果然如此……」老侯爵輕輕點了點頭,「那你的目的達到了。」

他的話里還是隱隱間有些棱刺,顯然對夏爾去阻止路易-菲利普國王被殺一事上,還是有些暗含的不滿。

「爺爺……」

夏爾剛想解釋點什麼,但是特雷維爾侯爵直接抬手制止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我已經說了,你放手去做吧,你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路,而且事實已經證明了你確實有自己的一套,我應該也必須完全信任你,否則我怎麼將這個家交給你?不用解釋……」

夏爾看著老人平淡的表情,千言萬語都最後被咽下了,只說出了一個詞。

「謝謝。」

老人沒有再說這個問題,「既然現在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從別的方面來看,可能對我們還是有利的。」

「別的方面?」

「是的,我剛剛聽到風聲,政府已經初步認定這樁刺殺案是王黨餘孽干下的,所以他們接下來肯定會下大力氣去報復王黨,相應地也會削弱對我們這邊的注意力。」老侯爵冷靜地分析著,「而且,我聽說,為了報復這一卑劣的行動,政府打算要處決一些之前被逮捕的王黨分子……」

夏爾聽到這個消息時,並不特別吃驚。在夏天的時候他們確實逮了一些王黨,有些被流放去服苦役了,所以現在當然有的是材料去發泄報復心,這個不足為奇。

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在片刻的沉默之後,老侯爵又開口了。

「什麼?」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夏洛特?」老侯爵輕聲問。

「我們等下把她送回去算了?」夏爾試探著問了一句。

老實說,夏爾之前也沒有考慮到更好的辦法,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軟禁著吧?

老侯爵的表情卻仍舊十分嚴肅。

「菲利普有個提議,我覺得很有意思。」

「什麼提議?」夏爾連忙問。

「你們乾脆現在就結婚得了,然後你加點勁兒把她栓在家裡……」老侯爵臉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痕跡,「這樣他那邊也不用去頭疼怎麼跟夏洛特解釋了。」

「呃……唔…………」夏爾徹底吃驚了。

「怎麼樣?這個主意我看挺好的。」

「呃……」期期艾艾了一會兒之後,夏爾最後還是回答,「還是先讓公爵閣下頭疼頭疼吧……現在談這個太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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