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腔的快意,夏爾將已經有些失魂落魄的德-特里沃先生給打發走了。

不得不說,對方的這種失落之極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不枉了自己特意今天還將他叫了過來。

然而,當面讓他下不了台只是開始而已,他接下來還要繼續清理這個人殘留下來的影響力,絕對不會留一點情面。

沒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尤其是對那些威脅過自己的人,更是沒有一點寬容之心——在能夠辦到的時候,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威脅剷除乾淨,不給自己留下一點麻煩。

這是你們自己選的。

冷笑了片刻之後,他就將自己的思緒重新收了回來,繼續處理自己未完成的公務。

而就在此時,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他連忙應了一下。

然後,門打開了,他的秘書小心地走了進來。

「什麼事?」他頭也不抬地問。

「這是剛剛送過來的,先生。」秘書小心地將一張便蔑遞到了他的桌子上。

嗯?夏爾心裡微微一驚。

片刻之後,他直接拿起了條子,心裡則在猜測這是誰送過來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他的秘書是絕不可能敢於隨便幫忙遞條子的。

然後,一看到便蔑上的娟秀字跡,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這是夏洛特寫過來的?

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立馬重新振作了起來,夏爾連忙端正了態度,認真地看了起來,

「我們最近見面太少了,您真的有這麼忙嗎?可否抽出一些空來,到我這兒一趟。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想要告訴你,早點回復。夏。」

看完了之後,夏爾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字條很短。上面的字很淺顯,但是他卻久久地無法將字條放在一邊。

夏洛特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太好。似乎很有一些被冷落了之後的哀怨感,沒準接下來會對自己發脾氣吧。

不過,最近確實自己很少同她見面了,她就算心裡不開心也是很正常的吧……一想到這裡,夏爾也釋然了。

說實話,他心裡確實對夏洛特有些愧疚——因為公事繁忙而冷落了夏洛特是小事,更重要的是,瑪蒂爾達和瑪麗的事……好吧。不能再去想了。

於是,帶著一絲苦笑,他拿起了筆來,很快就同樣寫了一張便條。

「好的,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就過來找你,等我。抱歉,最近實在太忙。愛你的,夏。」

然後他將這張便條遞給了秘書,「將它交給那位來送信的聽差吧。讓他直接送回去。」

「好的,先生。」秘書連忙應了下來然後拿走條子離去。

…………………………

「夏爾,你今天可是捨得賞光了啊!」

將一切公務都辦完了之後。夏爾在傍晚時分來到了特雷維爾公爵府上。

此時已經是深冬時節了,天氣已經變得十分嚴寒,哪怕是下午氣溫也不高,走下馬車之後夏爾深吸了口氣,然後突然打了個寒噤。

在辦公室呆久了,確實難以適應戶外的氣溫。

幾乎是他剛剛走到前庭的時候,夏洛特就已經迎了過來,然後有些不悅地看著他。

一看到夏爾,她就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因為是冬天,她穿著厚厚的白色冬裙。金髮也只是簡單地梳了個辮子盤在腦後,並不像夏天那樣花枝招展。反而顯得有些莊重,不過看上去反而又多了幾分別樣的魅力。

可是,夏爾看著她這嬌顏,心裡難免又產生了一絲歉疚感。

「抱歉,夏洛特,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最近……」

「好啦好啦,我知道,您身負重任,公務繁忙,抽不出時間來……」夏洛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真是的,每次都是這種理由,我聽都聽煩了。」

「可是這是實話啊!」夏爾嘆了口氣,「別人不知道,你肯定會知道的吧?好了,洛洛特,別生氣啦,我們先進去吧,這裡可冷死了。」

「怕冷你就多穿點啊!真是的,從小時候開始就不知道看天色!」雖然嘴上說得這麼厲害,但是看著夏爾有些瑟縮的樣子,夏洛特也不再多糾纏,轉身就帶著他往自家的宅邸走去。

「今天你說要跟我說一些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一邊走,夏爾一邊小心地問。

「怎麼,先生,沒事的話您就不想來這兒嗎?」夏洛特有些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哦!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了!」夏爾連忙擺了擺手,「我只是說,如果發生了什麼大事,您跟我先說一說,我好留個底。」

沒想到,當他這麼說之後,夏洛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然後微微轉過了視線,看了看旁邊。

「怎麼,真發生大事了嗎?」看到夏洛特如此表示,夏爾心裡也微微一驚,「快跟我說吧,洛洛特。」

「別這麼大聲啊,笨蛋!」夏洛特不滿地橫了他一眼,然後微微猶豫了一下,仿佛是在選擇措辭一樣。

夏爾連忙湊到了她的身邊。

接著,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放低了聲音。「夏爾,事情你先別外傳。」

「好啊,我當然不會了,快跟我說吧!」夏爾連忙回答。

「爺爺……爺爺……」夏洛特微微垂下了眼睛,好像有些驚慌,又有些沉痛,「今天又發了病,差點暈厥了過去。聽醫生說……聽醫生說,可能,可能……」

說到這裡,夏洛特的鼻子突然一酸,語氣裡面也多了一絲哽咽,「可能活不下幾個月了。」

「啊?」雖然夏洛特的語氣很輕,但是夏爾聽來仍舊像是驚雷一般。

雖然早就知道特雷維爾公爵最近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但是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惡化得這麼快。

這位精明、甚至可以說有些冷酷的堂爺爺,竟然將要離世了?

「這……這真是太可怕了……」片刻之後,他語氣有些乾澀地回答。

「是啊,太可怕了……」夏洛特閉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淚光划過,「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呢,爺爺居然要離開我們了!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啊!」

看到夏洛特突然這麼傷感的樣子,夏爾慢慢地恢復了鎮定。

雖然他也很傷感,但是畢竟這是堂爺爺,還不足以讓他有那種喘不過氣來的切膚之痛。

況且,此時就算哀痛也無濟於事。

「洛洛特,別哭了。」他將夏洛特擁在了懷裡,盡力將自己的安慰傳渡到她的心裡,「人都將有這麼一天,誰也逃不過去的。況且,他現在都快八十歲了,就算真的……真的告別了我們,那也……那也沒辦法。」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還是忍不住傷心啊。」在夏爾懷中的夏洛特悶聲回答,似乎還是帶著哭腔,「那是我的爺爺啊!」

一聽到夏洛特如此回答,夏爾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好,只得更加抱緊了她一些。

因為性格的緣故,夏洛特對爺爺恐怕比對父親還要親。她恐怕是自己一家人當中,對特雷維爾公爵的安危最為關心的人了——正因為如此,她受到的打擊恐怕也是最大的。

「好了,別傷心了,現在醫生不是說還有一段時間嗎?這段時間我們好好陪一陪他吧。」夏爾湊在夏洛特的耳邊低聲說,「現在,先帶我去看看他吧。」

「我正準備帶你去呢。」夏洛特輕輕掙開了夏爾的臂膀,「不過,夏爾,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嗯?什麼事?」夏爾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他再度想起了便條上夏洛特的措辭。

「雖然我們現在都瞞著爺爺,但是爺爺好像有些感覺一樣……自從醒過來,就把爸爸找了過去,說了好一些事。」夏洛特仍舊壓低聲音在夏爾耳邊低語,「中午的時候爸爸找了我,然後告訴我爺爺有了個決定。」

「決定?看上去是有關於我的?」夏爾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是的,準確來說是關於我們的。」夏洛特遲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了下去,「爺爺想要重新處置他的那些財產。」

「這有什麼需要重新處置的嗎?」夏爾還是十分疑惑。

沒錯,夏爾看不出這有什麼需要處置的地方——特雷維爾公爵只有夏洛特的父親這一個孩子,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繼承權上面的麻煩,到時候直接傳給兒子不就行了嗎?

「我當時聽了也很奇怪,後來爸爸才跟我解釋。」夏洛特微微抿了抿嘴唇,顯然是很猶豫的樣子,但是片刻之後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可能是害怕爸爸和哥哥胡亂揮霍,敗壞家門吧,他想要將家裡的土地和其他財產大部分都轉成現金,然後變成信託,這樣他們就沒辦法隨意花用了……」

接著,她的臉上突然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和羞澀,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夏爾,「按照爺爺的設想,他想讓我們的孩子也做這個信託的受益人,同樣平分每年的收益金。另外……另外……他還想讓我們兩個人做監督人,決定這筆錢的發放……」

「啊?」這下夏爾終於徹底震驚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讓孫女兒和孫女婿管教兒子?這老人家太瘋狂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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