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夜最終降臨的時候,夏洛特的悲泣仍然沒有結束,她的淚水似乎無法停歇,一直都在恣意流淌,顯然從喜悅到震驚,這種大起大落,給她精神上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然而,哭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最終他們還是要面對問題,並且想辦法解決它。

考慮到夏洛特的身體太過於虛弱,而且心情上也太過於糟糕,所以夏爾事情就讓僕人到時候把晚餐給送到房間來,所以一到平常進餐的時點,僕人們就小心翼翼地將餐點給送了進來,輕輕地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馬上就退開了,中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他們也都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所以個個精神都高度緊張,在主人夫婦面前都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成為他們發泄怒火的工具。

「等等!」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夏爾突然叫住了僕人,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搖籃,「送少爺去喂奶吧,他應該是餓了。」

「先生?」僕人有些驚詫,然後局促不安地看了床上的夏洛特一眼。

為了養育自己的孩子,在臨近預產期之前,夏洛特就已經為腹中的孩子準備好了乳娘,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僕人真不知道應不應該這麼做,所以他有些躊躇,想要再聽聽夫人的意見。

很明顯,如果他們打算撲滅一切非議的話,那麼就用不上什麼乳母了,這個嬰兒將馬上死去。

「還不快送去!」夏爾不耐煩了,加大了音量再催了一遍,「你們都懶怠慣了嗎!」

「是!是!」僕人再也不敢怠慢了,連忙聽從了夏爾的命令,將搖籃車推著走了。

從大臣閣下的態度來看,他已經明白了,主人夫婦達成了默契,不管其他方面的顧慮,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也就是說,搖籃裡面的將會是一位小少爺,而不是某個「因為意外而不幸夭折」的可憐孩子。

真是幸運的孩子。僕人在心裡說。

而在搖籃離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夏洛特也一直在看著這個孩子,他並沒有哭鬧,只是睜著眼睛看著他剛剛降臨的世界,那是嬰兒特有的澄澈目光,天真無邪,純真無垢,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出了多大的禍事。

可憐的孩子……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世上哪裡會有能殺死自己親生孩子的母親?

「夏爾,我們應該怎麼辦?」在門重新被關上之後,夏洛特勉強止住了淚水,打起了精神,低聲問自己的丈夫。

「什麼怎麼辦?按之前的生活軌跡繼續下去不就好了嗎?」夏爾心裡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所以回答也十分乾脆,「我看不出我們有什麼必要改變。」

「我也不想改變,可是……可是……」夏洛特卻有些遲疑了,「這一切不是發生了嗎?要是有人非議我們……」

「只要我們兩個堅定不移,就沒有人能非議我們。」夏爾平靜地回答,「我是帝國的大臣,如果有人非議你的話,他必須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後果。這件事說到底只是小事,巴黎是一座騷動的城市,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新聞,我們只要以凜然的姿態面對現實,那麼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忘記這些事,另外找到別的談資……夏洛特,只要我們兩個堅定起來,一起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夏爾當然並不如同表面上那麼輕鬆,處於他的地位,當然是位高權重,威風赫赫,可是他也有無數的敵人,鬧出這樣一件事之後,肯定會惹起不少人的非議,會有種種不堪的傳聞和流言,以便發泄對他的嫉妒或者憎恨,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夏洛特這麼虛弱,他必須展現出堅定不移的一面,才能幫助她度過這次的難關,否則痛苦和自責將會徹底擊垮她的。

說到底,上流社會醜聞穢事遍地都是,各種荒唐事數不勝數,當今法蘭西帝國的皇帝陛下,他的母親、拿破崙皇帝的繼女奧棠絲公主,當年嫁給了拿破崙的弟弟、荷蘭國王路易-波拿巴,她不就是在婚後生下了兩個兒子以後,又和情人生育了一個私生子嗎?而且還是當時就人盡皆知。

這位私生子莫爾尼先生,現在還在帝國擔任內政大臣呢,也沒有幾個人再會為了這點事情來攻擊皇帝陛下和那位大臣閣下,可見上流社會對這方面的事情,容忍度到底有多麼高。

所以夏爾知道,只要他們兩個人堅定不移地站在一起,並且展示出絕對不饒過任何非議者的凜然姿態,那麼這件事終究會過去,而且會很快就過去,不再會有人追究。

夏爾如此表態,讓夏洛特大為感動,因為她知道以丈夫的性格,肯做出這樣的表態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忍不住抓住了夏爾的手,幾乎又哭了出來。

「謝謝你,夏爾……我愛你。」她帶著沉悶的哭腔說,「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我,他們無論怎麼講,我們特雷維爾都是高於他們的……我只怕你,怕你們懷疑我!只要有你們站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了。對了,爺爺呢?他今天不是過來了嗎?他……他怎麼說?」

夏洛特家族觀念很重,她最為害怕的,除了是被丈夫懷疑之外,也就是為家人所不容,所以在夏爾表態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想要問問家人的態度。

而這個問題,頓時就讓夏爾感到有些為難了。

爺爺的勃然大怒他是親眼見過的,恐怕他不會只怒這麼一天而已。

「看到了勒魯什的樣子之後,他……他很生氣,然後離開了。」猶豫了許久之後,夏爾說了實話,「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他的……老人脾氣大了一點,沒關係的。」

雖然夏爾很快就在安慰她,但是夏洛特卻抓緊了夏爾的手,面孔頓時就痛苦地扭曲了起來。

作為已故的老公爵的親弟弟,現在家族當中最為年長的人,夏洛特現在最為尊敬的人就是特雷維爾侯爵了,所以當聽到老侯爵如此暴怒的時候,她自然也就會十分痛苦。

「我……我該怎麼辦呢?爺爺也不相信我!」她忍不住呻吟了起來,「上帝啊!您為什麼要突然為我降下這樣的橫禍?」

「夏洛特!別灰心!」夏爾連忙叫住了她,「這只是最初的時候有些難以接受現實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心轉意了,畢竟這也是他的曾孫子……而且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家族當中,絕對不會有人站出來質疑你!」

「希望……希望是這樣吧……」夏洛特喃喃自語,重新閉上了眼睛,此時又有一滴眼淚滾落到了枕頭上。

「你……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再為這種小事傷神了……剛剛生完孩子就這樣,對身體也很不好。」夏爾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妻子地臉頰,然後從旁邊拿過來了一碗湯,接著用湯匙舀了一勺湯,遞到了夏洛特的嘴邊,「來,張嘴……」

夏洛特驚詫地看著丈夫,仿佛第一次面對他一樣,她沒有想到在自己最為困頓的時候,居然會得到夏爾如此毫無保留的支持。

一瞬間,一種巨大的安心感籠罩了她的心田。她仿佛覺得,只要有丈夫在她旁邊的話,就算天大的禍亂也不值得再擔心了。

自己終究是得到了幸福的……丈夫,孩子,榮華,該有的不都已經有了嗎?

夏洛特張開了嘴,喝下了那口湯,溫熱的湯汁,讓她的身體重新恢復了溫暖,也恢復了勇氣。

在夏爾的安慰下,夏洛特終於從最初的打擊當中恢復了過來,然後沉沉地陷入到了睡眠當中,而在她睡著之後,夏爾小心地離開了房間,經過一天的勞累,他也很餓了,而且身心也十分疲憊。

而在這時候,餐廳裡面也聚集著一群人。

夏爾的岳父特雷維爾公爵坐在主位上,而夏洛特的兄弟菲利普和歐仁也都已經趕過來了,坐在他的旁邊,就連芙蘭也已經在座,坐在了離門最遠的位置上。

可以說,除了特雷維爾侯爵之外,特雷維爾家族的成員們都已經聚集齊了。

然而,這些人表情都十分凝重,眉頭緊鎖,毫無家族聚會時應有的熱烈氣氛,反倒是面臨了什麼重大危機一樣。桌面上擺滿了晚餐的菜肴,可是好像卻一點兒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特雷維爾公爵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在聽到了夏爾派人傳過來的消息之後趕過來的,而芙蘭則是代替她的爺爺過來的——特雷維爾侯爵看上去至今還是沒有從暴怒當中走出來,所以不肯親自到場。

一看到夏爾來到餐廳,原本滿面凝重的特雷維爾公爵頓時就放鬆了不少,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夏爾,你來了啊?先吃點東西吧,你一定餓壞了吧?來……坐我這兒來。」

夏爾沒有說話,順從地走到了岳父的旁邊,然後坐了下來。

「我們吃晚餐吧,可不要讓菜冷了。」一坐下他就直接說。

他的肚子已經很飢餓了,而且也沒有心情說什麼客套話,說完之後就直接拿起了餐具開始用餐。

一聽到他這麼說,這些人也紛紛只好開動了起來,終於有了晚餐的樣子。

「夏洛特……夏洛特現在怎麼樣了?」畢竟是父女連心,在過了一會兒之後,特雷維爾公爵還是忍不住問了,「她現在好點了嗎?」

「她現在好多了。」夏爾笑了笑,「生育之後,她的身體有些虛弱,需要靜養,所以我讓人送餐進去了,而且我希望大家先不要打攪她,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了,應該的!」特雷維爾公爵連連點頭。

然後,他的聲音放低了,「那……那孩子的事情,你們打算怎麼辦?」

「孩子的事情?當然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來啊?」夏爾仿佛是沒有聽懂一樣,好奇地看著對方,「您打算怎麼辦呢?」

「那……那真是太好了。」公爵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其實他也不明白女婿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女婿的表情來看,他不是很生氣,這就讓他稍微輕鬆了點。

「那,你們想好怎麼處理這件事了嗎?」接下來,他小心地追問。「事情恐怕很快就會傳開……」

「我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麼好擔心的。」夏爾板起了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夫人生下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跟別人有什麼關係?他們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我和我妻子現在很高興,因為我們又多了一個兒子,我們這個家族在我們的努力之下繼續繁衍壯大——如果誰要是為了這件事說什麼風涼話,壞了我們的心情的話,那麼我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

「哦!這樣啊!」夏爾的回答讓公爵大為驚詫,他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表態。

從女婿的語氣當中,公爵發現他們夫婦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關係破裂,相反他們打算繼續按照正常情況來撫養孩子,這頓時就讓公爵鬆了口氣——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年輕有為的女婿因為這件事勃然大怒,把夏洛特當成了罪魁禍首,甚至還要遷怒於自家,如今看到危機在萌芽當中就被解除了,自然也就讓他放了心。

正常情況下,在得到了另外一個外孫之後,他來女婿這裡,第一時間就會見見這個外孫,就和克洛維斯剛剛出生那樣,可是現在他哪裡敢提這茬。

「夏爾,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很高興你能夠給夏洛特這樣的支持……真的,她那麼愛你,我不相信她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這次的事情一定會給她很大打擊的,但是只要有你支持,她一定能夠挺過去。」他大為感動地看著女婿,然後跟他表態,「你放心吧,外頭誰要是有風涼話,那就是跟我過不去,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體還算好,槍子兒還是玩得動的!」

「是的,誰要是說夏洛特的壞話,我就和他決鬥!」年輕的歐仁這時候也表態了,「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人敗壞她的名聲的。」

他從小就和姐姐夏洛特關係很好,一直承蒙著她的照顧,也最支持姐姐,在爺爺死的時候,他也第一個表態同意爺爺的遺囑,讓夏洛特繼承家業。所以,在如今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表態了。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菲利普坐不住了,他並不喜歡妹妹,而且之前兩個人也頗有齟齬,可是在父親和弟弟都表態的時候,他不說句話也不行,所以他只好也點了點頭。「夏爾,我會讓我的朋友們看緊了的,絕不會讓人傳她的閒話。」

「謝謝你們。」夏爾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放到了芙蘭身上,「爺爺現在好點了嗎?」

「還是很生氣……」芙蘭小聲回答,「剛回來的時候,他大發雷霆了,還摔了個花瓶……」

哎……夏爾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爺爺到底是什麼態度?他有沒有跟你交代過什麼?」他再問。

「爺爺說他老了,所看重的只有尊嚴和家族的名譽,所以……所以他不會忍氣吞聲,也不會……也不會看著自己和孫子被人愚弄,哪怕孫子想要……想要被愚弄,他也不能接受。」芙蘭躊躇了一下,把爺爺的那些更難聽的話都過濾了一下,儘量心平氣和地說,「我過來的時候,他跟我說他一定要調查清楚,一定要弄清楚真相,否則休想要……休想要叫他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那就是他還想要自己調查的意思了。

夏爾緊皺起了眉頭。

氣氛重新變得尷尬了起來。

特雷維爾公爵坐不住了。「夏爾,要不我們就查查看吧?也好給夏洛特洗刷清白,讓老人放下心也好嘛……」

其實他是最想要息事寧人的,但是在這時候,他是最不能打圓場或者說一力維護女兒的,只能順著老人的心意說。

「是啊,夏爾,我們就幫老人看看吧……讓他和夏洛特言歸於好,這樣對大家也好。」菲利普也幫腔了。

可是,正當他說得起勁的時候,夏爾瞪了他一眼,這個凌厲的眼神,讓他剩下的話只好咽下肚子裡面。

夏爾知道,這種調查一旦開始,那麼不管夏洛特是否清白無辜,在旁人眼裡恐怕她都難以洗刷了,如果平白無故地蒙上了這樣的冤屈,而且是被自己的至親們所懷疑,那她恐怕就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所以哪怕是爺爺的想法,並且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這次夏爾也不打算讓步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夏爾看向了芙蘭,仿佛是求助一樣。「特雷維爾小姐……你怎麼看呢?你同意爺爺的看法嗎?」

被問到的時候,芙蘭怔了一下。

處在她的立場上,又和夏洛特積怨那麼深,她最想要的自然就是落井下石,狠狠地嘲弄夏洛特一番,順便在所有人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

她也知道該怎麼說「我們不該懷疑夏洛特,她雖然平常喜好社交和宴會,享受眾人的恭維和仰慕,但那只是她愛熱鬧的天性而已,我絕對相信沒有任何不名譽的事情發生……」

但是,被哥哥看到的時候,她心裡卻已經完全明白了。

她知道,哥哥不想要聽到她這樣的回答。

既然他不想要聽這個,那她也不想說了。

「我……我剛才只是轉述爺爺的話而已,這不是我的個人看法。」她定定地看著夏爾,然後回答,「以我對夏洛特的認知和了解,夏洛特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平白無故地去做什麼調查,只會傷透她的心,讓大家……讓大家心裡也不得安寧,這是沒有必要的,我們應該團結起來,擊碎任何流言蜚語。」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為夏洛特說了好話,這讓她著實有些痛苦,所以好幾次出現了停頓,但是最後還是說了出來。「爺爺那邊我會勸說他的,老年人雖然有些固執,但是不會不講道理,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好的,就是這樣,凱撒之妻不容置疑。」夏爾冷冷地說,「我已經跟爺爺說過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這麼做,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應該去給夏洛特增加額外的負擔了,就是這樣!」

隨著他這句話,餐廳一下子又陷入到沉默當中,就連進餐也停止了。

特雷維爾兄妹兩個人的表態足夠堅定,所有人都明白,這就是最終的裁決了。

有些人心裡鬆了口氣,有些人則心裡有些失望,但是不管怎麼樣,從夏爾的堅定態度當中,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一對夫婦的感情確實深厚,他絕對不會容忍任何對她的無端攻擊。

只要有這種態度,恐怕風波也會很快過去吧。

就在這時候,僕人們將克洛維斯和剛剛出生的孩子也一起送了過來,而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很快也就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而這個嬰兒,也許是剛剛被喂了奶水緣故,精神十分飽滿,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餐廳內的這些長輩們,紫色的瞳孔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上帝啊,難怪叔叔這麼生氣!」一看到這個嬰兒奇特的面貌,公爵就在心裡感嘆,一時間竟然沒辦法過去撫弄下自己的這個外孫。

夏爾不管不顧,走到了嬰兒車的旁邊,然後伸手撫弄了下他,借著這個機會在家族成員們面前展示他對這個小兒子的堅定支持。

而芙蘭也離開了座位,走到了這個孩子旁邊,然後伸出手來,同樣撫摸著這個孩子的光滑皮膚,和這個孩子對視著。

這個似乎「預兆著不詳」的孩子,在剛剛一出生,就惹出了這麼大的風波,差點被人殺掉,當做從未出世。

天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遭遇別的災厄呢?願上帝保佑你吧。

「可憐的孩子。」一種母性的感觸占據了她的心頭,她忍不住低聲感嘆。

「他叫勒魯什。」夏爾在她旁邊說,「看樣子他挺聰明的吧?」

「我真羨慕……」芙蘭突然說。

「嗯?」夏爾不明所以。

「她有了孩子,還是兩個,什麼都有,就連遭了難還有您這樣堅定不移的支持……我太羨慕了!」芙蘭的呼吸急促了,顯然情緒波動很大,「先生,如果我逢了這樣的災厄,您……您會同樣支持我嗎?」

夏爾奇怪地打量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不過答案當然不用猜。

「絕對的。」他平靜地說。

「太好了……」芙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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