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時分,德-博旺男爵慶祝自己即將成為法蘭西銀行總裁的宴會才告結束,特雷維爾大臣閣下中途的離去並沒有惹來多少注意,人人都知道他現在很忙碌,在他離開之後他們繼續圍繞在男爵的身邊,恭維討好著男爵,而男爵本人也不以為甚,一個勁地逗弄著自己的外孫女兒。

客人們當然不會知道,就在他們酒酣耳熱之際,特雷維爾大臣閣下正在和德-博旺小姐——現在應該叫里卡尼希特公爵夫人——共享魚水之歡,甚至還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

歡愉持續到深夜才告停歇,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了,他的腦子還有些迷糊,片刻之後才完全清醒過來。

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看到了交纏著壓在他身上的兩個人,也許是昨天晚上她們最後都太過於投入的緣故,她們都睡得很沉,呼吸均勻,姣好的面孔上還殘留著幾分春情,散亂的頭髮也分別落在他的肩膀上,帶來一陣奇妙的麻癢感。

在被子的縫隙之間,觸眼所及的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和肌膚上點綴的那些粉紅的端點,她們的一切就毫無保留就這樣在他眼前展露無遺。房間內**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當這股混合著香味和些許酸味的氣息沁入鼻端的時候,他不禁又感到有些心猿意馬了。

費了好大的勁,他才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突然重新升騰起的慾念,掙扎著起來了,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還在沉睡當中的兩個人都紛紛甦醒了過來。

在最初的迷糊之後,瑪麗立刻羞紅了臉,仿佛對昨晚的瘋狂感到有些羞恥,拉起被子就蓋住了自己的自己的身體,顯然,儘管已經多次和夏爾共享床笫之歡,但是她還不適應這種事。

而蘿拉卻要淡定得多,她平靜地掃了夏爾一眼,然後自己也掙扎著走下了床,一點也沒有把瑪麗放在眼裡。

昨晚她玩得十分投入,仿佛要藉此來發泄一直被幽禁的孤獨和憤懣一樣,不過到最後她卻放開了夏爾,任由夏爾將自己的精華注入到了瑪麗的體內。

她隨手為自己披上了一身睡裙,然後走到了夏爾的旁邊,不聲不響地為已經穿好了衣服的夏爾系好了領帶。

「謝謝。」夏爾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這是您應得的。」蘿拉平淡地回答。

而這時候,瑪麗也終於爬起來了,她躲在一邊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服,三個人恢復了往常的鎮定,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個夢境一樣。

「我們一起吃早餐吧?」因為感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夏爾隨便找了個話題,而這時候,門外也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夏爾打開了門,然後發現敲門的人正是那個看守蘿拉的中年女僕。

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夏爾和裡面的兩個人之後,她目不斜視地看向了天花板。「先生,您和小姐現在方便嗎?老爺讓我們來幫她搬一下行李。」

看來男爵確實信守承諾,而且效率超高,居然一到早晨就準備為蘿拉挪地方了。

「嗯,很好,你們來搬吧。另外我們現在有點餓了,去給我們安排一下餐點吧。」夏爾做了一個手勢。

就這樣,他和蘿拉一起共進了午餐,然後帶著瑪麗離開了男爵的府上。

瑪麗心事重重,她一天都顯得有些鬱鬱寡歡,一直都沒有說話,即使到了車廂上和夏爾獨處的時候,仍舊沒有說話。

「瑪麗,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夏爾終於忍不住對她說了。「嗯……你知道的,我……我有時候就是管不住自己。」

「是的,我知道的,您來興致了,所以我配合了您,我可不敢讓您不高興。」瑪麗終於開口了,苦笑了起來,「我只是您的奴僕,您沒必要對我道歉。」

夏爾更加有些尷尬了,如果瑪麗對他抱怨的話,他倒還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她如此柔順,倒讓他有些歉疚了。

「蘿拉的個性你是知道的,她從來都不會顧忌別人的想法,而且經常惡語傷人,這是她的缺點,不是你的。」夏爾撫摸了一下她額角的頭髮,安慰了她,「你一直都是我十分倚重的助手,不是什麼奴僕,我也不會對你頤指氣使。」

「她對我怎麼看我是無所謂的,只不過她昨晚真的有些過分了。」瑪麗顯得有些委屈,「她想要叫我幫她聯繫外面的人,我不同意,所以她就那樣對待我。」

「什麼?」夏爾有些驚詫。

瑪麗將昨晚蘿拉跟她的要求重複給了夏爾聽,讓他大為驚詫。

「先生,您看這怎麼辦才好?我不是在賭您的氣,而是在為這件事為難……」瑪麗靠在夏爾身邊小聲問,「您……您不會真的按照她的話去辦吧?」

「不……不要這麼做。」夏爾沉默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如今她的父親是我的重要夥伴,我不能……我不能私下裡做出這種事來,這只會讓他勃然大怒,對誰都沒有好處。再說了,蘿拉做下那樣的事情,本來就應該受到一點兒懲罰,只有她的父親才有資格原諒她,現在她還沒有贖完她的罪,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他確實想要拉蘿拉一把,不過他可沒想要拉到那種程度。他儘自己的努力改善蘿拉的生活條件就已經惹得男爵十分生氣了,要是再私下裡做這種事,萬一和男爵鬧崩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他自認對蘿拉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也不想再多做節外生枝的事情了。

「那好……我就按您說的做。」瑪麗眨了眨眼睛,好像自己是因為夏爾的命令才決定拒絕似的,「但是,也請您體會一下,我並不是沒有冒風險的。她父親已經老了,她終究有出來的那一天,而蘿拉昨晚跟我說了,如果我不幫她,她就會將我當成仇敵……平常人說出這種話來我不會在意,她說出這樣的可就讓人不寒而慄了。」

一說到這裡,她幾乎泫然欲泣,仿佛昨晚已經被蘿拉嚇得魂不附體似的。

「她居然這樣了?」果然如同她所希望的那樣,夏爾皺了皺眉頭,然後給了瑪麗一個保證,「你不必擔心這一點,無論她日後怎麼樣,只要有我在,我就絕對不會讓她把你怎麼樣,你只要按我說得做就好了。」

「謝謝您,先生!」瑪麗驚喜地笑了出來,然後直接擁住了夏爾,「世上只有您能夠保護我了,我只能祈求您不要忘記這些承諾了……」

「我不會忘記的。」夏爾抱住了她的腰,然後再度跟她承諾。

她知道,除了魚水之歡以外,保護欲同樣能夠讓一個男人滿足,而她就樂於讓他的恩主享受這種保護欲。所以她一遍遍地向夏爾示弱,索取保證,也一遍遍地讓夏爾記住她。

就在兩個人抱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馬車來到了他的部裡面,在職員們恭敬的禮送之下,大臣閣下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而那些等候室裡面等待接見的人們,終於可以在秘書的召喚下開始覲見大臣閣下了。

不過,首先得到接見的,並不是部里的官員或者是赫赫有名的商人,而是一個眼下還籍籍無名的發明家,而陪同他一起來到這裡接受接見的,赫然是大臣閣下的親妹妹德-特雷維爾女士。

「巴斯德先生,好久不見。」一看到他們兩個,夏爾就向路易-巴斯德問了聲好,然後向芙蘭做了個手勢。

「大臣閣下,下午好。」路易-巴斯德向夏爾也問了聲好,不過聲音卻有些中氣不足。

不光如此,他的神情也十分憔悴,眼睛裡面也布滿了血絲,顯然在最近的研究活動當中消耗了太多的經歷。

他是從吉維尼的秘密實驗室裡面直接趕過來的,而到了巴黎之後,芙蘭則帶著他一同來覲見特雷維爾大臣閣下。

「既然您已經來到了這裡,我可否合理地猜測……您的研究已經取得了進展?」夏爾笑著問。

「感謝上帝,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研究確實得到了重大的進展。」巴斯德也沒有兜圈子,言簡意賅地對夏爾說,「目前,我們蠻有把握地說,我們已經摸索到了一條診斷和防治傷寒霍亂的方法。這兩種病都是通過細菌進行傳染的,而且傳染性很強,需要針對性的防治和隔離才能緩解它們的恐怖……」

「太好了!」夏爾喜出望外,「您對帝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先生!如今我們的遠征軍已經到了土耳其,他們已經準備投入到和俄國人的搏鬥當中,而那裡確實是疫病流行的地區,這些可怕的病菌甚至比敵人的炮火更能夠殺傷帝國的士兵……所以,如果您能夠這麼快摸索到一條解決它們的道路的話,那麼您就是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現在還談不上完全解決它們……」巴斯德以知識分子特有的謙遜和含蓄苦笑著回答,「現在我們只是隔離研究了致病病菌,然後仔細摸索出了它們傳染方式,所以我們能夠儘量控制疫情,讓它們所帶來的犧牲者儘量減少。」

「就算是這樣也夠了。」夏爾的心情很好,臉上堆滿了笑容,「先生,您的貢獻將讓您名垂青史,皇帝陛下將會為您頒發勳章的,帝國政府將會把榮譽和金錢奉送給您,作為您的報酬。」

「我……我擔當不起這樣的報酬,我只是想要為法蘭西服務而已。」路易-巴斯德卻顯得有些黯然,「先生,請您不要上報我的名字,就讓我的這項研究默默地為我們的士兵們服務就好了。」

他的態度讓夏爾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夏爾也知道原因——為了加快試驗的進度,夏爾鼓動巴斯德為首的吉維尼的實驗室進行了人體的病菌試驗,雖然實驗體都是一些死囚,但是巴斯德仍舊覺得有些於心不安,所以寧可他的這項成果默默無聞下去,如果不是一心想要報國,讓法蘭西的青年官兵們不要因為疾病而白白喪生,他根本不願意進行這樣的研究工作。

夏爾對對方的想法有些愕然,他確實不太理解對方的良心不安,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他也只好尊重並且接受下來。

「好吧,先生,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不告訴陛下,也不讓政府表彰您了。不過,您應該得到足夠的金錢獎勵,並且您的實驗室會得到更加大筆的投入,我期待您之後能夠得到更多造福世人的研究成果。」

「我一定會的,閣下。」路易-巴斯德強打起了精神。「現在,我們研究室裡面可以抽出一些人手來培訓軍醫,我請您儘快調撥一些人來接受培訓吧,不要耽誤時間了,我們每加快一分鐘,都有可能拯救一個青年的生命。」

他說的確實也是實話,如今正值夏天,氣候炎熱,而巴爾幹乃至克里米亞都是荒野之地,疾病流行,所以遠征軍的官兵們確實面臨著巨大的威脅,而這也是巴斯德和他的助手們拚命加快研究的原因。

「好的,我會馬上安排軍醫來接受培訓的……」夏爾馬上點了點頭。

「也讓我們接受照顧病人的培訓吧,先生。」就在這時,芙蘭突然開口了,「我招募的女護工們已經有不少了,她們最好也接受類似的培訓。」

「特雷維爾小姐,我理解您的熱情,不過,恐怕那些地方有些髒……」路易-巴斯德有些猶豫了,「女孩子過去恐怕不大方便吧……」

「讓細心的女子來護理病人,效果會比男人好上很多,再說了,公民人人平等,難道只准您這樣的男子報效法蘭西嗎?」芙蘭打斷了他的話,「再說了,戰地醫院恐怕會更髒,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傷員,現在接受培訓的話,我們還能提前適應一下環境。」

「可是……」巴斯德還是有些猶豫,他看了看夏爾。

「一定要去嗎?」夏爾最後問了芙蘭。

芙蘭堅定地點了點頭,這讓夏爾明白,這已經是難以撼動的意志了。

「好吧,既然這樣我支持你。」夏爾嘆了口氣,然後跟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芙蘭走了過去,然後在夏爾的命令下,迷惑不解地拿起了鉛筆。

「軍人要有制服,戰地醫院的護工們也該有制服,我想我得為你們設置一套基本制服,讓你們熟悉一下軍隊的節奏。嗯,這種制服應該用白紗做為基本材料,然後……」

在夏爾的口述下,芙蘭在公文紙上用鉛筆畫了一張類似於後世護士裝的草圖,她精於繪畫,這種小工作當然是手到擒來。

夏爾拿過了她畫的草圖,發現她是以自己為模板畫的,而且幾乎畫得惟妙惟肖,一身白色的護士裝看上去又莊重又充滿了魅力。

「多漂亮啊!」夏爾忍不住感嘆。「拿回去之後你上上色吧,我決定收藏了。」

「裙擺有些短。」芙蘭臉色有些發紅了,「都快到膝蓋了!」

「護士們要在充滿了血跡和污穢的地方走來走去,裙擺本來就不能高,穿上絲襪不就好了?」夏爾毫不猶豫地回答,似乎興致高昂。「對了,必須白色的。」

「帽子看上去怪怪的。」芙蘭的臉更加發紅了。「您是怎麼想到的?」

「哦,就是要這樣的帽子,尤其是這裡,一點兒也不能改!」夏爾堅定地回答,「制服必須要採用這個,這就是我答應你要求的唯一條件。」

「總感覺您是在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芙蘭忍不住抗議了。

「我很認真的,特雷維爾小姐。」夏爾搖了搖頭。

路易-巴斯德看著一向嚴肅而且矜持的特雷維爾兄妹,在政府辦公廳內為一身護理制服而爭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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