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宮廷當中傳來沙皇任命臨時政府來維持秩序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後,已經混亂了一夜的彼得堡總算稍稍停歇了下來,在忠於臨時政府的軍隊的彈壓下,趁勢而起的騷亂也很快被平息,而那些並不打算立刻效忠於臨時政府的軍隊,因為沒有得到來自於上峰的任何命令,所以只好帶著疑惑和無奈返回到了軍營當中。

而在當天,稍晚一些的時候,在俄羅斯帝國另外幾個大城市當中,也發動了同樣的叛亂,一些事前早有準備的叛亂士兵們強行沖入到了當地市政廳當中,宣布代表臨時政府接管當地政府維持秩序。

很快,在最初的混亂之後,彼得堡所發生的一切很快就傳揚了開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驚愕不已,茫然無措。

冬宮被亂軍進攻,沙皇和帝國大臣們落入到叛亂者手中,叛亂者們成立了臨時政府……林林總總的消息,都超出了大多數人想像力的極限。

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猜測和傳聞,這些傳聞在流傳的時候因為人們的緊張不安而越發變得離奇,有人說在叛軍攻占冬宮之後,沙皇和皇太子都已經遇難;有些人則說他們落到了叛賊的手中,現在傳出的命令都已經是被脅迫之下的無效命令;還有人則說陛下已經和叛亂者們進行了和解,準備改組帝國的內閣,傾聽人民的呼聲,改善民間的疾苦。

在紛亂之下,一時間整個國家都陷入到了混亂當中,各地的秩序都出現了大幅度的惡化,哪怕臨時政府一直都在試圖維持地方秩序,他們暫時也只能控制幾個大城市以及周邊的農村地區,而對俄羅斯帝國廣袤的國土來說,他們所控制的只是汪洋當中的幾片島嶼而已。

不過,臨時政府的首腦皮埃爾-別祖霍夫卻是信心十足,他已經為這一天等待了幾十年了,在那幾十年的蟄伏當中,他冷靜而又慢條斯理地為最終起事做著準備,也為各種有可能的情況預定計劃。

對他來說,成功發動政變,殺掉沙皇,並且控制住彼得堡和另外幾座城市,已經是完成了他本人的夙願了,接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說是賺到的,他不害怕失敗也不會害怕死亡。

在他的督促之下,臨時政府開始試圖行使政府的職能,有條不紊地頒布各項早已經準備好的政令,從政治到經濟、到民權自由等等領域都囊括其中,雖然以臨時政府現在的控制力和控制範圍,這些政令都不可能完全落實,但是發布命令本身,就已經代表臨時政府開始建立自己的威信和政治權力了。

當然,除了這些理想主義的舉動之外,別祖霍夫伯爵還做出了一些更加現實主義的舉動,在首都因為秩序的混亂而出現供應困難,短時間內物價就開始飛漲的情勢下,他下令將各處政府的倉庫打開,儘快發放物資給平民,幫助他們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天。

而別祖霍夫家族的商號也同時開始發放物資——作為俄國有數的大地主之一,別祖霍夫伯爵的領地是物產十分豐富,而在多年的經營當中,這個家族也建立了大量的商號來分銷自己領地的產品,各個商號當中也存儲了大量物資。

在戰爭期間,為了打擊帝國政府的威望,同時也為了加速戰爭的失敗,別祖霍夫伯爵授意自己手下的商號開始囤積居奇,使得食品和薪柴的價格開始飛速上漲,很快就讓民眾怨聲載道,帝國政府也因此更加不得人心。

不過,現在,既然大事已成,伯爵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囤積了,相反他主動讓自家的商號開始以極低的價格大規模在市面上供應糧食,甚至還免費分發了一大批,如此一來,首都的物價被穩定住了,因為政變而興起的騷動也很快歸於平息。

雖然是個知識分子,但是伯爵畢竟在沉浮了這麼多年,所以他也深知想要博得民眾的擁護,光是空口高喊什麼口號是沒有意義的,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們覺得自己能夠得到擁護的好處——尤其是在現在,更是如此。

就這樣,靠著一系列的努力,伯爵在原本沉悶腐朽、猶如沼澤泥潭一樣的俄羅斯投下了一聲聲的驚雷,這個死水一潭的國家,突然就被捲入到了時代的激流當中。

投入巨石的水潭泛起了劇烈的波瀾,席捲向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而帝國此時正在和敵國激烈交戰的前線,更是強烈地感受到了早春的寒意。

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的陷落,原本就是對帝國軍隊的重大打擊,而當彼得堡發生了政變、沙皇陛下可能已經落入叛亂者之手的消息傳達到前線之後,更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眼下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帝國軍隊,已經陷入到了十足的混亂當中,就連還能不能繼續以原本的強度作戰,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問題。

至少,在俄軍總司令戈爾恰科夫將軍和他的堂弟、正在克里米亞的俄軍代表團的首席代表戈爾恰科夫大使看來,這場令人反胃的戰爭已經沒有任何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從接到了彼得堡傳過來的消息開始,戈爾恰科夫大使就一直試圖求見法軍的談判代表德-特雷維爾大臣,這些天他的使者幾乎在兩軍陣地當中穿梭往返,一直都沒有停歇。

可是讓他喪氣的是,法國人一直都不願意接見他,只是收下了他的陳情書,之後就不聞不問了,法國人給出的理由是特雷維爾元帥現在病重,大臣閣下一直都在照顧他,無暇再和俄國人會談,可是大使心裡當然清楚,這只是法國人繼續待價而沽的手段,他們想要趁著俄國現在的形勢橫敲竹槓,可是現在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繼續一次次發出請求,等待著法國人大發慈悲。

他也不得不這麼做,眼下帝國已經是一片混亂,叛亂者堂而皇之地占領了皇宮和首都,以沙皇和臨時政府的名義頒布各種命令,如果再拖延時間的話,形勢會更加不可收拾。

而想要解決現在的問題,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停下和英法的戰爭,調集前線的軍隊回師平叛,或者至少先占領一個區域,為接下來平叛做準備,不管怎麼樣這支軍隊都是至為重要的籌碼,不得有絲毫的毀損,甚至可以說是眼下帝國唯一的希望所在。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英法兩國繼續和俄國為敵的話,那麼這支軍隊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回師的,甚至就連能否繼續存在還是一個疑問。

重重顧慮,讓大使現在憂心如焚,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不少,直到最後,他顧不得自己的體面,幾乎是以哀求的語氣請求和德-特雷維爾大臣會談,並且承諾可以做出法國人想要的任何讓步。

也許是他的一片誠意終於感動了對方的緣故,終於,特雷維爾大臣知會了大使,告訴大使自己同意重新開始談判,而談判地點則還是之前那個小教堂。

幾乎是迫不及待,大使馬上就在談判的當天清晨,帶著自己的隨員們來到了那座教堂裡面,並且焦急地等待法國人的到來。

而法國代表團卻顯得從容不迫,直到中午時分,特雷維爾大臣才帶著自己的隨員們來到了這座教堂當中。

也許是因為一直要照顧病危的元帥的原因,特雷維爾大臣似乎顯得有些憔悴,他的皮膚變得蠟黃,眼圈也很重,再也不復上次見面時的意氣風發,不過他的眼神依舊犀利,足以讓人相信他還是那個刻毒的野心家。

小子,算你走運,我送個大勝利給你們了。

大使在心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苦澀,他深知,在今天的談判之後,路易-波拿巴和他身邊的這群寵臣們就將名聲大噪,也許將會成為整個歐洲大陸所敬畏的人物。

禮貌性的寒暄馬上就結束了,大使不想讓客套話浪費一分鐘時間,直接就發問了。

「大臣閣下,想必您已經聽說了發生在我國首都內的不幸事件吧?」

「我們確實有所耳聞,但是並不能夠確認知道全部事實。」夏爾有所保留地回答。

「那麼我就告訴您我知道的事實吧,就在半個多月前,一群卑鄙的叛亂者在我國的首都發動了叛亂,並且沖入到了皇宮,挾持了我們的沙皇陛下,現在陛下身死未知。」大使痛苦地說,「眼下,這伙叛賊正自稱臨時政府,試圖發布政令來擾亂我們的國家,這群卑鄙的叛賊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們收到過一些他們發布的政令,老實說並不是那麼罪大惡極,至少我們看上去是如此。」夏爾卻沒有像大使那樣義憤填膺,而是有所保留地回答。

確實,在建立臨時政府之後,別祖霍夫伯爵幾乎立刻發布了政令,除了宣布各地政府要擁護臨時政府之外,還宣布要在接下來廢除貴族等級特權,廢除苛捐雜稅,並且還認定農民有權分割他們所在莊園的地產。

這林林總總的政令,幾乎整個就是法國大革命的翻版,而且也立刻引發了各地的動亂,到處都有農民和農奴試圖對抗他們的領主,分割他們租種的村社土地,而各地的貴族地主們則惶惶不可終日,有些人試圖組織武裝自保,有些人則乾脆丟下莊園逃跑。

這些政令,也是讓戈爾恰科夫和其他貴族們五內俱焚的根源——他們的特權,他們的財產幾乎都要被一筆勾銷了,這讓他們如何能夠安寢?

所以,大使咬牙切齒想要儘快鎮壓掉這群叛亂者也就十分正常了。

「難道作為法蘭西的合法政府,貴國居然要為叛亂分子們張目嗎?」夏爾冷淡的答覆讓大使有些著急,他馬上逼問,「別忘了,眼下一位君王正陷於生命的危機當中,作為一個君主國家,作為他的兄弟,貴國的皇帝陛下也應該明白,每一個君主的危機都是共通的。」

「真感謝您現在承認我們的皇帝陛下和貴國的沙皇是兄弟了。」夏爾突然笑了起來,「要是你們早點對我們如此看待,也許情況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這種含而不露的譏諷讓大使微微一滯,他一下子感到有些尷尬。

確實,自從路易-波拿巴登基以來,沙皇和帝國政府一直都是對他持蔑視態度的,幾乎不和他來往,更別說平等相待了,現在又說什麼「兄弟」,難怪惹得人笑話。

可是現在,就算笑話也沒辦法了,他硬著頭皮也要說下去。

「在我們兩國之間,之前確實存在一些誤解,不過現在,誤解已經消除了,我們很歡迎貴國皇帝消滅了共和制,在法國維護了君主制度的神聖價值,並且樂意將貴國皇帝接納入歐洲君主家庭的懷抱裡面。」大使小心翼翼地對夏爾說,「如今,我國的君主和君主制度陷入到了空前的危機當中,而貴國也應該看到,支持俄羅斯的合法政府,是各國神聖的原則。」

「是啊,您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們也不知道,這一條適用於哪個政府?」夏爾仍舊微笑著反問,言辭當中仍舊透著少許的譏諷。

「當然是合法的君主制政府!」戈爾恰科夫大聲回答,「先生,您應該看得到,在俄羅斯維護君主制,就是在法國維護君主制,因為歐洲是一個大陸,共和制在任何地方的勝利都會引起其他國家的動盪……所以我認為,我們鎮壓叛亂,也將是對歐洲、對貴國的貢獻,我懇請貴國對我們予以方便!如果我們不儘快行動的話,共和制的病毒就會在俄國生根發芽,最後讓整個歐洲都不得安寧!」

「我可否理解為,您希望儘快讓俄軍對我們投降,然後停止這場戰爭,以便貴國軍隊可以回師平定叛亂?」夏爾反問。

「我向您請求停戰,請您看在君主制度的份上。」大使回答。

「投降。」夏爾再度強調了一遍,「只有正式的投降才能讓我們有理由結束戰爭,畢竟現在我們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當然,投降之後,貴國軍隊依舊可以保持應有的建制,武器也不必交出來。」

「那好,我們投降。」聽到可以保持建制和武器之後,大使根本就不想爭辯,馬上就點頭答應了,對他來說這只是個名義而已,反正已經丟盡顏面了,再丟點也無所謂。「同時我請求您在我們的軍隊投降之後放開通路,讓我們可以北上。」

「這要看你們是否同意我們的談判條件了。」夏爾仍舊十分平靜。

「我們答應您上次提出的所有條件!」大使連忙回答。

「不,在這樣新的形勢之下,以前的條件已經不適應形勢了。」夏爾冷酷地搖了搖頭,「現在我們需要更新一下條件。」

聽到這番話,大使心中又是一痛,他明白,自己很可能將會留下一個喪權辱國的罵名了。

可是如今國家遭逢危難,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罵名?

「您提吧,如果我能夠答應的話,我都會答應的。」大使忍耐著心中的傷痛,以儘量平靜的態度回答。

「黑海沿岸必須永久軍事化,所有艦隊,要塞,兵工廠,兵營,都必須予以廢棄。」夏爾也不想耽誤時間,所以馬上就開始說,「同時,俄國必須予以保證,賠償法國在戰爭當中消耗的一部分軍費,這些軍費的具體數目將在之後統計出來交給貴國。」

軍費?賠款?

大使愣住了,然後他猛然搖了搖頭。

「黑海的問題我們可以答應,但是我們沒辦法給出賠款。」

他的話是實話,此時國家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他哪裡去找出賠款來?

「考慮到貴國如今的財政狀況,我們當然不會逼迫你們交出根本不可能湊齊的金錢,不過這筆賠款倒是可以通過稅收來抵扣。」夏爾攤開了手,顯示自己有多麼通情達理,「俄國可以放開法國商人來經營其境內的鐵路,礦山,漁場,農莊,山林,工廠乃至商業機構……等等等等,這其中產生的稅收將會用來抵扣賠款。」

聽到了這樣的條件之後,大使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無異於是讓俄國放開一切關稅上的壁壘,允許法國人進行商業入侵,搜颳走帝國的重要資源和產業,其影響甚至比賠款還要惡劣。

「您這是趁火打劫,先生!」他忍不住抗議了。

「是的,我們這就是在趁火打劫,先生。」夏爾點了點頭。「既然可以打劫,那麼我們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他如此坦率的態度,更是讓大使怒不可遏,可是他也明白,對這種人進行道德譴責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行為。

現在,他能做的選擇確實不多。

「如果您非要這麼做的話,我們只能答應您,但是您也明白,這條件苛刻至極,一旦我們這麼做的話將會在輿論上使我們落到極為不利的境地……」大使咬著牙說,「而特雷維爾先生,您也看得到,我們答應的條件能否實現,是以我們能否勝利為評判標準的,如果我們在輿論上失敗了,我們作為賣國賊被打倒了,那我就算答應您再多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大使如此答覆,倒是出於夏爾的意料之外。

不過他仔細一想,這倒也有道理。

「那您是什麼打算?」最後他反問。

「我們的條件不變,但是法國必須給我們一筆貸款,讓我們可以以還貸的名義再讓出各項權益。」大使昂著頭看著夏爾,「如此一來,我們在輿論上就不至於被動了,而你們也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結果就變成了我們借錢給你們平叛?您想得真是美啊!」夏爾忍不住失笑了。

「那您看看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大使毫不畏懼地看著夏爾。「難道你們不希望贏得俄羅斯的友誼嗎?您現在雪中送炭,那麼我們將會一直感激你們,到時候法國人就算進行商業上的擴張,又有誰會多說一句呢?這總比趁火打劫看上去更美吧?而您呢?您也會從中得到多少東西!」

在他的注視之下,夏爾陷入到了沉吟當中。

「這一條我會啟稟陛下的。」最後他說。

「很好。」大使笑了笑,他明白,對方這麼說就是婉轉地答應了自己。

他知道,現在喪權辱國是免不了的了,他要做的就是儘量為國家多爭取一些東西,同時為儘快平叛創造條件。

「我們還有一項條件,那就是貴國不得作出任何擴張或者報復性戰爭,必須保證奧地利對瓦拉幾亞和摩達維亞的保護權。」片刻之後,夏爾重新開口了,「同時,俄國不得再派兵駐紮波蘭,保證波蘭人享受他們應有的權益……」

瓦拉幾亞,原本是俄國發動戰爭的原因,結果最後卻變成了奧地利人的盤中餐,這讓大使心中不免又是一痛。

而波蘭,更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創痛。

「波蘭?」他看著夏爾,喃喃自語。「先生,如果我們不在波蘭駐兵,我們賦予他們什麼一般民權,那麼這跟承認他們獨立有何區別?」

法國和波蘭可以說是世代友好,在拿破崙一世在位期間他還曾建立起了華沙大公國,而波蘭人也殷勤地追隨著他,並和他一起進行了征伐俄國的戰爭,沒想到到了拿破崙三世的時代,這種情結居然還有留存。

「至少在名義上他們還會屬於你們。」夏爾反駁。

「可是如果他們也反叛了,那該怎麼辦?!」大使當然不會被這種文字花招所欺騙。

「那就聽天由命吧。」夏爾聳了聳肩。

他這種暗含譏諷的態度,讓大使瞬間就血氣上涌,幾乎又要爆發了。

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在帝國岌岌可危的現在,波蘭可能本身就難以保全,畢竟那裡的人都十分痛恨帝國的統治。更別說帝國本身就還需要調走軍隊前去平叛了。

反正都有可能保不住,先答應了再說,以後再想辦法重新拿回來。大使心想。

「好的,我們答應您的條件。」帶著莫名的痛苦,他嘶聲說,「另外,為了表示對土耳其人的友好,我們在高加索也將撤軍,先生,我還記得您上次的承諾,您說法國願意給俄羅斯以安全保證……」

夏爾怔住了。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是要調兵遣將進行內戰和平叛,他卻說成是為了主動和土耳其人友好,還將法國人拉過來了,要求法國人約束土耳其人不要趁火打劫。

夏爾當初說給俄羅斯什麼安全保證,本來是為了刺激對方的,結果這倒反而是讓他拿過來將了法國人一軍。

不過,仔細一想的話,這倒也有好處,本來法國就不希望土耳其人過去膨脹,再者來說,大使的要求也給了法國繼續干涉平衡近東事務的足夠理由。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隨了對方的心愿吧。

沒想到,在這麼不利的條件之下,對方居然還是依靠著所剩無幾的籌碼,和現實的態度爭到了這麼多東西。

「您真是一個老練的外交家。」夏爾發自內心地恭維了對方,「我對您十分佩服。」

「我現在只是一個賣國賊而已。」戈爾恰科夫長嘆了口氣,然後意興闌珊地站了起來,「先生,要是沒有這場戰爭該多好!我一直都是反對它的。」

「至少您已經為結束它做出了足夠的貢獻。」夏爾也站了起來,對對方伸出了手。

就這樣,在入夜時分,法俄兩國的談判人員就以驚人的效率完成了初步的談判,而之前一年這種談判還是進展寥寥。

由此可見,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給俄羅斯帝國帶來了多大的創傷,又是多麼讓帝國的統治者們驚慌。

在談判的末尾,戈爾恰科夫大使甚至還請求法國派出軍隊或者志願者來協助俄國平叛,但是被夏爾婉轉但堅定地拒絕了。

畢竟,現在法國已經心滿意足,沒有讓自己涉足俄國泥潭的興趣了。

再者說來,法國不干涉,也正好可以左右逢源,等待著兩邊的出價。

對夏爾來說,這份協定既是預定的好處,也是可以用來壓迫別祖霍夫伯爵一邊給出好處的工具,處在現在的環境下,兩邊都不得不來仰仗他。

當拿到了協定的草案時,夏爾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在這份協定裡面,他已經得到了他所能夠期望的一切。毫無疑問,在和談結束之後,他也將再次震動整個歐洲,而那時候,再也沒有人能以蔑視的語氣談到路易-波拿巴皇帝和他本人了。

無論別人怎麼厭惡他,他們都必須承認他是個巨人。

如果爺爺能夠平安無事的話,一切就都會完美了。

如果……爺爺……

帶著突然油然而生的憂慮,在這個寒冷的冬夜當中,夏爾留下了自己的隨員們,再度和衛兵們騎馬向醫院馳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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