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

時空亂流前。

休整一日,恢復了滿狀態的小龍女,身披五光閃爍的水晶盔甲,背後張開一副紫晶羽翼,默默看著前方那片朦朧如水的月光。

在她一意堅持下,歐陽靖、丁蟹、刀妹終於放棄了勸說,勉強同意了她的計劃。

為了最大限度保證她的安全,歐陽靖發動補天水晶,化作水晶盔甲,加持到她身上,並將紫凰雙斬借給了她。

小龍女本有閃現之能,不過她的閃現,會受到空間封鎖、時空亂流等異常狀態的干擾。而歐陽靖的紫凰雙斬,可無視一切神級以下的時空異常,隨意發動閃現。

有水晶盔甲的防禦,紫凰雙斬的位移,小龍女的安全,或能勉強多些保障。

呼……

小龍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首看著身後的歐陽靖三人,「你們退後。」

歐陽靖三人齊齊後退一步。

「退遠些!」小龍女揮了揮手,「至少給我退出百里之外啊!」

歐陽靖一臉為難:「可若是退得太遠,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我們來不及支援吶!」

小龍女輕哼一聲:「如果真的發生意外,你們支援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多送三顆人頭而已。放心,我的神眼,加上歐陽你的水晶盔甲、紫凰雙斬,我有五成把握全身而退。」

「這讓人怎麼放心……」

「少廢話!」小龍女美眸一瞪,擺出隊長威嚴:「都給我退開,這是隊長的命令!」

「……」

歐陽靖三人無語,與小龍女大眼瞪小眼一陣,見她一臉堅決,只能無奈地道聲保重,然後遵她命令,飛快退開。

小龍女神念展開,直到感知到三人的氣息,當真退出百里開外,這才回過頭來,面對著那片如水月光。

「開始了……」

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心豎眼緩緩張開,綻出灼灼神光,在時空亂流上,開出一條通道。

壽元飛快流逝,小龍女毫不遲疑,閃身進入時空亂流之中。

之前通過時空亂流時,因要維持通道,她只能一直平視前方,不能抬頭仰望。

這一次,通道之中只她一人,無需保證隊友安全,因此剛一進入,她便仰起頭,往灑下月光的那輪殘月望去。

神眼綻放的神光,亦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射向那輪殘月。

當月光之中,那顆不知距離地面究竟有多遠的殘缺星球,映入小龍女眼帘之時,她神眼綻放的光輝,亦投射到了漂浮在殘缺星球下方,沐浴在月光之中的白衣女屍身上。

「真的好美!」小龍女驚嘆:「死了都這麼美,活著的時候,當真比我還要漂亮一點點啊!」

正驚嘆時,被神眼光輝籠罩著的白衣女屍,受神眼之力驚擾,驀然張開空洞無神、黯淡無光的雙眼,與小龍女隔空對視。

轟!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一聲驚雷,在小龍女腦海之中平空炸響。小龍女元神劇震,像是遭了天雷轟擊,那已凝鍊成一口晶瑩神劍,有誅殺六星強者神魂之能的劍道元神,咔嚓一聲,綻開一條深深的裂痕。

元神受創之時,小龍女嬌軀亦隨之一震,情不自禁地張開嘴,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並未受到任何攻擊。

身上的水晶盔甲,亦未有任何受到攻擊的反應。

但她就是受傷了,只一眼對視,便莫明其妙,傷了元神!

「她生前,至少也是八星大神!」小龍女心中劇震。

轟隆!

正心驚時,又一聲驚雷炸響,千萬里之外的那顆殘缺星球,驟然收縮,飛快變小,化為一顆殘破不堪的月白明珠,懸於白衣女屍頭頂,緩緩旋轉。

當殘缺星球收縮為殘破明珠時,那堵塞在通道之中,仿佛朦朧月光一般的時空亂流,亦隨之盡數收攏於明珠之中!

時空亂流剎那消失,空間距離恢復正常,白衣女屍懸立空中,距小龍女赫然不過十丈!

遙遠的距離消失,白衣女屍身上,那仿佛星球力場一般的磅薄氣勢,直接落到了小龍女身上。

噗!

僅僅只是存在的氣勢,便令小龍女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顧不上療傷,紫晶雙翼一振,剎那之間,閃現至千米之外。接著毫不停留,連連閃現,朝著羽衣狐等人所在的方向疾閃而去。

白衣女屍面無表情,雙眼空洞,「看」著小龍女疾閃而去的背影,並未馬上追擊。

直到小龍女連閃三十餘次,閃現至三十多公里之外,白衣女屍才仿佛剛剛反應過來一般,緩緩抬起右手,伸出纖長食指,朝著小龍女遙遙一點。

嗡!

一點之下,她頭頂那枚殘破明珠嗡地一震,凝聚光華,射出一道巴掌大小的淡銀月牙,仿佛一口月牙飛刀,瞬間掠過三十多公里的距離,出現在小龍女身後。

小龍女此時恰好又發動了一次閃爍,在淡銀月牙擊中她之前,又閃現至千米之外。

但那淡銀月牙竟如影隨形,隨同閃現,在小龍女閃現剛剛結束,發動下一次閃現之前,噗地一聲,斬中了她後心。

水晶盔甲驟然一亮,猛然膨脹開來,瞬間過載,嘭地一聲,炸成漫天晶瑩光屑!

歐陽靖的補天水晶,竟連白衣女屍一擊都沒有扛住!

而擊潰了補天水晶的淡銀月牙,體積雖縮小了三成,卻並未徹底消失,仍有餘力,仍在追擊。

好在有了補天水晶抵擋一瞬,小龍女又一次發動閃現,在淡銀月牙擊中她之前,再次瞬閃至千米之外。

這一次閃現,她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逃走的方向,面朝著白衣女屍所在。

這一轉身,那追擊而來的淡銀月牙,便正好擊向她的心口,與她心口不過毫釐之差!

千鈞一髮之際,小龍女神眼之中,晶光暴射,唰一聲照在淡銀月牙之上。比閃電還快的淡銀月牙,雖未被徹底定住,速度也是驟然一緩,比方才慢了十倍有餘。

小龍女雙眼緊盯著籠罩在神眼光輝之中,「緩緩」刺向她心口的淡銀月牙,一邊再次發動閃現,一邊屈指,一彈。

錚!

劍鳴鏗鏘,劍光閃爍,一道熾白劍氣,激射而出,打在淡銀月牙之上,噗地一聲,將那淡銀月牙徹底擊潰。

小龍女身軀亦在這一剎,瞬移至千米開外。

晶瑩汗滴,自小龍女額頭悄然滑落。她俏臉一片蒼白,眼中滿是疲憊。

就在剛才竭力延緩淡銀月牙追擊速度,找出淡銀月牙「死線」的那一剎,她神眼消耗驟然暴增,短短一瞬之間,赫然消耗了她近萬年的壽元,真元亦耗去了將近四成!

這等消耗,比她一口氣定住數個六星輪迴者還要恐怖!

小龍女不敢轉身,一邊繼續背對著逃走方向不停閃爍,一邊飛快地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一粒回氣丹吞下,瞬間恢復三成真元。

還沒等她再取出「復生之血」療傷,那白衣女屍身影,又一次出現在她視野之中。

方才一番連續閃爍,小龍女本已閃爍出數十公里,早已看不到白衣女屍。

但就在一剎之間,白衣女屍竟再度出現。且小龍女根本沒有察覺到,白衣女屍有任何移動的跡象。就好像她本來就存在於那裡一般。

小龍女顧不上震驚,飛快閃現。一秒之內,連閃十次,再度將那白衣女屍,拋到視野之外。

但剛剛結束一次閃現,白衣女屍赫然又出現在她視野之中,距離她不到百丈之遙!

仍是沒有任何移動跡象地靜靜懸立於半空之中,仿佛本就存在於那裡一般!

「這簡直就是恐怖片!」

小龍女心中瘋狂吐槽,沒有絲毫遲疑,振動紫晶雙翼,飛快連續閃爍。

白衣女屍雙眼無神地看著飛快遠去的小龍女,緩緩抬起右手,輕輕一點。

嗡!

又一道淡銀月牙,自她頭頂那顆殘破明珠中射出,瞬間追斬至小龍女面前。

小龍女豎瞳之中神光怒放,射出晶瑩光束,照在淡銀月牙之上,令那淡銀月牙飛斬速度驟然一緩。同時並指為劍,一劍刺出。

劍芒如雪,錚然飆射,刺在淡銀月牙之上,將淡銀月牙刺成一團美麗的光屑。

噗!

小龍女渾身一震,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紙一般蒼白。

這次沒有補天水晶替她削弱攻擊,她擊潰這道淡銀月牙,不但消耗的壽元比前次多了三成,達了一萬三千年之巨,更被反震之力浸入體內,震傷了五臟六腑。

「沒死就是勝利!」

小龍女無驚無懼,蒼白俏臉上反浮出一抹笑意:「這種攻擊節奏……足夠我拖到羽衣狐那邊去!」

……

九丈高的青銅巨鼎,佇立在殘破不堪的大地之上。

鼎口噴出丈許粗的混沌光柱,噴泉一般轟在天空的土黃霧霾之上。

混沌氣流不斷滲透洗鍊之下,一天下來,已有百里方圓的土黃霧霾,被轉換成了混沌色澤。

羽衣狐仰望天穹,微笑自語:「照這個節奏,滾起雪球的話,最多再有十天,就能……」

剛說到這裡,她忽然好一陣心悸,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之感,驀然湧上她心頭。

「怎麼回事?」

羽衣狐猛轉首,望向那仿佛針刺一般,令她心中陣陣驚悸的危機感傳來的方向。

回首之時,她雙瞳變得一片雪白,連眼珠都變成了白色。

同時她眉心一陣蠕動,張開一隻詭異的豎瞳。

那隻豎瞳沒有眼白,通體血紅,中間有著環環相扣,漩渦一般的詭異花紋。一層層環形花紋之上,還有著一個個「逗號」一般的黑色符紋。

白眼!輪迴寫輪眼!

羽衣狐曾經抓到過大筒木輝夜,將之丟給塞伯作祭品,用來進行獻祭儀式,確定歐陽靖的生死。

既然抓到了大筒木輝夜,那麼大筒木輝眼的白眼、輪迴寫輪眼,理所當然被羽衣狐剝奪,成為了她自己的眼睛。

白眼、輪迴寫輪眼一開,羽衣狐視野驀然擴散,轉瞬之間,便看到了百里之外,一條不斷閃爍,飛快向著這邊逼近的雪白身影。

「小龍女?她怎會令我心生驚悸?」

小龍女有殺死羽衣狐的能力,但前提是羽衣狐只有一條命。

若羽衣狐只有一條命,小龍女操作得當的話,甚至可以將她一擊秒殺,令她一身本領無從發揮。

可問題是羽衣狐還有九條命!

縱小龍女神眼無敵、神器莫測,也不可能在壽元、真元耗空之前,連斬羽衣狐九條命。事實上,在她底牌暴露之後,能否再殺羽衣狐一次,都是未知之數。

所以羽衣狐從未將小龍女視作威脅,從不認為,小龍女能夠給她造成真正的麻煩。

可是現在,飛馳閃現而來的小龍女,卻令羽衣狐心驚膽跳,仿佛她能帶來天塌之禍一般。

這令羽衣狐莫明驚詫,驚疑不定。

「不可能是小龍女,她威脅不到我……」

羽衣狐三隻眼睛同時綻放神光,神野再次擴張,終於看到了那懸浮在半空之中,身段婀娜、絕色傾城,卻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白衣女屍。

「什,什麼?」

羽衣狐心臟驟然一縮,面上再不復雲淡風輕、胸有成竹的表情:「她居然……居然驚動了那具神屍?」

豆大的冷汗,自羽衣狐雪白額頭淌落,「借刀殺人……小龍女這是要把那神屍引到我這裡,行借刀殺人之計!殺戮!」

她縴手一指小龍女飛馳閃現而來的方向,厲聲道:「帶上所有戰儡,給我攔住小龍女,一定要逼她改變方向,絕不能讓她到這邊來!」

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立刻遠離此地。

可問題是,寶鼎洗鍊地書,已有整整一天。寶鼎之中的先天混沌元胎,已經與地書初步交融。

即使她想離開,短時間內,也無法收起寶鼎,最少也得花一個時辰,才能令先天混沌元胎,與地書徹底脫離接觸,回歸寶鼎。

所以羽衣狐不能走。

若棄下寶鼎離開,任小龍女帶著神屍趕到,不但洗鍊地書前功盡棄,連寶鼎恐怕都要被那神屍擊毀。

因此,羽衣狐只能派殺戮魔女,帶著三尊戰儡,設法阻截、逼開小龍女。

不過這樣一來……

殺戮魔女,與幽冥、鎮海、御靈這三尊戰儡,恐怕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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