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勇現今這副白骨人縮小後的骨人模樣,高有八尺,配上舉著那面不小的骨盾,單是站著就頗有氣勢,此刻飛速沖前,氣勢之凶之猛,直讓奉姚小姝之命在此守衛的那些人心起退卻。

但迫於姚小姝的威懾威嚴,起了退卻也無人敢逃敢躲。

「你們用神弩,我們用符篆!我還不信了,區區一個變異骨人還能突破我等防禦!」

有人有此提議,餘下人依之而行。

「噔噔噔噔!」

神弩弩弦嗡鳴,弩箭離弦而出,其速其勢與方才相當,而方才的一陣箭雨有被驍勇輕鬆擋下。

無用之功?掩護之能?都不是!

驍勇看過他們出手,知曉這是何意。

此招是合擊之技,是弩箭與符篆相合,是弩箭先出,符篆燃其尾,助化為龍!

「昂!昂!昂!」

數聲龍吟沖天起,數條火龍俯衝來。

龍不大,丈余長,可龍鬚、龍角、龍鱗、龍爪均算清晰,其身更具幾分神龍之威。

如此合擊之技,尋常白骨人對上,會因龍威畏懼,而後因其威力身亡。

驍勇完全不將這點龍威放在心上,須知他連三十來丈的灰龍都敢傷敢打,這等小龍……哼!驍勇一手扣住骨盾底部,一手抓它中間,頓步扭身,以盾作拍,迎而抽之。

「轟轟轟轟!」

火龍炸裂,火散火墜,驍勇站於稀落火團間,無發照樣無傷。

「這這……這就防住了?不是吧!」

「沒擋沒抵,不是防,是破,他……他一招破了我們的合擊之技!」

「怎麼辦?這般下去,我們攔不住他的!」

他們辦法還沒出,驍勇就又再步動身出,他們見此,一下急了。

「快想招數!他近了!」

近了的可不僅僅只有驍勇,還有在他身後追擊的白骨人和骨語草。

當然,他們不知驍勇被骨語祖藤頒布擊殺令的事,就還以為白骨人和骨語草是他所率領的隊伍。

「搬山阻他!」

此地是骨城,遍地是白骨,無山無峰,如何搬山?

山為土石成,可以搬土搬石堆成山!

土有土塊術,石有石塊術。

數人掐訣,數人訣起,土出石出,相互配合,眨眼堆成山,凝成山!

高五十丈,寬四十丈,如此一山,阻道斷路。

驍勇又不是蠻牛瘋牛,知曉見山翻山,蹬地一躍,一起數丈,幾躍幾躍,已至山頂。

站高遠眺,目入一人,驍勇神色微動,隨即驟冷:「找死!」

就在這時,一株骨語草飛近,幾片草葉凝做一道,狠狠轟向驍勇的後背。

驍勇咧嘴冷笑:「來得正好!」

驍勇身形猛轉,腳下猛蹬,盾牌擋擊,借力倒飛。

「嗖!」

山下姚小姝的那些手下眼睜睜的看著驍勇斜拋而上,從他們頭頂的上方高高飛過,砸向姚小姝那邊。

「追還是不追?」

「當然追!」

有幾人轉身欲追,有人慌忙道:「別追了!我們攔他們吧……」

幾人回望,見數株骨語草飛上了山頂,它們來了,白骨人也快了,果不其然,山在震動,是有白骨人在轟擊它。

……

……

姚小姝自從被驍勇偷襲,中了他一刀之後運道就極差。

簡單的一個遁走,被人誤會身懷重寶,遭之追殺,以致本就有傷的她傷上加傷的差點隕落。

其後進一屋養傷,哪知地下忽然躥出一株骨語草,只差半寸,她的脖子就被切開!

再往後,雖不再有這等動輒就有性命之憂的事情發生,卻有諸事不成的情況跟來。

比方尋寶,要麼被人捷足先登,要麼尋到的是假的。

比方殺人,要麼殺了沒殺死,要麼派去殺人的人死了。

這麼四條,一二四條全是因為同一個人,此人就是林墨,再加上聯合驍勇坑騙她那次,姚小姝是恨死林墨了。

因此原因,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了林墨,自當阻截下來,自當除之而後快!

若論誰最詭計多端,姚小姝要說驍勇,可要論誰最難殺,只能是林墨無疑。

故而這一次阻截截殺,姚小姝派人分守四方,隨後動用了一式禁忌之術。

此術一出,方圓一百二十八丈盡數化作了一幅水墨之畫。

如那房屋、如那地面,失去骨質構造,變作了水墨房屋、水墨地面,還宛若真的水墨,輕觸輕晃,重撫透過。

如此畫中,當然不止原有的地面與房屋,還多了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鳥獸蟲魚。

不出意外,這些也是水墨質地。

畫中也有人,林墨、姚小姝和她的手下。

林墨是被困畫中,需要應付畫中殺機。

姚小姝和她的手下是困人入畫之人,是為控畫之人,是製造殺機之人。

殺機有多種,水墨自帶的劇毒,水墨凝做的殺招。

前者,林墨不用防備,他身上有防毒的法寶,有避毒的丹藥。

後者,林墨也要小心對之,否則一花一葉也能斷他性命。

林墨之所以難殺,在於他身上的法寶、丹藥之類眾多,且他從不吝嗇使用,就像煊卓寶貝的未寒寶珠,他就能毫不猶豫的將之崩碎。

只是林墨終是一人,又只有鍊氣五層修為,法寶、丹藥再多,再捨得用,終有自身竭力之時。

最簡單的,就如精神,長時間的處在防備周圍一切的情況,是人就會累。

再者說,既是禁忌之術,自有它的厲害之處,林墨憑他一人與此術對抗,能活得這般長的時間,已是說明他的厲害。

何況……林墨還在此術之中反殺了姚小姝的八個手下。

「可惜你最終還是要死了,只要我們破開你這個烏龜殼,你不可能還有活路!不過……」姚小姝微笑道:「你能有這麼多的丹藥法寶,身份不可能普通,若是你老實交代,再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一條性命。」

林墨的「烏龜殼」是一枚玉佩中激發出來的頑石,護他周身五尺,神鬼莫進。

但頑石雖固,卻是無根之萍,總有其內玄妙耗盡的時候。

這一幕,已然不遠,因為頑石所護範圍在縮小,也因為玉佩之上已有裂紋出現。

而其中,林墨臉色蒼白,頹然癱坐,顯然力竭。

姚小姝的話,林墨有所聞,他無力抬頭,無力笑道:「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告知我,你的真實身份,我就告訴你。」

姚小姝搖頭笑道:「林墨,你這就毫無誠意了。」

林墨無力輕笑:「誠意是為何物?你誠我亦誠,可你不誠,為何又要我誠?」

姚小姝譏諷一笑,道:「此時此刻,你有何資格要我先誠?」

林墨輕嘆:「是啊!此時此刻,我是沒有資格……唉!驍勇啊驍勇,你的屍骨,我怕是沒有辦法為你拾回了……」

這不是林墨要死了,是他要用預留手段離開此地了,也就是出得安樂城,去到墨筠老祖所在的外邊。

但出去了就進不來了,幸好就在這時,林墨若有所感,再抬頭,抬來看向了斜上方的高空,微微一怔,微微一笑。

姚小姝主持這式禁忌之術,也有所感,斜抬看去,微微一愣,微微一怒。

那處有一人,一個縮小的白骨人,他是驍勇,他砸過來了。

「沒用的廢物,連個死人都攔不住。」姚小姝不曉骨人是驍勇,揮手命令:「轟碎他!」

有人得令,不存怠慢,法訣一掐,殺機祭出。

是水墨相繪,繪出一行白鷺上那青天。

白鷺沒把驍勇當作青天,它們把他當成途中一縷炊煙,飛過就行,轟碎即可。

「轟!」

「轟轟轟!」

的確碎了,卻非驍勇碎了,是白鷺碎了,碎做了一陣水墨雨,嘩啦落下。

姚小姝神情一凝,正而視之,驚語命之:「殺了他!」

她的手下得令,再度出手,全數出手。

瞬息間,風起雲湧,潑墨為畫。

瞬息間,驍勇感覺萬物入眼,萬物襲來。

而後他眉頭一挑,而後……萬物襲至,墨匯如海。

林墨見著,無力的手無力緊捏。

姚小姝的手下見著,彼此相視,知彼此也有鬆氣。

姚小姝見著,搖頭搖頭:「這般明顯的禁忌之術,還傻乎乎的跳進來,死人就是死人,蠢笨無知。」

收回目光,姚小姝看向林墨,道:「林墨,攪局的渣滓已死,我們繼續先前的問題,告訴我,你背後究竟有誰。」

林墨無力的微笑:「我背後有誰,你不知道,你背後有誰,我卻知道。」

姚小姝往了深處想,秀眉大皺:「你知道我的來歷?」

林墨的微笑變做開心:「是啊!我知道,因為他就在你的後面。」

「我後面?莫非掌尊來了?」姚小姝心頭一驚,趕忙轉頭,沒見所謂的掌尊,只見天色漸亮。

下意識的,姚小姝抬眼望天。

瞳孔縮,涼氣抽,姚小姝倒退一步,身顫聲顫:「這……這不可能!」

她的手下也望去,倒抽涼氣的倒抽涼氣,倒退幾步的倒退幾步,更甚者被嚇得跌坐於地。

如海水墨起了漩渦,漩渦在擴大,墨海在變小。

有一襲白影在這變化間顯得尤為突出,他便是那個骨人,他就是驍勇,他……在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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