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雨聞霽見面的地方是伏家莊園的那處小院,驍勇來的時候,雨聞霽在院中溫酒。

有酒當有菜,雨聞霽身前有一張方桌,桌子上擺滿了美味菜肴,而看那些菜肴的式樣,不似常見的。

比方方桌正中擺放的一樣看似烤全羊的菜式,驍勇就從沒見過。

那東西似羊卻非羊,整體圓滾滾的,有幾分像豬,散發的肉香有些奇特,反正驍勇從未聞過,不過單是聞著,他的舌上就已生津,這對他而言是少見的事。

驍勇可不見外,走上前,扯出椅子坐下,抬手一拂,把那道菜收進了儲物袋。

雨聞霽微微一怔,笑問道:「你這是何意?」

驍勇擦了擦嘴角口水,道:「俺都沒見過的東西,俺爹俺娘肯定也沒有吃過,俺要拿回去給他們嘗嘗。」

雨聞霽啞口無言,驍勇懶得理他,拿起筷子,夾菜嘗著。

這道菜味道不錯,收走。

那道菜蠻好吃的,收走。

咦?這味道真香!收走!

誒?好辣!收走!

雨聞霽看不過去了:「我說小師叔,留點給我下酒可好?」

驍勇停了動作,放下筷子,抱臂問道:「找俺有什麼事,說吧。」

雨聞霽端起溫好的酒,給驍勇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下一杯,端杯一飲,說道:「我需要一個人,你把他交給我。」樹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關看嘴心章節

驍勇端起酒杯聞了聞,嘗了嘗,點了點頭,就把酒壺一併收走,問道:「誰?」

雨聞霽眉頭直抖,菜沒了大半,可以忍,這酒整壺都沒了,他……深吸幾口氣,也忍了。

「我要那個面具人,」雨聞霽解釋道:「他的來歷與截仙陵的圖騰有些關係,我拿他回去,能得一些東西。」

截仙陵的圖騰之上有著七頭七尾之獸,但它不是圖騰的主角,它是圖騰的背景,而其主角是一個有著斷紋的上古「仙」字。

驍勇記下這個圖騰,而後說道:「這得看他對俺有沒有用,且就算沒用,俺也只能拿他的屍體給你。」

驍勇信不過雨聞霽,就如同他信不過鄔皓老祖一樣,面具人極有可能知曉他身懷七頭七尾之獸的氣息的事,也可能憑此推測他擁有當日老嫗說的傳承的事。

傳承引人覬覦,驍勇可不想成天被人當作擒殺目標,故而面具人還是死了安全。

雨聞霽苦笑道:「一個死人,我拿回去的效果怕是不好。」

驍勇癟了癟嘴:「那不關俺的事。」

雨聞霽輕嘆道:「可你是我師叔啊!你就不能幫幫師侄?」

驍勇輕笑道:「那你還要俺去截仙陵?」

驍勇不是怕去了截仙陵,而是不喜歡被人逼去截仙陵,雨聞霽上次說的三個月之後無疑就是在逼迫。

「還有就是,既然你那麼需要那個面具人,為何之前不去捉了他?非要等俺這些人把他捉住了,你才跑來要人。」驍勇輕輕一哼:「師姐找你回來是要你來幫著解決宗門危機的,可事實上呢?你除了殺了幾個人,其他的事情一樣忙都沒能幫上。」

雨聞霽沉默不言,卻不是有什麼理虧之處,是他在思量該不該說。

沉默一會兒,雨聞霽還是說道:「驍勇,我青州宗的營地查了青州秘境的事,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就是青州秘境根本不是青州的先祖所留之物,它是上古的某位獸修的洞府。」

獸修是靈獸之修,妖獸之修,他們少數願意與人族為友,多數是將人族當做敵人甚至食物。

而那個面具人,依照雨聞霽的猜測,即是獸修一方,他來知畫宗山門之外製造殺戮,就是為了阻止青州宗妄圖的打開青州秘境的事。

或者說,阻止不太妥當,是擾亂事情,隨後由獸修去打開。

「對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面具人此來的真正目的是抓走你那位妻子,也就是秋水靈眸,只是……」雨聞霽目光炯炯的盯著驍勇,笑道:「我很好奇,為何他會舍了秋水靈眸,轉而先來偷襲你。」

面具人與七頭七尾之獸有關,先找他驍勇想來是因為他身上有七頭七尾之獸的氣息,驍勇沒解釋此事,也沒問為何面具人要來找秋水靈眸。

此事,青州宗早就做了解釋,沒必要問。

驍勇不問,雨聞霽又道:「驍勇,青州秘境只能有人族去打開,獸修去了,再有斬獲,人族的危難必至!」

人族的安危是大義所在,雨聞霽用著大義來脅迫,驍勇不接受,譏諷道:「鄔老頭說剷除截仙陵是大義,你又說阻止獸修變強也是大義,呵呵,別告訴俺截仙陵沒有人族,也別說獸修就全是壞的。」

驍勇想起之前玖秋蓉說的「狗咬狗」,道:「不如就讓截仙陵去和獸修死拼算了,都是大義該除的敵人,他們相殺相減,一下符合了你們兩個的大義。」

對上這話,雨聞霽還真有些語塞,驍勇懶得和他多談,起身就要離去。

雨聞霽嘆息一聲,說道:「驍勇,我師尊當年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助我加入截仙陵,你身為我師尊的小師弟,難道連這點犧牲都不願嗎?」

驍勇還真不願,虛無縹緲的大義,及不上讓爹娘享有天倫。

步抬身移,驍勇步步走遠,雨聞霽沒在說話,他抬頭望天,一時茫然。

凡世間有家國之說,有人說有家才有國,有人說有國才有家,其實說不清孰對孰錯,只是個人堅持的不同。

望天許久,茫然消失,雨聞霽看著驍勇離去的方向,搖頭嘆道:「罷了,他已答應要去截仙陵,就不再強求了。」

真的就這麼罷了?看雨聞霽閃爍冷光的眼眸,只怕沒那麼簡單。

驍勇的眼中也有寒光閃爍,雨聞霽是他師侄,可他弒師叛宗,師叔師侄的名分早已斷去,且驍勇這個小師叔不過前些時候才當的,在此之前與雨聞霽沒有半點交集。

不帶故不沾親,雨聞霽於他而言,和陌生人不存多少區別。

對上陌生人,害其之心不可有,但防其之心不可無。

而若雨聞霽膽敢做出什麼事情,驍勇不介意把他的陌生人身份歸到敵人身份。

想到此處,驍勇再看方才收走放入儲物袋中的菜肴美酒時,多了一點防備之心。

他是骨身,能毒血肉之身的毒,對他無用,可他的爹娘是凡人之軀,稍稍一點毒物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看來這些菜得找個有眼力的人先瞧瞧。」

論起眼力,秋水靈眸的眼力自然最強,但她和秋水天心呆在一處,沒法請她。

退而求其次,玖秋蓉當了那麼些年的戒律殿主殿殿主,眼力還是不錯的,找她幫幫忙,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驍勇、秋水靈眸和玖秋蓉在外人眼裡都受了重傷,不宜招搖。

因而驍勇來這伏家莊園都是用著仙光覆蓋身體,再借山門大陣隱藏身形。

因而秋水靈眸和玖秋蓉也都呆在秋水天心的莊園中,不外出走動。

秋水靈眸和秋水天心待一處,玖秋蓉卻沒有和驍勇的爹娘待一處,她有秋飾心安排給她的小院。

小院真小,只有兩間屋子,一主屋,一廚房,院中無花無草,僅有一棵樹葉蔥鬱的芙蓉樹。

玖秋蓉躺在芙蓉樹上,是直接躺在蔥鬱的樹葉上。

直接躺著,樹葉再是蔥鬱也無法承受住一個人的重量,不過玖秋蓉是修士,她以法術加身,別說樹上樹葉,就是飄落落葉,也撐得起她。

驍勇來到小院,見她所在,御風術加身,飛到他的身旁。

玖秋蓉見他的到來,揮手也給他加持法術,隨即問道:「小師弟,雨師侄找你說了什麼?」

驍勇沒談那敗人心情的大義問題,撿話說道:「他請俺喝酒吃肉,不過那些酒和肉俺不吃過,也沒見過,就收走了大半,想讓俺爹娘嘗嘗,卻又擔心裡頭加了東西,就請師姐幫著看看。」

玖秋蓉微笑道:「就看看?沒想過讓師姐也嘗嘗?」

「如果沒加東西,師姐隨便嘗。」話語說著,驍勇揮手擺出那些菜肴,還有那壺美酒,當然不是就那麼擺下,他用御物術輕輕托著。

玖秋蓉坐起身子,一眼掃過,驚訝道:「小師弟,雨師侄這次可是下了本錢啊!這些東西每一樣都來自不同地方,尤其是這道烤肉,這烤的是豚谷獸,這可是谷域才有的東西!」

谷域與瓏域相隔甚遠,來回一趟,即使是雨聞霽也得多費周折。

費了周折,卻拿來請他驍勇,無事獻殷勤的,非奸即盜。

玖秋蓉不知其中的奸的盜是為什麼,她的目光依次掃過每一道菜,最後還掃了那壺酒,得出結論:「小師弟,這些酒菜都是乾淨的,沒加東西。」

沒加東西就能隨便吃,驍勇飛身去到小院廚房,拿來些碗盞,把每道菜都分走大半,還裝走大半壺的酒,這才拿出兩雙筷子,一雙自己用,一雙遞給玖秋蓉。

玖秋蓉接過筷子,搖頭笑道:「小師弟,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你爹娘,你就沒有考慮過他們吃下會不會爆體而亡?你要知道,他們只是凡人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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