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劇組十幾號人面色都變得很奇怪。

看不出來啊……鄭恩地居然和這黑老大認識?難道他忽然的暴走是為了恩地?這可有意思了……

鄭恩地聽了這話也愣了一下,細細一想,面上也帶了幾分古怪,繼而搖頭笑:「你如果不弄得這麼血腥,那還是能領你的情的。」

她的態度讓唐謹言也覺得頗有意思。這丫頭有種讓人很舒服的爽朗和朝氣,即使遭遇那樣的事,即使加害者就站在面前,她都從來不會表現出哀哀怨怨淒淒切切又或者畏畏縮縮的那種模樣,每次唐謹言看見,都覺得很對胃口。

此刻的鄭恩地扮相更是有意思……她穿的是一件中學校服,還背了個橙色書包,黑長直,齊劉海,看上去是在扮演一個女學生的角色,讓唐謹言覺得分外適合她……

他沒有回答鄭恩地這句話,只是揮了揮手。身後的玉澤生會意地招呼了小弟們上前,把地上的人扛了出去略作檢查,然後對唐謹言做了個安全的手勢,示意只是昏迷。而那幾個小混混早就瑟瑟發抖地蹲在一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唐謹言走過去,在混混面前踱了個來回,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丟下一沓鈔票,駐足道:「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因這種普通小事而對不懂門道的未成年下了有可能致死的重手,犯了道上的大忌,這裡沒人能罰我,我自罰,以後你們真的混出頭了,記得這一天,這個規矩。」

話音未落,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小號的水果刀,猛地扎在胳膊上,鮮血長流。

鄭恩地猛地捂住了嘴巴。

蹲在地上的黃毛和申元昊這些劇組成員都全部呆若木雞,極度震驚。

唐謹言身後的玉澤生等人卻都點著頭嘆了口氣,玉澤生掏出傷藥走上前來,幫唐謹言拔下小刀,敷上傷藥。

唐謹言自始至終面色不變,等玉澤生敷好藥,才笑了一聲:「刺得太淺……這罰得輕了點,加上那沓錢差不多麼?」

玉澤生低著頭有點難過:「其實掏錢就可以了……」

唐謹言笑笑:「那能騙過自己去?」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但是一旦當你處在無人能夠處罰你的位置上,人們往往不會再去恪守它。偶爾犯了錯誤,別說自罰了,認錯都難。唐謹言以身作則甚至帶著規矩相傳的意味,徹底打破了在場所有人對這個黑社會的認知。

但對於玉澤生他們來說,類似的場面卻已經看見過很多次。

自己守規矩,別人才會服你的規矩。

清涼里服唐謹言,並不是沒有理由。

唐謹言又對地上的黃毛們說道:「道上的事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爽,一個個毛都沒長齊,家裡的老娘說不定還在燉著雞湯等你們回家,出來裝什麼黑社會?回去該讀書讀書,實在不想讀,要出來混那也跟個靠譜的老大去混,混黑首先也是為了賺錢養家,別傻比似的以為黑社會就是染幾根毛為了能夠欺負人。」

有個黃毛帶著點崇拜的目光抬頭看著他:「這位大哥我們能跟你混嗎?」

唐謹言搖頭失笑,玉澤生他們都笑了起來:「玩網遊還得升級呢,你個新手村都沒出的就想跟BOSS混?」

唐謹言擺擺手:「廢話少說,現在把地上這傢伙帶醫院去,檢查檢查有沒有顱內出血,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不帶人檢查自己帶著錢回去了,人死了的話你們就準備陪葬吧――那時候宰了你們可是合規矩得很。」

「大哥放心!我們最講義氣的!」

「呵……」看著黃毛們抬著人走了,唐謹言的目光落在劇組裡轉了一圈,又落在申元昊臉上,笑道:「申導演,會在這拍攝多久?」

「不會每天在這,但陸續有來,持續時間挺長。」申元昊看了看他染血的白襯衫,胳膊處早已經紅得透了。他的語氣多帶了幾分小心,對自己狠的人,對別人狠起來那可想而知,千萬得罪不得。

唐謹言環顧周圍:「主要為了這些十幾年前風格的房屋和街道?」

「是的,我們拍的是十五年前的故事,因此不能選擇太繁華的地方。這邊主要的場景是附近的學校,我們談好了租約。」申元昊解釋:「室內場景大部分不在這,台里另有地方。另外還有部分場景得去釜山,我們的故事背景是釜山。」

唐謹言點點頭,指著鄭恩地問:「不要告訴我這背書包的小姑娘是女主角。」

申元昊笑道:「恩地確實是女主角。」

唐謹言驚訝地看著鄭恩地,鄭恩地正在看著他的胳膊發愣。唐謹言嘆著氣搖頭笑:「總不會為了釜山背景就找個釜山小丫頭做主角,這破劇會有人看?」

申元昊的臉色又有點怪,你居然還知道恩地的籍貫,這可不是一般熟悉了啊?

鄭恩地仿佛才從走神中清醒,怒道:「不要看不起人!」

「哦?那好啊。」唐謹言伸出右腳勾了張椅子過來,隨意坐了下去:「讓我看看女主角的風采如何。」

玉澤生一伙人傻眼了:「九哥……」

唐謹言擺擺手:「你們自己回去,我在這玩會。看人拍戲也很好玩的。」

玉澤生有些無奈:「你的傷口還要回去處理一下的。」

「這點小傷打什麼緊,回頭讓人送條繃帶過來就好。」

唐謹言的奇怪態度讓大家想不明白又無可奈何,只能離開。離開前都仔細地看了看鄭恩地,心想這他媽邪門了,莫非這學生妹似的小娘皮居然有可能成為大嫂?長得也一般般啊……

如他們一般想法的人並不少,起碼這會兒男主角徐仁國兩腿就有點發抖。

這可是愛情戲啊……這下可怎麼演啊……別惹得那頭暴龍把自己腦袋也往牆上一摁,那可就好玩了……

申元昊卻沒那麼多閒心考慮這些,時間已經拖了很久了,今天的拍攝計劃還得完成。招呼人員就位,便直接開始。

「action!」

鄭恩地背著書包從徐仁國身邊走過,準備打開家門。

徐仁國轉身看著她:「今天友珍向我表白了。」

鄭恩地故作輕鬆:「聽說了。」

「怎麼辦?」

「你覺得呢?」

徐仁國嘆了口氣,又緊緊盯著她:「要不要我拒絕她?」

鄭恩地垂下眼帘:「幹嘛問我。」

徐仁國逼前一步,目光銳利地追問:「要不要我拒絕她?」

鄭恩地抿著嘴不回答,徐仁國繼續逼前:「要不要我拒絕她?」

看著徐仁國步步緊逼的模樣,坐在一邊的唐謹言眯起眼睛,下意識地放下了一直翹著的二郎腿,身子重心似是微微有點前傾。

徐仁國似有所感,急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直視鄭恩地。

「NG!」申元昊怒道:「仁國搞什麼?」

徐仁國為難地看了看唐謹言,不知道怎麼說。

申元昊也看了看唐謹言,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唐謹言似是有些歉意地微微一笑,後背又靠回了椅子上。

申元昊也不知道怎麼說,只好道:「恩地的表情很好。繼續吧。」

這場原計劃很簡單的戲,最終拍得很是艱難。不止是徐仁國,到了後來鄭恩地的表現也越來越失措。唐謹言卻像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鍋,依然悠哉悠哉地坐在那,拿著小弟剛剛送來的繃帶自顧自在那邊包紮胳膊,讓整個劇組蛋疼無比。

好不容易勉強把這場戲過了,申元昊無奈地嘆了口氣:「收工吧。」

劇組沉默著收拾東西,氣氛有些彆扭。唐謹言忽然開口:「申導演,我不知道你們去別處的室內場景要不要租金什麼的,我有意免費提供場地給你,這樣的話你們大量戲份都可以集中在這裡拍攝,不用到處跑,你意下如何?」

申元昊一愣:「集中在這?」

「嗯……要是拍老場景來這,其他場景又在別處,想必你們也麻煩。再說清涼里又不是沒有現代化場景,除了帶有強烈釜山標識的之外,要什麼有什麼,何不集中在這拍?」

「那自然是最好……」申元昊有些意動:「可是恕我直言,若是九爺一直旁觀的話……」

唐謹言擺擺手:「你當我吃飽了撐的?那麼閒?」

「那……」申元昊有些猶豫地問:「九爺這麼關照,是否有什麼要求?」

「不要讓任何人把鄭恩地和黑社會聯繫在一起。封好你劇組的嘴,讓我聽見任何風傳,你會很麻煩。」唐謹言留下這麼一句,長身而起,離開片場。

申元昊目送他的背影越走越遠,轉頭看了看鄭恩地,鄭恩地低著頭,半天才道:「那導演我先告辭了。」

「今天表現不錯,恩地的演技還是挺讓我意外的,要不是確認你的簡歷,真要以為你是科班出身的演員。」

「謝謝導演,這都是導演的栽培。」

鄭恩地收拾收拾東西走向停車場,老遠就看見唐謹言的背影已經站在了自己的保姆車前。她看著唐謹言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露出經紀人李正雅的臉。

李正雅無奈地問:「唐先生有何見教?」

「你可以走了,我會負責送鄭恩地回去。」

「……我不能這麼做。」

唐謹言漠然道:「在清涼里……就算是洪勝成親臨,我唐九讓滾,他也得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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