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李居麗父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等到入席後連唐謹言和李居麗自己都產生了一樣的感覺。

這是韓式的矮桌,唐謹言和李居麗並肩跪坐在一起,和李居麗的父母面對面……這一跪坐下來,長輩的目光落在身上,頓時就感到滿滿的見家長即視感,想要說服自己這只是個感謝宴,可這特麼的看他倆那種看女婿的玩味眼神到底哪點像是感謝了啊?

李居麗自從入座起,俏臉就一直是紅著的,很顯然感受到了與他一樣的體驗。

一時間,四個人居然都沒人說話。李居麗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她很想打破這奇怪的氣氛,可嘴巴張了張,腦子一團漿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內心深處似乎也不是太想打破……

終於還是李居麗的母親當先開了口:「這位就是謹言XI吧?果然一表人才……」

這話說得……唐謹言真的很想送她一串666666,大概您老人家是真把這個當見家長了啊……

偷眼看了看李居麗,只見她紅著一張臉,眼觀鼻鼻觀心的貌似已經進入老僧入定狀態,唐謹言無奈開口:「我粗人一個,哪有什麼人才。倒是伯母真年輕,看上去跟居麗的姐姐似的。」

這話聽著就沒什麼誠意很有點敷衍的味兒,偽裝入定的李居麗悄悄白了他一眼,不料她母親倒是很樂呵:「哪裡哪裡,已經老了。」說著又衝著李居麗道:「剛才聽你們在談髮型?不是媽媽說你,這個什麼鍋蓋頭難看死了,女孩子家家的還是要端莊點,人家謹言說得沒錯,還是回去換了好。」

李居麗捂臉,這到底什麼節奏啊!

李居麗爸爸笑眯眯的旁觀了一陣,終於開腔打圓場:「年輕人的事你懂個什麼?他們自己決定就好。」

這話雙關得愈發有水平了,唐謹言很想給他發一串999999表示6翻了。不過話題好歹被這話帶回了正常的節奏里,李居麗母親拍了拍腦袋,鄭重行了一禮:「對對,這次我們家的事,多虧了謹言大力幫忙。」

唐謹言急忙回禮:「伯母客氣了,這是和伯父的約定,合作嘛。以後的事還需要伯父多多幫我的忙。」

氣氛輕鬆下來,唐謹言看看桌上已經有幾個扎杯裝著葡萄酒,搶先取過一杯,探身過去給兩位滿上。李父忽然道:「智賢給謹言添一杯啊,傻愣愣的坐那幹嘛。」

「哦……」李居麗撅著小嘴也取了個扎杯過來。唐謹言那邊倒完酒坐回身子,就感覺到李居麗湊了近身,低眉順目地給他添酒,陣陣幽香傳來,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唐謹言忽然又覺得喉頭有點干。

這是……還沒喝酒就先醉了嗎?

氣氛還是不怎麼對啊……

李父哈哈笑著端起杯子:「我們一家敬謹言一杯。」

唐謹言避席而起:「伯父再這麼客氣我可走了啊。」

「哈哈哈,坐坐,謹言是爽快人,我們也不來虛的了。」李父當先喝了,唐謹言也迅速一飲而盡。那邊李居麗偏頭看了他一陣,也喝了一杯,並朝他示意了一下喝掉了,表情有點萌。

有酒下肚,還是有點度數的紅酒,氣氛總算是熱烈了點,不那麼尷尬。唐謹言回到席上,努力把話題扯回了正事上:「伯父打算什麼時候走馬上任?」

李父玩味地看著他:「謹言很急?」

「急倒是不急,不過早到早好。」唐謹言坦然道:「仁川那邊現在是我的重中之重,檢察廳始終沒有得力的自己人,老實說,心虛很久了。伯父這一來,徹底放下了我一樁心事。」

「除了檢察廳,其他的都擺平了?」

「嗯,就等伯父填上最後一塊拼圖。」唐謹言認真道:「仁川必須是一塊鐵桶江山,哪怕明後年伯父進入首爾,仁川也必須扶植親信留任。」

李父淡淡道:「這點謹言放心,我豈會這點分寸都沒有?」

唐謹言哈哈笑道:「當然不可能信不過伯父,來來,敬伯父伯母一杯。」

二老都笑眯眯地喝了。李居麗始終低頭坐在那聽他和父親縱論,抿著嘴不知道想什麼。無論從感謝宴還是合作宴,她這副樣子其實都是很失禮的,母親終於忍不住對她連使眼色。李居麗無奈地端酒側身,低聲道:「OPPA……」

唐謹言一愣。

「我也敬你一杯。感謝你的幫忙……」

唐謹言這回沒了哈哈笑的豪氣,默然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和她碰了杯,一飲而盡。

李居麗臉上也浮起了酒意的暈紅,和此前那種羞澀的紅交疊在一起,看上去嬌艷欲滴。她咬著下唇,忽然有點豁出去似的,再度添了一杯:「其實要感謝你的事很多很多,各方面的……我早就該多敬你幾杯酒的……這是第二杯,為了當初《daybyday》打榜你費心的幫忙。」

唐謹言點點頭,還是沒說話,慨然喝了。

李居麗再添一杯:「第三杯,為了大家那件事,你的力挽狂瀾。」

唐謹言爽快喝乾。

「第四杯……」李居麗目光已經有些迷離,看上去有了些醉意:「為了OPPA那天的痛苦……向你道歉。」

唐謹言端著酒杯低頭沉默了一陣,繼續仰首喝乾。

李居麗父母面面相覷。自家女兒他們太了解了,這丫頭平素看著高冷,可發起瘋的時候那是真的很瘋的,沒想到居然這時候在這場合毫無徵兆地發作,直接把他們兩位撇一邊去,她自己演起獨角戲來了。剛剛不還是個乖寶寶的嘛?

「第五杯……」李居麗倒酒的動作已經顯得歪歪扭扭,終於還是勉強倒滿:「為了你忍著沒有傷害我,謝謝你。」

唐謹言按住了她的杯子,淡淡道:「這件事沒什麼可謝的。休息吧,你連著這麼多杯,有點過了。」

「你要喝……」

「好,我喝,你別喝。」唐謹言喝了,側著杯子表示喝完,扶她坐直,順手扯過一個軟墊靠在她身後:「休息會。」

李居麗懶洋洋地靠著,迷濛地看著他:「你怎么喝了這麼多都不紅臉的?」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醉過。」

「我不信……我要讓你醉一次……」李居麗又撐了起來,繼續歪歪扭扭地倒酒。

唐謹言轉頭看向了李居麗父母,二老目瞪口呆地已經看了很久,一副智商不夠用的表情。

他忽然道:「伯父,我想去方便一下。」

身為老油條公職人員,李父豈能不明白他的暗示?正要開口說我也去,就聽見李居麗很講義氣地拍著他的胳膊:「我陪你去。」

李父呆若木雞,連唐謹言都瞠目結舌,勉強拿掉她的手沖李父使了個眼色,兩個男人狼狽地出了包間。

到了走廊,李父摸了包煙出來,遞給唐謹言一支:「瘋丫頭,讓謹言看笑話了。」

唐謹言接過煙點了,抽了兩三口,才道:「也是她一直藏著的話,借酒意表現出來罷了。不過伯父,今天不適合繼續下去了。」

李父點點頭,從李居麗表現出來的話語裡,依然是感激欣賞之類的成份多些,至於是不是真對唐謹言有意思倒不大看得出來,只不過很有可能是父母在側強行壓制而已,如果再任她瘋下去,酒意上頭會不會說出什麼出格的話就難說了。

他心中對唐謹言愈發高看了一眼,真心是很有分寸的人物,冷靜理智得與他的身份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排除女兒這層關係之外,李父這會兒真覺得與唐謹言建立長期的親密合作關係是件很靠譜的事情。

唐謹言又道:「伯父……回頭不要責怪居麗。她和我有一個很相似的地方,我理解她……我們總是會在心裡憋著許多東西,早晚要有宣洩的機會,今天這個程度對她來說正好。」

李父正色問:「比如你抓了劉花英姐妹,現在清涼里沒日沒夜的調教?你不覺得這種宣洩方式過分了點?」

唐謹言沉默片刻,淡淡道:「伯父,您是檢察官,而我是黑社會。」

所以我們終究只能是……合作關係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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