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謹言也不知道為什麼和權侑莉會走到這樣天下誤會的程度。常理來說和妹子的交集都是該避嫌的,比如他和旗下新女團的談話就很官方,因為他自知稍微表現出一點對人特別關照的模樣,看在別人眼裡就會產生無數曖昧的解讀。這是圈內的特殊文化氛圍使然,和普通的公司男女白領交集有很大的不同。

可他和權侑莉的交集好像從一開始就沒避忌過別人的看法,最初就在CJ的酒宴里各種幫她擋槍,然後在高陽當著市政廳官員們的面打情罵俏的,最後牛逼到直接跑鄭夢准那些人的無節操聚會裡去看重口味花樣去了。要說當初那場無節操聚會的氛圍里他如果真的順應節目啃了下去,那時候權侑莉八成連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怎麼發展的,為什麼會這樣,就跟雙方都少了根筋似的。圈內的文化體系下,你們這樣的關係就別怪大家誤會了,不誤會才有鬼了呢。

想解決?怎麼解決?跑去和人們解釋?那麼多不同的群體都這麼看,你解釋得完嗎?難道還發到媒體上闢謠?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整個環境的誤會圈裡,套上了今天他手滑的一點小誤會,他甚至覺得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解釋清楚又怎樣?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可能再那樣我行我素的做哥們了。

想了一陣,唐謹言搖頭笑了起來:「放不放過你的另說,走吧,先去買套禮服。」

權侑莉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默然跟著他下了車,進了一家從沒見過的奢侈品會所。

這是唐謹言走私的銷貨渠道之一,主要暗銷珠寶首飾等奢侈品,也有名品禮服。這個點上,會所里沒有客人,唐謹言亮了卡片,經理畢恭畢敬地帶著兩人到了禮服專櫃。權侑莉連挑選都懶得挑,隨手拎了一套直接進了更衣間。

唐謹言坐在外面等,心裡有些哭笑不得,這輩子難處理的情況見得多了,還沒見過這樣的,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如果他真的對權侑莉有意倒還好說,下手便是,裹挾了環境大勢,這泡妞會變得比較簡單,權侑莉這會兒滿腦子爛翔,認命的可能性居多。可問題在於他真的無意,雖然他覺得權侑莉挺漂亮的,可她的性子總是給他一股傻大姐真漢子的哥們感,和她相處很自然隨意,從來就沒想過男女事。而權侑莉其實也無意,既然雙方都無意,這就頭疼了,怎麼解決?

左想右想想不出什麼道道,卻見更衣間門開,權侑莉走了出來。

唐謹言轉頭看去,忽然兩眼一亮。

這是一身潔白的露肩紗裙,有一點接近婚紗,裙子下擺微蓬起來,點綴著一顆顆藍鑽,閃爍著優雅的光。她的鎖骨露在衣外,弧度很美,長發隨意地披散著,簡約又不失時尚。平時略顯不夠白的膚色在耳邊鑽石耳墜的襯托下不但不顯瑕疵,反倒讓人感覺特別相配。

他還從沒見過權侑莉如此盛裝的模樣。這一刻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啊,是怎麼想的才能把她當個哥們?

權侑莉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見了他眼裡的驚艷之色,也看見了驚艷之後垂下目光的沉思。

她開口道:「你的店?」

唐謹言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權侑莉轉身走向門口,淡淡道:「裙子我穿走,耳墜和項鍊回頭還店裡。」

還是一副不跟兄弟客氣的口吻。唐謹言也沒多說,陪著她重新上了車。

開車的時候,唐謹言還是忍不住的用餘光打量,權侑莉安靜地坐在副駕上,足足被他看了五分鐘才無奈地問:「漂亮?」

唐謹言笑笑:「漂亮。」

「你以前不會用這種目光看我。」

「人靠衣裝。」

「那之前我沒靠衣裝的時候,你幹嘛還叫我洗白白?飢不擇食?」

「咳咳咳……」唐謹言哭笑不得:「你之前也很漂亮好不好,只是這樣穿著更女人了。」

「哦。」權侑莉隨意道:「也就是說一直都想把我洗白白?那以前裝一副正人君子樣的號稱哥們,只是刷好感的手段?」

唐謹言懶得解釋,掏出手機丟了過去。權侑莉愕然接過,想了想,打開簡訊看了看,一眼就看見了那條群發。

群……發……

權侑莉不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他誤發給了自己。然後她的臉迅速燒了起來。

只是誤發的話,剛才自己噼里啪啦一大堆到底在說什麼啊?

唐謹言很配合地來了一句毒舌:「自作多情。」

權侑莉把手機砸了回去,惱羞成怒地喊:「你自己手滑還好意思說我自作多情,你試試發給別人,不噴死你個****狂?」

唐謹言笑道:「是是是,沒噴死我已經是wuli呆呆很給面子的表現了。」

權侑莉鼓著腮幫子,覺得剛才的表現很沒面子。怒氣沖沖地想了一陣,又問:「你剛才怎麼不解釋?」

唐謹言淡淡道:「這種事好解釋,或者說就算不解釋也不過是我個人被你誤會了而已,算不了什麼。但你想解決的大問題卻還是沒有辦法解決。」

權侑莉怔了怔,沉默下去。

唐謹言似是隨意地問了句:「你想找的男朋友是什麼樣的?」

權侑莉愣愣地看著窗外的車流,想了很久才道:「運動型的吧?」

唐謹言瞥了她一眼:「我不是麼?哪個運動型男比我猛的?」

權侑莉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喂……」

唐謹言忽然道:「我小時候有些故事,你想不想聽?」

唐謹言這跳躍話題讓權侑莉摸不著頭腦,其實她今天本來就懵逼得很,腦子也跟不上什麼思路,索性懶得想了,隨口道:「說來聽聽。」

「我爹媽剛去世不久的時候,我還是想做個自力更生的好孩子的。」唐謹言淡淡道:「那時候我去一家餐館,想要找個刷盤子的工作。」

權侑莉被吸引了心神。這時候她才想起,他有過比大多數人都悽慘的童年。

唐謹言續道:「那麼小的小孩子能刷什麼盤子,毛手毛腳的不知道要打碎多少,被人告個濫用童工也麻煩,換了我是老闆也不請這種。所以我被趕出來了。」

權侑莉捏緊了拳頭。

「不巧得很,我剛被趕出去沒幾分鐘,餐館裡就有客人丟了東西……」唐謹言笑了起來:「這不是很明顯麼,是個人也會覺得是我偷的,百口莫辯。」

權侑莉咬著下唇:「後來呢?你……挨打了?」

「是啊,當然挨打了。」唐謹言笑道:「後來我就想啊,媽的老子真乾了的話挨打也就認了,明明沒幹過還白挨一頓打算什麼鳥事?早知如此,老子還不如真乾了呢!」

權侑莉神色又古怪起來,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果然唐謹言續道:「然後我就真乾了,不但偷,我還搶,大不了局子裡蹲著,能怎麼著?」

結局很簡單,故事也很簡單,一點悲情渲染都沒有,一般人聽了心裡毫無波動。但權侑莉聽了卻很想哭,哭的不是他的悽慘童年,是自己今日的處境。

明明沒幹過,被千夫所指算什麼鳥事?還不如真乾了呢,能怎麼著?

這就是獨屬於他這種人的邏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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