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之下,月華初上。

白衣少年和龍牙婆婆,此時立足於大佛寺一處,看著已經到了夜晚,在這大佛寺內,竟然還聚集了整個青州城的上萬百姓信徒們。

他不由臉色微沉:「佛道兩教天命在這世間的信徒之眾,即便是已經被削弱了一層,還是有如此之多。」

拜天教,如今乃被趙王朝尊奉為國教,全天下的信徒之數,也不過是九千萬而已。

而佛母寺的天命信徒,不比這少。

難怪教主將佛母寺和道宗的極樂觀,視為霸業路上,喚醒玄天時,必須要剷除的兩大勢力。

「今夜是大佛寺的無遮大會,意思是兼容並蓄,歡迎其他教門來此講經說法,無分善惡,無遮攔,同時也是布施僧俗的大齋會,五歲一設。」龍牙婆婆說道:「這大佛寺的主持,叫做正德和尚,是天龍僧的徒子徒孫。」

佛母寺天龍僧,證就元神大金剛,已達六百載。

是當世佛爺。

白衣少年循聲望去,只見那大佛寺當中,有著一個黃衣袈裟的主持,長得面寬體胖,和藹可親的樣子。

他不怎麼上眼。

這正德和尚,不過是個普通真人罷了。

比隨行的龍牙婆固然強一些,但屬於他一個指頭便可捏死的。

真人與真人之間,也有天大差別。

……

「那是花舵主……」與此同時,在青州司天監內,情蒐司的趙千帆,也在通過一面陰陽法鏡,遙空看著城內大佛寺的狀況。

「花舵主,應該是為尋找三月前殺死拜天教啟洪文台長的那兇手過來的,大抵是此前在城外顯露紫氣異象的那人。」情蒐司的一人說道:「為何會出現在大佛寺,難道,那人與大佛寺有關,還是說……他也聽說了今夜日月摩尼教要來大佛寺與本地和尚鬥法的事情?」

日月摩尼教,也算是佛門一脈,卻尊的是明王大尊。

正是因為情蒐司掌握到了今夜日月摩尼教要來大佛寺,與大佛寺僧眾鬥法的消息,害怕在城內掀起騷亂,所以才緊密觀察的,沒想到,竟看到了拜天教的舵主也在那裡。

大佛寺的無遮大會開始了。

一個和尚在上萬信眾之中走出。

「禮讚無上佛母明王菩薩,南無佛母,南無天龍僧。」

這三聲佛號,好似銅鐘大呂,頓時響徹了整個大佛寺,令上萬人都安靜了下來,甚至聲音傳遍了青州城。

所有青州百姓都露出敬畏。

知道是無遮大會開始了。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好個天龍僧,竟叫自己的徒子徒孫,將自己的名號,與天命佛母比肩……」

只見那和尚對著四面八方的人們,微笑道:「今日是無遮大會,廣邀各方教門來此辯法論道,我大佛寺由講經閣如海禪師辯法……」

正說罷。

咚!

咚!

咚!

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如同心臟跳動般的聲音。

司天監內情蒐司內,法鏡前面的趙千帆一眾人緊張起來:「來了,這是日月摩尼教的法鼓聲……」

伴隨著這揪動所有人心臟的法鼓聲。

一道似哭似泣的怪笑:

「我們這不就是來了嗎,既然是無遮大會,那就直接讓我們看看你中原佛母寺麾下的和尚們,對於佛法的領悟有多深了!」

上萬百姓抬頭。

拜天教白衣少年也看去,只見在大佛寺正對街的長空盡頭,有著一隊人馬,看著也像是和尚,卻都是頭戴摩尼帽子,像是喇嘛,敲著法鼓,有一眾人抬著轎子,朝這裡走來。

咚!

咚!

鼓聲帶著一股極其玄秘的音調,竟傳播了數十里範圍。

一下子,竟令大佛寺今晚無遮大會上的上千信眾,聽到鼓聲之後,眼中泛現出了一股血紅般的瘋狂。

「這鼓聲……」龍牙婆感受到一股瘋狂的意志,似乎從上天垂流而下,在那鼓聲的加持下,連自己知命巔峰的道行,都在受到衝擊,要瘋癲起來。

「這是父皮鼓。」白衣少年淡淡道:「是日月摩尼教的修行方法和法器之一,他這一派也算是玄天之下的一路天命,是為一切瘋謬的主,掌管瘋癲和荒謬的『明王大尊』。」

「所以要極盡一切瘋癲和荒謬,來取悅明王大尊,再由明王大尊那裡得到力量,常見的一些修行法子,便是一句口訣,『古古怪怪古,孫子娶祖母,豬羊炕上坐,六親鍋里煮,女食母之肉,子打父皮鼓。』這幾樁了。」

孫子娶祖母為妻,把豬羊奉為雙親、把親人煮熟吃掉,兒子把父親的人皮扯下來做人皮鼓。

就是這樣,越瘋癲,越荒謬,越能取悅於明王大尊,越能貼合教義。

「看來,這日月摩尼教,今天是來砸場子的。」白衣少年微笑,有了看熱鬧的心思。

咚!

那來自日月摩尼教的父皮鼓直接就要將大佛寺現場的青州百姓,化為摩尼教徒,卻伴隨著自那大佛寺內的一聲佛號。

「南無佛母!」

一枚金光閃閃的卍字佛印,從正德方丈掌中發出,驅散了父皮鼓的法音。

卻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粉色的蓮花,從那轎子當中飛了出來。

「蓮花清凈,孕育蒼生!」

化為了升起了一陣粉色祥和的佛光,形成了蓮花罩子一般,將整個大佛寺都罩在了裡面。

白衣少年面色微微凝重:「日月摩尼教,竟有如此威力的法器。」

他乃是頂級真人,可睥睨天下元神之下九成高手,卻居然在這蓮花光輝之下,感受到了一絲柔和,母性的光輝,哺乳世人,如同天母一般。

能夠影響到他的法器,這由不得他不凝重。

大佛寺內,正德方丈見到這粉色蓮花,罩住了大佛寺,微微變色:「肉蓮法器,你們竟能煉製出這般不可多得的法器。」

「肉蓮?竟是肉蓮?!」

白衣少年有些變色的看向了那大佛寺深處,只見那散發出了粉色蓮花光芒的法器。

「這東西竟然真的能夠被煉製出來。」

天下能他這位道行極深的真人都變色的東西,不多,這肉蓮絕對算一個。

何謂肉蓮,顧名思義就是肉體蓮花,這是一個經過炮製的完整的女人牝戶,也稱女身肉蓮法器。

炮製肉蓮頗為繁複,首先便是原材難得,合適的寄主難尋。

這類寄主,必須是要符合侍奉明王大尊的『明妃之命』才可,然後先要經歷一百零八支金剛杵養蓮,然後又要經歷各種毒蟲藥草,令其在蓮花上內外夾攻,最後由慢火九蒸九煉,在冰河上盤坐,又在瓮上取洞,炭火微微炙烤。

最後一步,則是極為殘忍的割蓮。

將蓮花完整的從寄主身上割下來。

這樣形成的肉蓮法器,便成為了最玄妙的法器之一,因其本就是『牝戶』,是以能夠連同天地之間的『玄牝之門』。

人之牝戶,生養兒女。

天地之牝戶,生養萬物。

只見,從那罩住了整個大佛寺的肉蓮花當中,這個時候從蓮花當中,擠出來了一個分娩物!

轟!

轟!

頓時,有驚天動地的壓迫感,宛若一座小世界一般,從那肉蓮之中誕生了出來,那東西先生出來,是一個藍色的肉球,然後,緊接著,迎風便漲大……

在肉蓮背後不斷天地靈精的滋養之下,變成為了一個詭異的女菩薩。

她藍皮紅髮,長著三隻眼睛,頭上帶著骷髏頭冠,嘴裡嚼著人心肝,手裡端著人頭骨製成的嘎巴拉碗,胯下騎著一頭屁股上長滿眼睛的野驢。

坐騎的身上纏滿了青色的一條條的蛇,用剝掉的人皮當做鞍子。

承載著那變成為為了十丈高大女菩薩,就朝著大佛寺衝擊了過去。

「蓮花天母!」龍牙婆婆失聲叫道。

這是日月摩尼教明王大尊本體衍生出來的菩薩,擁有天命的力量,居然被他們通過製造肉蓮花,從世間分娩了出來。

這種級數的神佛出現,分明是打著踏平大佛寺的目的來的。

就連法鏡之中觀察著的趙千帆等人,也是面色慘變。

明王天命的衍生菩薩。

這……

轟!

那蓮花天母,直接捏成法印,朝著整個大佛寺砸了下去。

大佛寺的一眾僧人,全都似乎被無形的一記重錘砸在身上,皆是一口鮮血噴出,不由得目齜欲裂。

正德方丈更是變色:

「不好,這次無遮大會,要丟臉於青州城千萬百姓了。」

「哈哈,聽聞你們那天龍佛爺,要在今晚顯聖於此,不如叫他出來,看看能否擋得住我日月摩尼教的『蓮花天母』,若是不能,便來認祖歸宗我們罷!」轎內傳出大笑。

轟!

伴隨著那蓮花天母的再一次法印捏下。

正德方丈只得以祈求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大佛寺的大佛位置。

佛爺不是說好今晚顯聖。

怎的還不顯聖?

「大威天龍!廣力世尊!!」正德方丈大吼道。

轟!

也不只是他的這一聲吼叫有用了,還是別的,整個大佛寺當中供奉的那座石像大佛,宛若活了一般,閃爍彎道金光。

轟!

龐大的法理和佛韻,便從那石像大佛爺的身上交織而出,匯聚在了背後的漆黑天穹之下。

一張俯瞰眾生的巨大佛面,就從那石像背後出現了。

「佛母天龍!」

白衣少年看到了那巨大的占據了整個青州城一半天穹的佛臉後,心跳如打鼓。

這,

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當世有數的元神大金剛。

天下第一僧。

當世佛爺。

天龍方丈的顯聖。

佛臉俯瞰整個青州城,如同在天外:

「外道焉敢褻瀆正法。」

聲音浩蕩垂流,嗓音之中便似蘊含無窮浩蕩的血肉巨力。

轟!

霎時,那巨大的藍皮色的蓮花天母,整個人都在這一聲浩蕩佛音之下,身軀萎縮在了一起。

這一幕。

就好似佛陀講法如獅子威服眾獸一般,能調伏一切眾生,包括外道。

「佛爺!」

「佛爺!」

一瞬之間,青州城內上萬信眾,全都頂禮膜拜,狂熱的歡呼起來,親眼見到了當世第一佛爺降服外道的這一幕,信仰變得無比堅定起來。

只見那穹天佛臉,俯瞰眾生,視線也落在了長街盡頭的轎子上:

「還不現身?」

砰!

頓時,那轎子當空炸裂,從中滾落出來了一位帶著喇嘛帽子的老和尚,望著那石像大佛之上的巨大佛爺金面,望著自己召喚出來的蓮花天母,就這樣被一言震懾降服,萎縮成了一個肉丸。

他全身抖如篩糠。

怎麼也沒想到,蓮花天母,在當世的元神大金剛面前,竟也占不到絲毫好處。

這還並不是那天龍佛爺的親身降臨。

而是……

遙隔千萬里之外的顯聖而已。

「佛爺饒命!」

眾人看著那摩尼教的老僧跪在那裡求饒。

全都歡呼。

不愧是當世第一僧,坐鎮佛門的天龍方丈,人間佛爺。

但。

卻就在這個時候。

白衣少年卻是看向那巨大的石像頭頂,突然,多出了一個踏空走去的青年。

一腳,踩在了天龍僧顯聖的石像大佛頭頂。

轟!

巨大的佛面似水紋般波閃一瞬。

而後看向了身下,踩在大佛頭頂上的那個黑衣披髮青年。

數萬人,也在這個時候,看向了突然出現在了那石佛頭頂的神秘青年。

「那是什麼人?」

「怎麼敢踩在天龍佛爺顯聖的大佛頭頂!」

大佛寺的正德和尚和一眾僧人,全都變色,喝罵道:

「什麼人敢踩在那裡!」

「伱是誰,快滾下來!」

就連那巨大的佛面,也都在眼神平靜地望著青年:

「何方妖孽,安敢踩在本座頭上。」

「路過寶地一道人,叫佛在此讓個位子。」

一語落。

一腳踩塌了那高大的石像大佛,整個人站在了大佛的位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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