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怨毒
外面的廝殺聲愈演愈烈，但這卻與此時船艙內的三人無關。
威廉靠著牆壁，雙手環胸，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面色難看的克洛，一旁的哈切森到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莽撞，一邊喝酒，一邊儘量沒話找話的和克洛閒聊。
不過克洛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冷淡，基本不發一言。
克洛也不是第一次被紅鬍子巴巴羅薩以保護安全的名義控制起來了，以往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守株待兔一般剛巧捕獲獵物，巴巴羅薩都不會那麼老實的將利益拱手相讓。
克洛敷衍應付了哈切森幾句，實在受不了威廉的目光和表情，終於面帶慍怒的對他說道：「你老是盯著我做什麼？」
「沒辦法啊，船長命令我看住你，保護你的安全，你這弱不經風的模樣，我實在擔心自己一眼沒有照顧到，你就變得頭破血流，我到時候怎麼和船長交代？」威廉撇著嘴，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在故意激怒克洛，看起來效果不錯，克洛聞言一下便站起身來，竄到威廉跟前，威廉同樣站直了身子，手扶彎刀刀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只是房間內還有一個哈切森，他顯然不會坐視兩人發生肢體衝突，連忙插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費了一番口舌才安撫住兩人。
哈切森如坐針墊的在房間裡待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廝殺聲終於漸漸消失了，等廝殺聲消失很久，一道沉重的腳步聲才從船側過道由遠及近，傳進屋內。
雖說名鎮東海的紅鬍子海賊團不太可能陰溝裡翻船，但屋內的三人還是不由自主提高了一絲警惕。
直到海雷丁猙獰的光頭從門後伸了出來，三人才又重新放鬆下來。
海雷丁不斷甩動著浸滿鮮血的彎刀，進屋後只看了威廉和哈切森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到面色難看的克洛上，隨意的說道：「戰鬥結束了，你現在可以去統計戰利品了。」
威廉之前的行為成功激怒了克洛，此時海雷丁隨意的態度也被克洛看成了輕視。
衝動之下，他便不無怨氣的諷刺道：「『終於』結束了，也不知道這次還能剩下多少戰利品。」
海雷丁不知道之前船艙里發生了什麼，但他顯然不是氣量寬宏的人，更不會將他人的冒犯視若清風拂面，恰恰相反，他本人幾乎睚眥必報。
儘管克洛嚴格來說只是語氣不好，但海雷丁雙眼還是有些危險的眯了起來，大嘴一咧，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怎麼，你有意見？」
克洛其實剛剛的話說完，心中就後悔了，在紅鬍子海賊團的船上只要呆上一段時間，其實就知道，紅鬍子三兄弟里，雖然海雷丁的實力最弱，但他卻最不好惹。
也許是因為他在三兄弟中年齡最小，所以最受寵愛的緣故，也許是因為遭遇變故而毀容帶來的影響，總之這一切都都導致他的性情乖戾，暴躁而易怒，經常因為一些小事而處罰，甚至是處死敵人乃至船員。
他生氣起來可不會在乎克洛是什麼身份。
克洛想要服軟，但他似乎能感受到背後威廉這個「討厭鬼」投來的嘲笑目光。
這讓他有些放不下面子，嘴唇抖動了一下，卻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回應，而落到海雷丁的眼裡，卻帶上了另一層意義。
「看來是真有意見啊！」海雷丁變得有些皮笑肉不笑起來。
他偏著腦袋打量了克洛一會兒，突然扭頭對威廉和哈切森道：「給我按住他！」
哈切森二話不說便上前抓住克洛的一隻胳膊，威廉反應慢了點，卻也學著前者，從後面將克洛另一個胳膊制住。
克洛下意識掙扎一下，威廉還真沒想到看上去弱不經風的他力氣並不算小，尤其五指下意識反抓住威廉手臂的時候，竟然抓的威廉生疼，看樣子是專門鍛鍊過手指的力量。
只是克洛只在最初反抗了一下，隨後就老實下來了，海雷丁真論實力和能力，即使在東海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背後站著的「紅鬍子」巴巴羅薩才是真正讓人畏懼的存在。
克洛背後的主人阿爾卡蒂奧伯爵，哪怕有海樓石護身，會見巴巴羅薩的時候依舊提心弔膽，何況克洛。
海雷丁代表的是巴巴羅薩的意志，紅鬍子海賊團也從不是自由民主之地，觸怒巴巴羅薩的威嚴，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
何況克洛也沒把握從威廉、哈切森以及海雷丁三人手裡逃出去，有鑒於此，克洛便沒多做掙扎，以免引起更激烈的衝突，那時候就真的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了。
哈切森和威廉兩人在海雷丁的授意下，用力將克洛壓得跪在地上，克洛這時也顧不得面子了，抬頭看向海雷丁，強自鎮定道：「海雷丁先生，您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不能殺我。」
「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不會殺你，」海雷丁獰笑一聲，「不過你恐怕是忘記了自己什麼身份，所以我要重新教教你。」
海雷丁話音一落，猛地揮動彎刀，刀身狠狠抽在克洛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克洛不由自主的偏了偏頭，巨大的力量甚至將他鼻樑上架著的眼鏡都甩了出去，被彎刀抽過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你現在也是個海賊，收起你那裝模作樣的貴族派頭，」海雷丁看著低下頭的克洛，「記清你的身份，別忘了船上的尊卑秩序，注意和我說話的語氣！」
海雷丁又是一刀抽了過去，克洛這次直接吐了口血，裡面混雜著幾顆牙齒。
「你是船上的軍需官，船長和其他船員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卻在後面抱怨戰利品多寡？」
又是一刀抽過，克洛已經滿嘴是血，臉上紅腫一片，海雷丁這才示意威廉和哈切森鬆手。
克洛雙手撐地，趴在地上不停喘著粗氣，他不敢抬頭，因為就算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眼中肯定充滿了一眼就能瞧見的怨毒。
肉體上的疼痛不算什麼，心理上的屈辱才真正讓克洛刻苦銘心，只是不管心裏面如何發著狠，這時候卻只能忍耐下去。
威廉和哈切森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海雷丁。
這個面貌猙獰的胖子似乎氣還沒有出乾淨，嫌惡的看了克洛一眼，對兩人命令道：「他不是很在意統計戰利品嗎？你們兩個抬他過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說到「工作」二字時，他的語氣不無譏諷。
哈切森對威廉聳了聳肩，表情隱隱有些幸災樂禍，克洛的臉這回丟大了。
威廉這時反而沒在意這些，他蹲下身子架起克洛肩膀的時候，注意到對方握的死死的拳頭，握到指關節泛白，指甲似乎都要陷進肉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