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仿佛一切如常。

可是,街上人心惶惶,行人行色匆匆,就連當初那個賣雪糕的老闆臉色都有些不對了。

每個人臉上都是灰暗暗的,心中說不出的糟糕心情,遍地撒的報紙被風吹得到處都是。

曾雲風抬手撿起來一張,上面的標題赫然是,「香江股市大崩盤,一瀉千里!」

曾雲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報紙扔在腳下,兄弟幾個緩緩走去上學,到了學校里很多人也同樣是沒精打采,其中有幾個還挨了揍,少不得在家調皮被家裡的家長發泄打的。

經濟的大蕭條很快就到來了,比曾雲風想像的要來得快得多,迅猛得多。

生活不景氣,奶奶也沒有辦法做工,靠著那一點點丁蟹留下來的錢,全家都要吃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又是一個晚飯,氣氛更加凝重,曾雲風看著兄弟幾個說道:「奶奶,我決定了,明天不去上學了。」

「我也不上了!」丁益蟹也說道,其他幾個兄弟都有些意動,曾雲風眼神一瞪幾個兄弟都偃旗息鼓了。

奶奶有些痛心地說道:「阿孝,你要上學,奶奶還有錢,奶奶還有錢。」說著奶奶從身後的箱子裡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個紙片兒放在曾雲風的面前,說道:「這是一張支票,阿孝你最懂事了,明天你陪奶奶去把這個裡面帳戶里的錢取出來吧!」曾雲風看著支票上的數字,心中大定。

第二天一早兄弟幾個上學,曾雲風請假陪著奶奶去銀行兌支票,到了銀行,發現銀行是一片忙碌,股市的大蕭條給銀行帶來的同樣是一場災難。

櫃檯之後排完隊,奶奶顫巍巍地舉著手中的支票,對著銀行櫃員說:「小姐,幫我把這個支票兌出來。」

銀行櫃員小姐僵硬的笑了笑,將手中支票接了過去,在反覆核對之後,將支票又遞了回來說道:「阿婆,你的支票兌不了了。」奶奶一聽,心中猶如五雷轟頂啊。

「怎麼會呢?姑娘,你再看看,怎麼會兌不了呢?這個可是我的那個如同養子的方進新給我的呀。」

銀行櫃員一聽方進新耳朵陡然支棱起來了,看著阿婆說道:「阿婆,方進新如今在醫院裡,被人打得不省人事,現如今他們家的資產都要清算,別說這銀行支票了,就連他家的房產都要賣掉。」

「阿婆,你走吧,這支票兌不了的。」奶奶一聽就捂著胸口,曾雲風趕忙扶著她,生怕她出點兒意外,給她順了順口氣說道:「奶奶,咱們不急,不就是張支票嗎?沒事的,沒事的。」

曾雲風心中苦澀,在這個經濟大蕭條的時代,連他也不敢保證能讓一家人能夠吃飽,半個小子吃死半大老子可不是說著玩兒的,況且除了他還有三個。

晚上下學回來,兄弟幾個看著家中奶奶的情況,面帶愁容,奶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很難受,曾雲風簡單的炒了些菜給他們端到桌子上,吩咐他們幾人吃飯。

最小的那個弟弟丁利蟹最懂事,端著盛好桌子上的盛好的飯菜給奶奶端了過去。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雖然是一種看似勵志的言論,但更多的是一種心酸。

最小的弟弟才幾歲大?還在上小學一年級,如今卻不得不扮作一副懂事的模樣,看得不由得讓人心酸。

自己的便宜老爹曾雲風經過了解已經看到新聞,老爹一拳把人打進醫院,被警方黑白兩道追緝,自己匆匆跑路,方進新躺在醫院裡,人是不行了,股票也狂跌,資不抵債,方家家裡的財產都被銀行抄走。

曾雲風不得不感嘆,人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是命,自己的便宜老爹一拳就直接把兩個家庭打入了深淵。

有的時候真是打贏了坐牢,打輸了住院,現在丁蟹和方進新的情況是現在是打贏了跑路,打輸了住院。

奶奶吃過晚飯,臉色稍微好一點,曾雲風在他的床榻前又一次提起了那個事情,奶奶有些疼惜的摸了摸自己的眼淚,說道:「阿孝啊,你是家裡最懂事的,可是三個弟弟畢竟是要上學的,你考慮的對,你也最先懂事,奶奶如今這個樣子,實在是沒有辦法把你們兄弟四個一起拉扯大,你懂事,知道自己出去掙錢,奶奶不攔著,但是這社會上事情太多,有很多奶奶都搞不懂,你一定要小心吶,奶奶只要求一點,不要做壞事!」

曾雲風心裡腹誹啊,這個時代黑警黑幫遍地都是,想做個買賣哪有那麼容易啊,稍微做大一點,那不是被警察敲詐,就是被黑幫敲詐。

這能做大生意的,誰背後不是有點兒背景的,而像曾雲風這個家庭的背景做大生意的結果可想而知。

奶奶是幫別人當保姆的,自己的父親是幫別人當打手的,自己全家住在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裡,想要有一丁點兒生意做起來的狀態那都是非常艱難的積累。

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一夜翻身的,那真是少之又少,這江湖之中鱷魚不多,可是鲶魚多呀,你稍微長大一點兒,變成小魚,都會被鲶魚一口吞下。

這些有字頭的幫派黑幫,誰不會從你身上盤剝點兒血,就連賣雪糕的那個錢伯都要每個月交份子錢,誰又會例外呢?

曾雲風想到這裡,又想到了當年的大頭,當年的大頭就是想自己做生意,可是最後的結果也同樣是落在了幫派的手裡,不過還好有自己。

這個世道,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一個狂猛的時代,想要翻身,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秩序和體制,怎麼可能做得到?就算能做得到,又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犧牲以及代價。

現如今的香江,撈偏門兒的多的數不過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曾雲風苦澀地笑了笑,面對奶奶的期望,他也不好說拒絕,曾雲風最怕的就是這種老人對他的囑託,而他這個人一向是很守信的,一旦答應別人的事情,從不輕易反悔。

曾雲風看著奶奶說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做壞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六十天曾雲風都沒有再去上學,而是在路口擺攤,修理電器各種電器他都修,從修理電器接下來到賣雜貨,賣水果,賣衣服,賣鞋子,甚至賣動作小人書,只要能賺錢的,他都干。

沒多久時間,曾雲風原本還算白皙的皮膚就曬得有些又黝黑起來。

一個流里流氣的人走到了曾雲風的攤子面前,踹了一腳他的攤子,說道:「小螃蟹!」說著,這人勾了勾手。

曾雲風十分熟練地把錢包里的錢掏出來一部分遞給他道:「毛哥,這是這個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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