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逼王八伸頭

佟勝,佟貴妃的親侄子。而且,算是征南軍這一堆衙內里,身份比較最高的一檔,畢竟佟家在朱里真人里,也算是比較顯赫的幾家之一了。

佟勝被南人給捉走這件事,一定會在燕都引起震動。倒不是說佟勝這個人如何如何重要,而是佟勝的身份足夠高,足夠引起燕都那些老爺們的重視。

老爺們會想,征南軍無能,坐擁二十萬兵馬,竟然讓大齊的貴族,被南人給捉了去!

只要有人這麼想,朝廷就有很大可能會責罰周家。周世忠坐在主位上,他不住的喘著粗氣。

收到了楊集,圖河大營遇襲的消息之後,他第一時間派騎兵回援,後來更是親自騎馬趕到了楊集。

不過回來之後,這裡狀況,讓他惱火至極。兩個大營五千多個人,折損了大半不說,還有不少將領被南人捉了去!

更可氣的是,楊集圖河兩個鎮子上,跟朱里真有關係的人家,幾乎被南人的軍隊,殺了個乾淨!

這件事,對於燕都來說,是奇恥大辱!對於朱里真人來說,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因為那些享福了好幾代人的朱里真人會想,南人能夠北上,清算朱里真人的包衣,等到他們打到更北邊的地方,會不會清算他們這些朱里真人?

恐怕是會的。這些朱里真老爺們,理所當然的就會給周世忠施加壓力,給征南軍施加壓力。

周大將軍坐在主位上,良久之後,才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聲音沙啞:「根據情報,前天南陳來人,不超過五千人!」

「只你楊集大營與圖河大營,就不止五千人了!」

「兩個大營北邊,還有兩個大營駐紮,你們四個大營加在一起,人數過萬!」

「沒有留下這些南陳賊子就算了,如何能吃這麼大的虧?」

「爹…」周元護低著頭,都快要哭出來了:「誰能想到,這些南人敢過河來啊?」

「您能想到嗎?」

「當天晚上,有人過來報信說南人打過河來了,軍中一些將領笑的前仰後合,死活不信,一直到南人打到大營門口,他們才回過神來。」

「那個時候,哪裡還來得及?」周元護咬牙切齒:「這些南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周大將軍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說道:「我們能去打他們,沒有不能來打我們的道理。」

「這個虧,吃了也就吃了。」周世忠的目光看著南方。

「要記住,南人不是以前的南人了,尤其是這個沉七…」周大將軍狠狠敲了敲桌子:「不僅會還手,還會咬人!」周元護低著頭,開口道:「是,兒子記住了!」

「兒子以後,一定注意這些狡詐的南人!」周世忠微微搖頭,開口道:「你回燕都罷。」

「啊?」周元護抬頭,看著老爹:「爹,這個時候,兒子回燕都做什麼?」

「去向陛下認罪,向佟家賠罪。」周世忠臉皮子抽了抽:「你要把這一次的過錯,統統攬在身上。」周元護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周大將軍閉目,不去看自己的兒子。

「你不回燕都,為父就要回去。」

「大齊的軍隊,不能被南人擊潰,你明白麼?」

「需要有人,承擔這個過錯。」

「需要有人告訴朝野,不是我大齊兵鋒不利,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見周元護低頭不說話,周大將軍語氣柔和了一些:「你放心,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陛下不會把你怎麼樣,最多就是削去你身上的武職,你也回燕都,享幾年福。」周元護抬頭看著自己的老父親,臉色有些發白:「可是,這樣一來,兒子將來…」

「再沒有掌兵的機會了。」周家是將門。周家的崛起,來自於周世忠的父親周晉安,周晉安死了之後,周世忠便接過了父親的位置,執掌了征南軍。

這是最大的利益。也是周家最大的家產。也就是說,掌兵才能掌家,只要征南軍還在周家手裡,征南軍大將軍才是周家的家主。

失去掌兵的機會,就意味著將來,他在周家,也不會再有什麼身份地位可言。

周世忠面無表情:「你還有其他兄弟。」

「但是為父離開徵南軍,以後的征南軍大將軍,便不會再姓周了。」周元護臉色蒼白,對著老爹磕了個頭之後,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大帳。

周元護離開不久,衛王殿下便推開大帳,走了進來。

「大將軍。」他對著周世忠抱了抱拳,開口道:「我大齊二十萬銳士,聚集在淮河邊上,不能就這麼吃虧下去!」

「不然,本王這個督軍的位置保不住,大將軍這個位置,也未必坐的安穩!」

「是啊…」周世忠默默點頭,他緩緩說道:「淮安…需要放一放了。」這位征南軍大將軍,低眉道:「不能被南人牽著鼻子走,也許…」

「要從其他地方,找補一些回來。」…………入夜,響水大營帥帳里。沉毅命人擺起了一桌子酒菜,宴請手底下的幾個將領。

凌肅,薛威,蘇定三個人都在場,不過孟煉並不在。畢竟歸根結底,孟煉是禁軍的人,雖然現在沉毅能夠指揮得動,但是畢竟不能算是沉毅的屬下,這種

「內部會議」,不好讓他參與進來。沉老爺落座,跟三個屬下碰了一杯。

凌肅仰頭一飲而盡,由衷的說道:「沉公真是深藏不露,直到前天,末將才知道沉公手底下,還有一支禁軍,這五六天時間裡,齊人的一切動作,都被沉公把弄於股掌之間,著實厲害!」薛威也喝了這杯酒,笑著說道:「凌將軍說的不錯,一直到方才,我見了那位禁軍的將軍,才知道沉公手下,還有這支禁軍。」蘇定喝完酒之後,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沉老爺放下酒杯,掃視了三人一眼,臉上卻沒有什麼得意的表情,他緩緩說道:「這支禁軍我一直可以用,之所以沒有跟你們說,不是因為要瞞著你們,而是因為,這支軍隊,能不用則不用。」說著,他看向蘇定,開口道:「蘇將軍應該能理會得,蘇將軍說一說?」蘇定看了凌薛二人,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低頭道:「當初咱們沿海都司,被派到淮安來,是因為趙大將軍與沉公打賭,陛下與朝堂諸公打賭。」

「賭的是,我沿海都司,能不能守得住淮安。」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屬下猜想,動用了禁軍,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所影響。」沉毅吃了口菜,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蘇將軍說的,雖然沒有全中,卻也是七七八八了。」

「這一次,我動用了禁軍,雖然戰果頗豐,但是朝廷里一定會有人,借著這個事情說事。」

「好在…咱們動用禁軍的前提是,齊人在北岸也增了兵,不然我便無可分辯了。」

「所以,這一次報功勞,聲勢要大一些,堵住朝廷里那些有心人,那些腐儒的嘴,讓他們無話可說。」說到這裡,他看向蘇定跟薛威兩個人,問道:「讓你們抓北邊的二世祖,有沒有收穫?」薛威撓了撓頭,開口道:「沉公,末將抓的人,都交給蘇將軍處理了。」蘇定則是微微低頭,開口道:「回沉公,末將方才,已經審訊過他們了,一共抓了十幾個人,其中有三個是千戶以上的,雖然家裡都有些背景,但是收穫不大,只有一個姓佟的…」

「他說…他是北齊皇妃的侄子。」沉毅眼睛一亮,笑著說道:「這個好,這個好,報功的文書我已經寫好了,回頭跟這些人連同這個寶貝疙瘩,一起送回建康去。」

「嗯…對外就說,是北齊皇帝的侄子!」沉老爺想起了宮裡那位姓趙的貴妃娘娘,撫掌笑道:「到時候,給咱們那位齊妃娘娘認一認,說不定是齊妃娘娘的表親!」凌肅頗有些羨慕,他吃了口菜,然後開口道:「沉公這一次帶人打到了淮河北岸去,即便沒有這個姓佟的,也是大陳多年未有的功績了,只這一點,朝廷里的老爺們便沒有辦法說沉公什麼。」

「那可不一定,朝廷里的某些人,做事情不行,教別人做事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大。」

「再說了,聲勢自然是越大越好。」

「鬧得大了…」說到這裡,沉老爺看了一眼西邊,呵呵一笑。

「說不定,能逼得咱們那位趙侯爺,伸一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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