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巫』道傳人雖然被困陣中無法脫逃,但眼前的戰局卻和道門尊者們的預料完全不同。

按照之前曾經慘敗在那古『巫』傳人手中的李香舟、段蓮寶兩個道門真傳弟子的說法,敵人可御使千百只可怕巨蟲,自己隱匿蟲群之中如刺客般不時發出致命攻擊,講究的是一擊見極,不中則遁。

這種聞所未聞的詭異戰術據道門內太上長老們講,正合上古時『巫』中佼佼者往往喜歡獨創『戰法』的例子,因此來『異世界』伏擊的四個老道才布下了群攻凌厲,善於困敵致勝的『四象化煞陣』,

結果陣法啟動之後,本來以為乃是克敵制敵的大殺器,可以將敵人遁藏的身形轉移到『陣眼』經受凜冽攻擊,又能時時幫著布陣者移形換位,游擊作戰的『陰陽兩儀化位盤』,因為上古『巫』道傳人化身成的猙獰巨目由始自終根本就沒動彈過,一次都沒機會使用。

而漫天遍地的法術又因為攻擊目標只有一個,往往相互抵消,白白虛耗法力,這『重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覺不免讓人怒火中燒。

布陣者中脾氣最為暴躁的豹眼環目道士最先耐不住了性子,左手捏訣催動陣法,右手晃著羅盤,大聲吼道:「陸師兄,這賊子簡直是屬『烏龜』的,這樣打下去,猴年馬月能分出勝負。

不如我近身給他一下子,破了他的龜殼你說如何?」

「既然小賊已經陷入陣中。早晚都能了結了他,宋師弟又何必急於求成。

事關重大,當穩中求勝。」冷峻老道立於青龍之位,主控著全局,毫不猶豫的說道。

大眼道士聽了這話悶不做聲的不在開口,發著狠勁直朝敵人猛攻,一番較量下來,他只覺得法力漸漸空虛,急忙將一點用處都沒派上的羅盤別在腰裡,從懷中摸出一隻拇指大小。羊脂白玉雕成的桃瓶咬開口。將一線清香撲鼻的凝脂露水倒進了嘴巴。

仙露入口法力自然彌補了上來,大眼道士鬆了口氣再次嚷道:「陸師兄,我法力不及,用了瓶『桃露』了。在這麼打下去我瞧著不成啊。

誰都沒想到這小賊竟擅長一攻一守兩種『戰法』。又如此的狡猾。窺破了『四象化煞陣』的玄妙,一味防守,讓咱們許多法力都白白耗費了。

這麼熬下去。咱們法力稍有不及,法陣懈怠,讓他放出蟲群,拚死一衝,保不齊就逃出升天了,還是讓我早破了他的『烏龜殼』。」

「宋師弟,這回復法力的丹藥水露咱們都帶了不少,還是以穩為重吧。」同樣開始服用回復法力丹藥的冷峻老道略一沉吟,搖頭說道,不過他雖然還是拒絕了大眼道人的提議,但語氣卻已經不想說當初那麼的果決。

畢竟回復法力的丹藥道士們雖然有備無患的准備

了不少,但敵人的後手還根本沒有顯露,更重要

的是他們說到底乃是『客場』作戰,能牢牢占住優勢是因為設計引著上古『巫』道傳人入了埋伏,一旦時間拖的太久無法除去敵人,很可能會橫生出許多變數。

越想越覺得就這樣僵持下去還真不是了局,漸漸的冷峻老道也心浮氣躁起來。

想了想,他雙手虛空畫符催動陣法毫不放鬆,嘴巴里向素來足智多謀的同門婉轉的問道:「李師弟,你覺得此刻情形如何?」

「師兄,若是咱們占了地利,不,不,哪怕是平分地利,也是大勝的局面,只要耐心磨下去,准能讓這賊子魂飛魄散,」站在朱雀之位的斯文道士聞琴弦而知雅意,輕聲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道:「但現在卻是糜爛之局,一時半會還沒什麼大礙,可要是拖降下去,就,就

哎,按說咱們的准備

已經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卻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李師弟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賊子算的上什麼英雄,要不是有個穿梭虛空的神通,我一個人只怕就能把他捏死,那用得上什麼陣法。」豹眼環目的道士叫嚷道:「陸師兄,你就讓我試試吧,我『虛陀擎天功』可不是白饒。」

「嗯」冷峻老道沉默一會,盤算了一下時間,又仔細看了看『陣眼』被無數術法、道兵包圍,卻什麼攻擊都不沾身的上古『巫』道傳人,重重點了點頭,「既然宋師弟想要立下破敵之功,師兄我就成全你。

可有一點你需謹記,一切以小心為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師兄放心就是」聽到老道終於答yīng

了自己的要求,那大眼道士嗤牙一笑,身體露在外面的手掌頭顱上浮現出山巒紋路,身形吹起來似的慢慢增大,聲音也變得悠古響亮起來。

他回答一句之後,突然將變得笸籮般大小的掌心中的銅羅盤朝困在『陣眼』的敵人一照,頃刻間身影一虛一閃,竟然一下便移動到了張黎生的身邊。

「破,破,破」移形換位之後感覺四周一股股無形壓力仿佛要將自己撕碎,大眼道人好戰之血不覺沸騰,於電閃雷鳴中揮拳頓足,竟一時興起,咆哮做歌道:道士修道青山上,半日鋤田半日閒,有朝一日得還真,揮拳便破天外天」

這詞做的粗俗不堪,但雷霆霹靂般的響於天地之間,卻又說不出的蓬勃大氣。

「這歌做的卻也直白,看來宋師弟當年在外門種田胸中塊壘不得抒發,到現在還有怒氣未散啊,」聽大眼道士歌罷,冷峻老道看著他『陣眼』中揮拳怒吼,猶如天神一般的身影突然搖頭一笑說道:「不過雖有積怨,卻也是『真丈夫』!」

「陸師兄說的是,正所謂『唯大丈夫能本色,是真英雄自風流』,

宋師兄確稱的上是我道門承前啟後的一位『風流人物』。」斯文道人點頭贊道。

這陣中道門內的『有道之士』都對那大眼道人做了如此評價,在陣外靠著一面背刻篆文的水銀鏡子看著『四象化煞陣』內動靜,見久攻不下早就焦躁不堪的道門精英弟子們,自然更是熱血沸騰,紛紛讚嘆說:「真沒想到宋師伯平日裡不顯山露水,見了真章竟是如此豪傑」;

「說宋師伯不顯山露水那是你沒趕上他露鋒芒的時候,區區外門弟子一躍成為真傳長老那是何等風光,當年『擲山道人』的名號那可不是白叫的」;

「好歌、好詞、好氣魄,要有酒真該浮一大白」,在他們說話時,陣中大眼道士突然『嘿』的一聲大吼,竟一下將周圍無形巨力掙破,一步突pò

到了上古『巫』道傳人所化的猙獰巨目面前,揮拳就打,七八米高的身形舉著鐵拳咆哮著,「死來,死來」,拳拳擊中。

在大眼道士的錘打之下,那赤紅巨目上本就浮現的裂痕道道相連,龜裂著不斷後退,狼狽中,其施展的無形斥力似乎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地上被周圍千百道兵近身團團圍住,半空被道法頻頻擊中,陷入刺眼的火光、雷電之中。

萬萬沒想局面一下變得好到不能再好,大眼道人自然乘勝追擊,其他道門中人也是大喜過望,覺得破敵制勝已經近在眼前,只有那斯文道人和陣外觀看的余隆玉隱隱察覺到事有蹊蹺。

但他們兩人一個深知傳承自遠古道門三聖之一原始尊者的『虛陀擎天功』的厲害,覺得近身之下這功法根本就無可匹敵,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狐疑就葬送了大好局面;

一個人微言輕,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臟,伸長了腦袋就近死死盯著水銀鏡子,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出現意外。

余隆玉這一伸頭,便有點擋住別人的視線,本來依照他在『門』內的地位除了陸尚游、李香舟寥寥幾人,也沒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和他計較。

但此刻『四象化煞陣』里的爭鬥進行的如火如荼,看的人是如痴如醉,心急難耐之下,被擋住的尖嘴猴腮青年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隆玉師兄,您,您把頭挪挪好嗎?」

「好,好,對不住師弟了」余隆玉一直是與人為善的性子,聽到這話頭也不回的回答了一句,正要挪動腦袋,突然就見水銀鏡面上顯示的包圍上古『巫』道傳人的烈焰雷光猛然散去。

只剩下一隻三頭六臂,滿口獠牙盡露,不帶一絲一毫情緒的渾圓瞳孔中儘是冰冷的金毛巨猿出現在了『陣眼』之上。

那猿猴看起來和化為巨人的大眼道士差不多高,但比較之下其滔天凶焰卻直欲將近在身前的道人生吞活剝,六條粗壯手臂中,兩條擒住了大眼道士的拳頭,兩條死死捏住道士的肩膀,最後兩條則鎖住了道人的腰肢。

眼見此景別人都是錯愕,斯文道士卻已面露驚駭之色,失態的大聲吼道:「師兄快躲」,而余隆玉則面無人色的脫口而出低聲說道:「先退後進,只為雷霆一擊,發作之下只怕,只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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