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賽里昂天花亂墜說出的種種理由,神態略顯木訥的接待官只用一個藉口便通通回絕,那便是,偉大的巫黎禰下已經知道

了太陽王密使的來訪,他若想要接見賽里昂自然會傳下命令。」

對付足智多謀、能言善辯之人,或者比他頭腦、口才更加機敏,或者就是性格魯直,像石頭一樣的頑固。

費盡心思講了千言萬語卻沒有任何收穫,焦急的賽里昂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威脅道:「瓦力先生,我奉太陽王之命帶著十萬火急的情報覲見巫黎禰下,如果因為你的固執耽誤了事情,由此產生的可怕後果你自問可以承當嗎?」

「賽里昂先生,偉大的巫黎禰下已經知道

了您的來訪,他若是想要見您…」早已接到巫黎傳令官命令的接待官根本沒有受到法蘭密使的威脅,不知第幾次的用同樣的話回答道。

見自己已經說出這麼嚴重的警告,面前乾瘦的接待官卻還是一副神色不動的模樣,賽里昂一下醒悟過來,自己受到的簡慢待遇恐怕是巫黎神祗特意吩咐的結果,心中一涼,煩躁的情緒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句箴言叫做『弱國無外交』,看來的確是這樣了。」緬懷著法蘭強盛時出使諸國受到的殷勤禮遇,賽里昂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和淒涼低聲說道:「好了,既然這樣我就等待巫黎禰下的傳見,請您告訴

他事情的的確確是萬分緊迫。」

「賽里昂先生。您的話我將會傳達給教廷傳令官,」瓦力臉孔像石板一樣回答道:「請您耐心稍候一段時間,相信禰下有了空閒一定會召見您的。」

「有了空間一定會召見我…唉,那希望巫黎禰下早一點有空閒時間吧。」形勢比人強,焦急無禮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賽里昂漸漸冷靜下來,苦笑著說道:「那我等待召見期間能夠外出嗎?」

「當然可以,您的一切行動都十分自由,可以去任何地方,而且作為外國使節您將有一輛全天待命的馬車。如果旅費不夠的話還能提出請求。得到每天五枚金幣的額外補助金。」瓦力一絲不苟的說道。

「這條件可真不錯,」賽里昂愣了一下,像是隨口般的問道:「是因為我是法蘭王的使者嗎?」

「不,這是巫黎禰下信仰籠罩之地對待外使的法令禮遇。」

法律體系完善到對外邦使者的接待待遇都做出詳細規定的地步。意味著政權統治的穩固程度已經開始允許施政者考慮

到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巧言試探出自己想知道

的情報後法蘭密使心中更加發涼。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說道:「真是文明的法令。

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來過『海茵海曼』這座大陸名城,有機會四處逛逛也不錯。」

「那就不打擾您的雅興,我先告辭了。賽里昂先生。」接待官說了一句,終於禮貌的笑笑了,轉身幾步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巫黎大陸淪陷地此刻一副自成神權國家的模樣,對法蘭密使雖然有些怠慢,但住所卻是非常體面,乃是位於海茵海曼城郊的一處典雅莊園。

不過住處再幽靜、怡人,身懷使命的賽里昂也無意多呆,抱著既然無法馬上見到巫黎神祗那就多打探一些其信仰籠罩之地的情報,以做到知己知彼的心情,他在接待官離去之後不久便也乘車匆匆離開了莊園。

以後的三天,法蘭密使朝出夜歸貪婪的了解著海茵海曼城的一切,那雖未完全恢復繁華,卻也已經重新綻放出生機的集市;

每天破曉時分自發的準時聚集前往神廟祈禱的普羅大眾;

巡弋在街頭,裝備精良,極少部分竟然已經穿戴上了和蠻族精英戰士一樣的,仿佛帶有生命的怪獸盔甲的宗教騎士讓他越來越感覺到,新的秩序已經在淪陷地建立了起來。

等到第四天清晨,心情沉重的賽里昂正站在莊園府邸台階上,按照慣例吩咐僕從備好車子時,一隊身披銀亮重鎧的騎士簇擁著一輛車廂左右兩邊描繪著一個簡潔的『L』形的四轅馬車奔馳到他的面前。

遠遠看到象徵神權的L字,莊園僕從無比慌忙跪倒在地,只有賽里昂更加仰首挺胸的抬了抬頭,眺望著騎士和馬車疾速接近,做出莊嚴的樣子。

可惜等宗教騎士們護衛著馬車來到法蘭密使面前,卻沒人欣賞他不卑不亢的儀態,身量最為高大、強壯的騎士首領催動胯下的龍獸上前一步俯看著賽里昂瓮聲瓮氣的說道:「法蘭使節賽里昂,偉大的巫黎禰下傳見你。」

「這是我的榮幸,騎士長大人。」法蘭密使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整了下衣襟,表情肅穆的漫步走進了馬車,卻無比驚訝的發現

車廂包裹著柔軟黑色皮革的寬大座椅上,竟早已坐著一位半長不短的黑色頭髮柔順的在腦後隨意挽起的青年。

對視中全身僵住,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預感,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賽里昂愣了一會,故作鎮靜的問道:「請問閣下是?」

「賽里昂先生,你既然已經猜到我是誰,又何必多問。」黑髮青年笑意更濃烈了一些,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說道:「快請坐吧,馬車就要跑動起來了。」

法蘭特使這幾天曾經設想過許多和巫黎神靈相見時的場面,好到金碧輝煌宛如天國的宮廷,壞到在地底深處幽暗陰沉的洞穴他都不會感到吃驚,但此刻在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裡見到這位態度溫和,宛如平凡青年的神祗,賽里昂卻一時間只覺的自己驚訝的無話可說。

他依言坐到張黎生對面,沉默了良久,實話實說的苦笑道:「凡人果然無法揣測神靈的儀態與行為,禰下,我實在沒有想到您會是這個樣子,更沒想到在刻意冷淡了我幾天之後,您竟然會親自來見我。」

「我並不是特意冷淡你,只是最近忙著召集智囊們制定《種族法典》所以沒有空閒的時間。」張黎生鬼話連天的說道,他話語的意思有些模糊,但『種族法典』四字卻足以留給人,尤其是聰明人很多聯想的空間。

果然賽里昂眼睛不覺一亮,下意識的推翻了自己此前的判斷,他似乎想要發問,卻強自隱忍了下來,恭敬的說道:「禰下,作為使者我應該先履行自己的職責。

我帶來了歐多陛下對您的問候。」

「問候,」張黎生意味深長的撇撇嘴巴,「可我聽說在瑞羅公國綠茵湖畔的宮堡,太陽王陛下可是在和大陸諸國領袖商議著怎麼把我趕回大海。」

「禰下,您麾下火獄信徒對『卡塔曼』諸國的占領最初被認為是蠻族的入侵,作為法蘭之王,在這種情況下歐多陛下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責任。

可當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乃是一位新生的強dà

神靈為了傳播信仰進行的宗教戰爭後,太陽王便覺得與您為敵並無必要,所以亦然拒絕了亞森國王組成大陸聯軍征伐您的提議,」賽里昂滔滔不絕的說道:「並因此招惹了尊嚴王的敵視,但…」

「好了賽里昂先生,法蘭和亞森的『百年戰爭』並非秘密,太陽王就算加入大陸聯軍,尊嚴王也不會對自己的手下敗將多麼的尊重,」張黎生揮手打斷了法蘭特使的講述,語氣略帶譏諷的說道:「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直接告訴

我法蘭國王為什麼讓你來見我。

總不會是只想贖回自己的子女吧?」

似乎對巫黎神祗如此人性化的表現出自己的情緒有些無所適從,賽里昂又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說道:「禰下,雖然多年混戰讓大陸諸國國力疲憊,但在尊嚴王取得法、亞百年戰爭勝利,成為大陸無冕之王的情況下,其意志不容違背,大陸聯軍的組建勢在必行。

不過太陽王可以保證,法蘭王國和法蘭的傳統盟友與附庸只會象徵性的派出少量戰士加入聯軍,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善意…」

法蘭密使的話意猶未盡,但張黎生等了好一會都不見他繼xù

下去,便知道

已到了自己做出某種承諾的時刻,想了想故作真摯說道:「賽里昂先生,就像凡人看到在泥地上搬運食物的蟲蟻時,不會搶走那些飯粒、菜屑一樣,作為神靈,我毫不貪戀凡間的權勢。

神靈追求的是永恆,需要

的是信仰,法蘭王如果願意舉國信奉於我,我可以答yīng

他的一切條件。」

神靈和凡人的需求不同,所以謀求利益時兩者不會發生根本性的衝突,這個被綠葉大陸歷史檢驗過不知幾次的常識便是張黎生引誘賽里昂上當的最關鍵條件。

事實上如果不是青年必須完全將『海蝦二號世界』掌控以對抗亞特蘭蒂斯文明,他也許真的會願意扶植一位或幾位君主成為自己的代言人,更省力的將信仰傳遍整個大陸,但現在註定太陽王的謀劃只能是個悽慘的悲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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