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歌摸著修長眉毛微笑:「要再追嗎,梅什長?」

「……你――!」梅瑩緊抿紅唇,冷冷瞪他。

宋雲歌微笑道:「要不然,張師兄你來追他?」

「我可不會壞了這規矩,你接下的差事,當然是你做到底!」張其同忙擺手。

他不是不想接手,可剛才暗中施展了覓蹤訣之後,竟然沒有感覺,無計可施。

這個天魅委實古怪,與尋常天魅不一樣,好像能徹底鎖死自身氣息,從而避開覓蹤訣的追索。

梅瑩掃一眼張其同,哼道:「既然如此,請罷,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這個……」張其同露出討好笑容:「我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他現在就想弄清楚,宋雲歌到底是如何追到那天魅的,自己為何追不到?

先前以為是替身術的緣故,現在看來,並不僅僅是替身術,這天魅很古怪。

如果能找到破解替身術的辦法,覓蹤訣那才是真正的沒敵手,從此之後,自己就能在白虎衛里橫著走!

為了這個野心,丟臉就丟臉,現在丟的臉,將來都找回來!

宋雲歌道:「即使追到了,還是一樣的結果,梅什長,你是殺不死他的。」

梅瑩冷哼一聲。

宋雲歌笑道:「那便追罷。」

梅瑩緊抿紅唇一言不發,隨著宋雲歌往前,很快出了西城門來到了一條大河邊。

大河滔滔,近有百米寬,水花如雪崩,奔騰咆哮,聲勢驚人。

迸濺的水珠在空中散成霧,朦朦朧朧,落在他們肌膚上濕潤清涼。

「那兒呢。」宋雲歌指了指大河中央:「還真會找涼快地方。」

「這樣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氣息泄露。」張其同哼道:「躲避追蹤之妙法!」

梅瑩緊抿紅唇,冷冷瞪著滔滔河水。

自己不可能把所有的水都驅除,破不掉他的水遁,找不到他,劍法威力再強有什麼用?

她想了想,最終咬了咬貝齒,緩緩道:「宋雲歌,出手殺了他罷!」

宋雲歌頓時露出笑容。

看到他如此得意,梅瑩忍不住哼道:「別以為吃定了他,小心陰溝里翻了船!」

張其同道:「遁入水裡,這是至少精通兩門遁術啊,這傢伙確實是奇才。」

梅瑩斜睨他一眼。

張其同忙道:「梅什長,我可不是給他貼金,他先前能逃得掉,很可能是土遁,現在又進水,那就是水遁,土水兩遁,是不是奇才?」

「不管他是不是奇才,你都是庸才!」梅瑩哼道。

張其同頓時漲紅了臉:「你……」

梅瑩一扭頭,不跟他理論,對宋雲歌道:「咱們兩個聯手,兩顆!」

「那還是我自己來罷!」宋雲歌輕笑道:「梅什長,你也真夠小氣的!」

「彼此彼此!」梅瑩沒好氣。

她對旁人是大方,碰上宋雲歌這般小氣的,要比他更小氣。

宋雲歌眼中清光閃動,伸手一招。

一截棗樹枝飛入他手。

宋雲歌一甩手。

棗樹枝「嗖」射向河面。

紅影一閃,他如一隻朱紅仙鶴,輕盈舒展掠至樹枝上空,右腳屈起,左腳踏上樹枝。

眉心處小劍閃動,他朱袍緊貼身體,踩著棗樹枝無聲無息掠至河面上方。

清光瀲瀲長劍無聲無息出鞘,朝下輕輕一划。

奔騰咆哮的河水一分為二,朝兩邊翻卷,露出河底滿臉驚愕的矮瘦青年。

宋雲歌左腳在棗樹枝上一蹬,棗樹枝「啵」碎為粉末飄入河水,隨水逐波而去。

棗樹枝一碎,他前進之勢改為後退,朱紅長袍飄飄,化為一朵紅雲冉冉飄落到河邊。

矮小削瘦青年跟著飛過來,「砰」落到他腳下。

梅瑩手按劍柄盯著這青年。

喉嚨處一道血線,此時汩汩湧出鮮血,瞬間湧出一大灘染紅了茵茵綠草。

張其同覺得很荒謬很古怪,懷疑是自己的眼睛看差了,是不是幻覺。

這不可能,不可能這麼輕鬆自如的殺一個天魅。

天魅的難纏程度是越乎想像的,對危險的感知超敏銳,想要偷襲幾乎不可能。

只有天魅偷襲別人,沒有別人偷襲天魅的事。

而且這超敏銳感知在交手時更難纏,一記殺招過去,招式不管如何精妙,天魅都能通過感知而提前知道危險,提前避開。

除了對危險的超敏銳,還有詭異的遁術,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再加上一手精絕的刺殺秘術,不知有多少玄武衛與白虎衛死於他們手上。

眼前這個死去的傢伙一定是個假天魅,只是長得像天魅!

他原本想質疑,可隨後想到先前自己所說,這個天魅精通兩門遁術是一個奇才。

現在反口不知會被梅瑩諷刺挖苦成什麼樣子。

他心裡充滿了匪夷所思之感。

梅瑩也是一樣。

明明是先前追殺的那個,可為何自己全力以赴沒能殺死,宋雲歌一劍便解決?

自己可是劍尊,宋雲歌雖也是劍尊了,可劍法絕不會超過自己!……縱使超過自己,也不可能差距如此之大吧?

自己那麼多劍,他卻只一劍!

這莫不是假的天魅?

宋雲歌輕輕踹一腳天魅,笑眯眯的道:「梅什長,大功告成!」

梅瑩蹙眉盯著他看。

宋雲歌摸摸自己英俊臉龐,笑道:「莫不是忽然發現我更帥氣了?」

梅瑩發出一聲冷笑。

她在腦海里回放先前的一幕。

宋雲歌如鶴般掠出,自己當時關心太重,心神全部放在他身上。

此時想起來,他一躍出去,便好像消失於天地之間,當時是因為眼睛緊盯著,自己沒多想。

現在想想,他確實有古怪。

他能如此輕易殺死那天魅,必然是瞞過了天魅超常的危險直覺。

可能正因為對危險的敏銳直覺,讓那天魅大意了,太過依靠這直覺,宋雲歌瞞過了他知覺便輕易的近身,猝不及防之下一擊必殺之。

宋雲歌低頭看屍首:「可惜為了穩妥,直接殺了,怕在水裡逃來逃去,難追。」

「你何時到劍尊的?」梅瑩輕哼。

從前的時候,她還能俯視宋雲歌,因為境界差距就是身份差距,就是地位差距。

現在同是劍尊,巨大的心理優勢一下喪失,還好自己是什長,他只是個尋常衛士。

「劍尊?!宋雲歌你是劍尊?」張其同叫道。

「張師兄,」宋雲歌搖頭失笑:「我是劍尊就那麼不可置信?」

張其同叫道:「你資質不是在天岳山最差嗎?!」

「張師兄你不知道一個詞叫深藏不露嗎?」宋雲歌笑道。

「你這藏得也太深了吧?完全是自虐啊!」張其同打量著他如看一個稀奇動物。

「這麼做很好玩!很有趣!」宋雲歌擺擺手道:「說正事。」

他神情嚴肅的看向梅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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