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既然是一處絕佳的修行之所,又有人為收拾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這裡曾經是某個道士做晨課的地方。

但是折衝府甲士自從守在這裡之後,並沒有人來過。

他為什麼不再來呢?只是因為這裡有人看守?

楊銘覺得,楊約心裡肯定早就有了主意,要不然也不會剛從大興趕來就直奔樓觀台。

當然了,他也不會纏著對方追問,因為楊約這個人看似放蕩不羈,實則城府深沉。

你去問,他也不會說。

「小殿下覺得,我們有沒有必要再去一趟樓觀台呢?那些道士不老實啊」

楊約笑嘻嘻的看著楊銘,表情玩味。

其實就在剛才,他已經不再將楊銘視為一個十二三歲的孩童了,對方從他昨晚的一句話,就能這麼快的做出反應,已經讓他對楊銘的印象大為改觀。

試問一位常年居於深宮,養尊處優的皇室子弟,在這深山荒野煎熬一夜,竟然仍能精神飽滿,氣勁十足,可知是位心性堅韌之輩。

楊廣生了個好兒子啊

對於楊約的提問,楊銘呵呵一笑,反問道:「楊少卿覺得呢?」

這個小滑頭楊約嘿嘿笑道:「樓觀台不同於尋常道觀,想要徹底搜查,我得請旨,可是這一來一回難免耽誤時間,但是小殿下身份尊貴,若是你能帶著我們再去一趟,岐暉肯定會乖乖配合。」

好嘛楊銘算是看明白了,對方這是想讓他來唱紅臉?

你不想惹岐暉,就讓我去惹?

難道我就不怕人家岐暉對外說我是妖魔鬼怪轉世?

不過楊銘也沒有拒絕:「走吧。」

楊約微笑著聳了聳肩:「小殿下先請。」

道觀內,對於楊約等人的去而復返,岐暉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

畢竟昨晚就有道士告訴他,這幫人沒走,都窩在山裡呢。

岐暉問道:「楊先生怎麼又來了?」

楊約嬉皮笑臉的看向楊銘,也不說話。

而楊銘呢,則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說話。

這把個岐暉給搞懵了你倆這是玩我呢?

「楊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岐暉皺眉道。

楊約還是不吭氣。

別特麼裝啞巴楊銘直接看向楊約,愣道:「真君問你呢,楊少卿倒是說話呀?」

這個臭小子,竟然不上套楊約尷尬的咳嗽一聲:

「我們有些事情,還需要找貴觀調查清楚,畢竟事關豫章王殿下被綁架一事,查不清楚的話,弟子跟二聖無法交代,河東王殿下的意思,是希望真君能夠配合我們。」

又特麼扯上我楊銘一臉無語。

岐暉嘴皮子一動,呵呵道:「接下來你是不是會說,不然呢?」

「咳咳不然的話,弟子只能向二聖請旨了,想必真君也不願讓二聖不高興吧?」說完,楊約轉向楊銘:「殿下是這個意思吧?」

「楊少卿說的對!」楊銘朝著岐暉道:「一切就按楊少卿的意思辦。」

呀咱們不是說好了伱帶頭嗎?怎麼又推給我了?楊約越來越覺得,楊廣家裡這位老三,還挺難纏。

岐暉心裡是不願意的,畢竟這裡是道場,是樓觀道一脈的祖庭,如果讓這些凡夫俗子隨意搜查的話,臉上實在掛不住。

畢竟這種事在大隋沒有先例,白雲觀、玄都觀、通道觀可都沒有過這種待遇。

他樓觀台一旦成了第一個,難免被其他道友笑話。

但對方一個是當朝大紅人楊素的弟弟,一個人晉王楊廣的嫡子,事情又牽扯到了皇孫,

他就算不願意,也得願意了。

「哼!」岐暉冷哼一聲,返回大殿坐地清修,

這一聲「哼」算是他表達不滿的最後倔強。

接下來,楊約等到所有做晨課的道士都回來之後,令人再次盤問。

而這一次,就沒有第一次那麼客氣了,因為有人說謊了。

尉遲嬰被發現的地方,是在一塊裸露的花崗岩上,別說是距離不遠的崖台,就連路經此地的道士,也絕對會發現的。

但尉遲嬰最後卻是被清河崔氏派出的搜山子弟發現,這就值得人懷疑了。

楊約手下的這幫人,都是一群老江湖,有旁門左道,有江洋大盜,有武林高手

他們和楊暕手底下的張慕一樣,都是為了傍上楊素這顆大樹而主動投靠。

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其實並不好管教,但是楊約管教的非常好。

不忠心的,不聽話的,不實誠的,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

這幫人做事效率很高,大概晌午十分,有三個道士被叫了出來。

楊銘懶得記住他們的名字,暫且叫做甲乙丙。

甲道士是頭號嫌疑人,因為他每日做晨課的地方,就在那塊崖台。

先後兩次被楊約的手下盤問,他的回答是這樣的:

第一次:見到過折衝府的甲士,除此之外沒見過其他人。

第二次,因為折衝府甲士守著,所以他才沒有繼續去崖台做晨課,因為有人在邊上會讓他無法專心養氣。

而乙道士和丙道士做晨課的地方,會路經那塊裸露的花崗岩,他們每日都會晨課,卻都沒有見到過昏迷的尉遲嬰。

三名道士被帶到了楊約面前,後者眯著眼打量了三人半晌後,道:

「三位可敢當著祖師爺的面起誓,剛才絕對沒有撒謊?」

這句話問的刁鑽啊,楊銘在心裡為他鼓掌,這就好比讓福建出海的漁民當著媽祖的面發誓一樣。

對於這些有信仰的人,用他們的信仰來對付他們,是最好的手段。

果然,三人的臉色同時出現變化。

這下子就連楊銘都看出來,這三個人是有問題的。

這個時代的人都很迷信,騙爹騙娘不敢騙神仙,生怕落下報應。

甲道士首先站出來:「貧道剛才說的都是實話,至於在祖師爺面前起誓,大可不必!」

「嘿嘿道友心虛了」

楊約冷笑一聲,也不多廢話,直接起身衝著大殿內的岐暉喊道:「弟子想請這三位道友下山一趟,不日便會送回,真君告辭。」

大殿內,正對著祖師爺神像打坐的岐暉眉頭一皺,睜開眼睛,沉聲道: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難道非要讓人當做囚犯帶走不成?」

三名道士同時臉色一沉,相互對視一眼後,撲通跪倒在地,朝著大殿方向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喊著「吾教當興」四個字。

「不好!」反應最快的是樓嬤嬤。

只見她突然上前,撲向那三名道士,與此同時,大殿內也有一道身影鬼魅般閃來。

不過兩人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楊銘和楊約都沒有想到,三人竟然同時自盡。

退回來的樓默默沉聲道:「他們震碎了自己的心脈,已經沒救了。」

岐暉站在三名弟子的屍首前,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楊約偷偷拉扯了一下楊銘袖子,小聲道:

「走吧,呆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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