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勒人,最早叫高車族,三國時期有兩大分支,一部分活躍在貝加爾湖以南,一部分活躍在阿爾泰山一帶。

北魏時期,大量鐵勒人南下,參與進了鮮卑與漢人的戰爭,隨後這部分人逐漸被漢化,與漢族和鮮卑族融合。

還有一部分遷徙至西北大漠一帶,這其中,有一支部落名為韋紇,在唐朝時會轉變為回紇,也就是維吾爾族的祖先。

眼下的回紇叫回鶻,暫時依附於鐵勒契必歌愣部。

鐵勒原先全部歸屬於西突厥,直到契必歌愣聯合薛延陀部反抗西突厥,差點乾死處羅可汗,後來契必部與薛延陀部聯合成立了鐵勒汗國,共推契必歌愣為大汗。

但事實上,契必歌愣根本指揮不動薛延陀,而薛延陀與契必部之間,還隔著個西突厥。

薛延陀的乙失缽,是鐵勒汗國的小可汗,如果大隋玩陰的,認為乙失缽才是大可汗,那麼契必歌愣眼下控制的部族,很多就會出問題,嚴重的話,可能會有部落往東遷徙,去依附薛延陀。

鐵勒十五部,就是這樣,哪個部落強大了,剩下的都會依附在這個部落之下。

而最早的時候,鐵勒十五部,都歸西突厥,歷史上,西突厥處羅可汗歸順大隋之後,重新接管西突厥的射貴可汗,將鐵勒十五部再次納入了西突厥版圖。

契必歌愣是真的怕了,如果大隋挑撥他和薛延陀部的關係,他的大可汗之位,就保不住了,那時候大仇人處羅知道他和薛延陀鬧掰,肯定會轉頭收拾他。

所以契必歌愣離開營帳之後,直接率領麾下的五萬部族返回了鐵勒,留下了沒有首領的慕容蟄允部。

楊銘立即令玄挺部和蕭摩訶部,將陣腳大亂的土谷渾最後一支大軍團團包圍,長孫成負責勸降。

一天後,這支部落丟掉軍械,降服於大隋。

至此,土谷渾全境,納入大隋版圖。

善後工作,楊銘留給了長孫成,而他則會往北去一趟張掖,與裴矩見面之後,便會返回大興

張掖郡,

裴矩見到了自己闊別三年的女兒,差點都流出眼淚來,在這種遠離故土的苦寒之地一呆就是三年,思鄉之情自然急切,尤其是見到親生女兒,更是心情激動難以言表。

招呼楊銘高熲等人坐下之後,裴矩好奇的看向楊銘身後的那道身影:

「秦王什麼時候有女子做護衛了?」

一旁的女兒趕忙解釋道:「不是護衛,是獨孤鳳兒?」

裴矩一愣,隨即微笑點頭:「那該坐下才是,來人,再取一蒲團過來。」

身上穿著軟甲的獨孤風兒,突然好奇道:「你也認識我嗎?」

楊銘和裴淑英頓時心叫不妙,他們可沒有和裴矩對過口供,可別說漏嘴啊。

這就叫心急則亂,裴矩是什麼人?他能說漏嘴?

「當然認識,姑娘不是趙國公的女兒,聖后的侄孫女嗎?」裴矩笑道。

獨孤風兒撇了撇嘴,不再說什麼了。

裴矩趕忙岔開話題,看向高熲:

「沒想到獨孤公還有再征沙場的一天,咱們倆當共飲一杯。」

說著,裴矩朝高熲舉杯,高熲微笑舉杯,這兩位開皇年間擁有宰相之權,卻並沒有多少交集的大老,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景下談笑飲酒。

楊銘托腮坐在主位上,朝裴淑英笑道:「你是不是坐錯地方了?留我一個人孤單單坐在這裡。」

這話一出,高熲和裴矩同時大笑,裴淑英撇了撇嘴,來到丈夫身邊坐下,撒嬌似的以手肘頂了楊銘腰間一下,夫妻情深可見一斑。

裴矩看在眼裡,非常欣慰,接下來,他以地主身份,起身與史萬歲等其他將領對飲。

「可惜啊,裴公還沒有見過小殿下的面,此番不能與我等一道回去嗎?」這種場合,楊玄挺可不會把自己當外人,因為他們家是清一色的秦王黨。

裴矩苦笑道:「陛下尚有要務安排,短時間內恐難回京。」

在座的,只有楊銘知道裴矩為什麼回不去,一來歷史上寫的明明白白,二來,裴矩私底下都告訴他了。

楊玄挺愣道:「土谷渾已滅,河西還有什麼事務,竟值得裴公常駐於此?」

「不可言說,還望玄挺體諒,」裴矩笑道。

楊玄挺立即意識的,裴矩肩負的差事,不是他能知道的,於是趕忙站起來道:

「是我多言了,我自罰一杯。」

其他將領也紛紛起鬨,屋內的氣氛非常融洽。

大家經此一戰,原本不熟悉的,現在也熟悉了,尤其是麥鐵杖和蘇烈,他們真的在私底下結為兄弟了。

什麼友誼最珍貴?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

而他們,就屬於一起扛過槍。

麥鐵杖輕敵冒進,按理說,楊銘應該懲罰他,但是麥鐵杖最後殺敵奮勇,楊銘算他功過相抵了,而且將來請功的時候,也不會落下他,因為麥鐵杖是老爹的人。

所以麥鐵杖犯的錯,楊銘的奏報里隻字不提,甚至還要誇讚麥鐵杖驍勇無敵,因為老爹喜歡看到這樣的奏報。

眼下在張掖,還不是論功的地方,等回到京師,楊銘才會給諸將請功。

於是楊銘也拿起酒杯,帶著裴淑英離開座位,下去一一敬酒,

「咱們今晚是不是應該把秦王灌醉呢?」史萬歲直接拎起罈子,朝眾人笑道。

楊玄挺一拍大腿,跟著起鬨道:「自該如此。」

「這裡沒有外人,不會有人告訴陛下的,」做為唯二(麥鐵杖)外人之一屈突通,趕忙自證清白。

楊銘哈哈一笑,高舉酒杯:

「暢飲!」

江都宮,拿到奏報的楊廣,已經迫不及待的召集所有王公貴族、高官大臣,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皇后及後宮嬪妃,包括長公主楊麗華、沉婺華都有出席。

期間,楊麗華笑道:「土谷滾一滅,西突厥與鐵勒又都是我大隋的藩屬國,河西走廊算是打通了,這一趟,倒是辛苦秦王了。」

楊廣哈哈一笑,當著群臣的面道:「諸卿說,秦王立此大功,朕該如何賞賜?」

首先站出來的,是楊玄感,只聽他道:

「秦王乃皇子,為陛下分憂乃皇子分內之事,子解父憂,何談賞賜呢?」

他的這句話,頓時讓很多人愕然。

因為大家看到他站出來的時候,還以為做為秦王老丈人的玄感,會對秦王大讚特贊,好好的爭取一番功勞,甚至以玄感的冒失,他說不定都敢提儲君的事。

誰也沒想到,玄感竟然直接說不用賞了。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背後有高人指點?

當然沒有,以前的玄感,是有楊素罩著的玄感,什麼都不需要他來操心,但是現在,他必須要獨當一面了,雖然這份成熟,來的太晚了一些。

果然,楊廣對這句話大為受用,點頭讚許道:

「愛卿所言,朕喜歡聽,秦王上解君憂,該賞還是要賞的,前方將士論功行賞一事,他來定,朕這裡一個不改,全都准了,就當是給吾兒的賞賜了。」

「陛下聖明!」楊玄感行禮之後,退回座位。

在宇文述看來,皇帝這麼做,還不如直接賞賜秦王點什麼,把論功行賞的權力交給秦王,這不是等著讓人家培植羽翼,擴充勢力嗎?

經此一戰,秦王在軍中威望更盛,齊王怎麼爭啊?也就剩下個長幼有序了。

突然間,宇文述覺得,楊暕當初的穩秦王、壓東宮的策略,得改一改了,現在似乎更應該聯合太子妃的東宮,壓一壓秦王的氣焰。

所以他一直都在悄悄打量著太子妃韋盈的表情,果然,對方每每聽到秦王二字的時候,表情都會很僵硬,明顯就是在強顏歡笑。

別人沒有機會接近韋盈,但是宇文述有,因為他是寵臣,經常可以出入江都宮。

宴會期間,楊廣特別召來沉婺華,坐在自己的右側下手位置,微笑道:

「值此版圖新增之時,夫人覺得,我大隋的強盛繁榮,比之舊陳,如何?」

沉婺華又不是傻子,人家是當過皇后的,聞言笑道:

「舊陳自是遠遠不及。」

她自打跟著楊廣來到江都之後,對楊廣也算是有了大概的一些了解,才子,尊佛,智慧,霸道,不喜人諫,愛聽奉承話。

但楊廣對她,確實非常尊重,這讓沉婺華很意外,尤其對方喜歡江南人文,對江南一帶的風土人情如數家珍,所以兩人是有共同語言的。

反正親閨女都已經嫁給你兒子了,你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只要你高興就好。

楊廣哈哈一笑,得意之色一覽無遺,道:

「接下來,朕就要北返洛陽了,夫人也與朕一道回去吧,」楊廣笑道。

沉婺華還能說個不嗎?自然是:「自是追隨陛下。」

楊廣已經決定了,他這一次北歸,要干兩件大事,一個是引沁水南下入黃河,然後開鑿一條直通涿郡的大運河,第二件事,就是他要北巡塞外,巡視突厥。

巡視突厥之前,有兩件事必須要辦成,一個是跟突厥的啟民可汗打好招呼,讓他做好迎接自己的準備,另外一個就是等他從突厥回來的時候,他想走南北運河,也就是說,最多一年時間,這條連通洛陽與涿郡(京北)的運河,就得建成。

開挖運河的事情,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能讓老三去干,老三太仁義了,會耽誤工程進展。

這種事情還得靠老二。

九月末,楊廣率領王公大臣以及大軍,沿著廣通渠北返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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