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請起!」阿木雙手把瘋和尚攙扶起來,讓其安坐在青石之上。其實,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阿木心中對瘋和尚都是無比敬重的。

「大師,到底因何修為盡失?」阿木再次皺眉問道。

瘋和尚長嘆一聲,才緩緩道:「你還記得當年北國鬼城小店和那賣酒的老丈嗎?」

「自然記得!那老丈是太荒之帝蕭天庭!」阿木應道。

「沒錯!看來很多事,後來你也知道了。」瘋和尚點點頭,「記得當年你想知道北國大戰的事!」

「嗯!」當年北國白城一夜覆滅,一直是阿木心中的疑問。

「其實,即使到了現在北國大戰還有很多未解之謎!」瘋和尚搖搖頭,似乎頗為無奈。

「哦?」這倒是阿木沒有想到的。

「北國大戰的起因,便是當年北國王宮曾收藏了一口奇異的棺材!」瘋和尚眼睛微眯。二百多年的往事,但卻歷歷在目。

「鬼棺!」阿木平靜地道。

阿木清楚地記得當年北國鎮南王求棺時的情景。正是因為聽聞鬼棺之事,師父王絕才決定北國白城一行。鬼棺,九棺之一,足以讓王絕現身白城。

「當時以為是,可是最終根本不是!」瘋和尚搖頭苦笑,「北國王宮的那一口,是完全用幻術凝結成的棺材,貌似傳說中的鬼棺,但卻是假的。不過,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口鬼棺幾乎可以假亂真,當時便是鬼體都沒有感應出任何問題。」

「哦,那是一個圈套?」阿木皺眉道,「海荒之上,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模擬鬼棺?」

「嘿!就是一個圈套。可是,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布下的局。鬼棺一出,還有那萬年不見的慕容公主的九陰之體,這才引來了你師父王絕和紅衣羽兒,還有西方黑水的劫境高手及北荒之上隱忍萬年的太荒之帝,甚至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的能降下百年不融的大雪的絕世強者。」

「那是一場曠世大戰!」瘋和尚的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只不過,那場大戰被你師父強行控制在白城方圓數百里之內!」

「你師父王絕真是一個奇人,明明一個凡人,但是卻能勾動天地大勢,手中萬千禁圖,隨意而生,言出法隨,意動術起。縱是劫境強者,怕也占不到便宜。」

阿木嘆了口氣,師父如果不是一世凡劫,劫境算什麼?

「我師父便是魔郎!」阿木淡淡道。

「嗯?什麼?」瘋和尚大驚,「怎麼可能?」

身為海荒魔仆,瘋和尚自然見過魔郎的真身,如果王絕是魔郎,他怎麼會不認識?

「我師父修行本門秘法,需仙、魔、凡三世輪迴,魔郎便是他的前世!現在是一世凡劫。」阿木解釋道。

「阿彌陀佛!」瘋和尚聽了阿木的話,心中無比震驚,不由誦了一聲佛號。

佛家最講因果輪迴,阿木此語一出,瘋和尚瞬間便明白了。怪不得,當初王絕能手持魔郎令,直接召喚自己。

「唉!其實,我早該想到!」瘋和尚嘆了一聲,錯過魔郎,瘋和尚頗為遺憾。

「那大戰的結果呢?」阿木問道。

「各自混戰都為那一口虛假的鬼棺!最後,白城覆滅,那假鬼棺化成一道奇異的流光直奔西方而去,我記得當時主人神色大變,直接一步踏出,匆忙追去!」

「黑水的劫修趁亂帶走鬼體羽兒,而此時茫茫的大雪驟然從天而降。一道白影出現,沒有任何人看清那是誰,那似乎是仙一般的存在。太荒之帝,直奔被禁錮在白城之內,而那慕容海清的屍體,更是無影無蹤!白城百里,一片茫茫。」

瘋和尚說起當日,似乎心有餘悸。

「黑水的劫修是鬼聖!」阿木冷笑一聲。聯繫前因後果,阿木認為鬼聖是唯一的人選,因為當年沈煙修為未復,孟魂不可能離開地獄。

看來當年鬼聖好大的膽子,紫幽禁令散魂以上不准跨域,鬼聖跨域搶奪鬼棺,按理來說乃是死罪。

「鬼聖?」瘋和尚道,「一百年前,鬼聖已被紫幽城處決,理由是意圖謀反!」

「謀反紫幽?」阿木再次冷笑,「料想鬼聖也沒有那樣的膽子,但是有些小動作倒是可能。處死鬼聖,怕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阿木的直覺,鬼聖的死沒有那麼簡單。鬼聖那樣的劫境人物,如果不是必須死。紫幽城恐怕也不會輕易殺之。

要麼是棄子,要麼是知道了太多,鬼聖應該是一個犧牲品。鬼聖之死,背後一定還有很多秘密。

「大師,方才你說當年是我師父先離開白城,羽兒後被帶走的?」阿木想起這個細節。

「嗯?那鬼棺化成的流光極為奇異,似乎代表著什麼,主人頗為急迫,直接便走了!」

阿木點點頭,看來羽兒身上後來發生的事情,師父根本就不知道。那虛假鬼棺,必然和幽冥後山地獄中的一切有關,師父或許是追尋那假鬼棺,直接到了地獄。

以阿木對師父王絕的了解和魔郎的那些傳說,能讓其不顧羽兒而匆忙去做的事情,絕對不多。那道假鬼棺化成的流光,定然代表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否則師父不可能丟下鬼體羽兒。

模擬鬼棺的人物,騙過鬼體,那是怎樣的法力?會是海荒神州界的修士嗎?

九棺之一的鬼棺,神秘地獄中的一切,無解的葬古之門及王絕衰老的鏡像。

一切的一切,紛亂複雜,阿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羽兒當年可有修為?」

「至少散魂高階大圓滿!」

「哦!」阿木再次驚異,「當年的羽兒!散魂高階大圓滿?」

無論如何,阿木也很難把當年的那個愛哭的羽兒和散魂高階大圓滿聯繫在一起。看來師父和羽兒身上還有自己不知曉的秘密,師父是魔郎轉世,那麼怎會會有羽兒這個女兒?

「解了一個謎團,還有另一個謎團!」阿木心中長嘆。

而救走慕容海清的那道白影定然是自己的師叔,只是恐怕那也是一道分身而已,否則恐怕就不是雪落百里那樣簡單了。

「難道當年假鬼棺化成的流光也驚動了鎮守三界聖山的師叔?」阿木心中暗道。

「那太荒之帝,是怎麼被困住的,又是如何脫困的?」

「唉!」瘋和尚仰天長嘆,「是我助那太荒之帝脫困的!」

阿木眉頭一挑,雖然他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還是心中一震。

「困住太荒之帝的,除了那茫茫大雪的禁錮之力,還有北國白城的百萬冤魂。太荒之帝有秘法可解開那大雪的禁錮之力,但是卻無力化解那百萬冤魂的不滅怨氣。」

瘋和尚的語氣低沉,眼中現出痛苦之色。

「大師可是發了慈悲,為太荒之帝超渡那些冤魂了?」阿木想起當日鬼城小店中的情況,便猜想了七七八八。

「百萬冤魂,日夜嘶嚎,不得超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瘋和尚臉上悲切,「只是,有得有失,我也曾擔心太荒之帝再亂海荒。於是我和他約定,助他脫困,但他需到梵天寺,聆聽三百年佛法!我本意是想以佛法化解其心中戾氣。可是誰知七七四十九年期滿……」說到這裡,瘋和尚面頰緊繃,沒有再說下去。

「太荒之帝,自毀誓言,背信棄義!」阿木緩緩道。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瘋和尚搖搖頭,雙手合十,長嘆一聲,眼望梵天古寺。只是這句話不知是說給他自己還是太荒之帝。

「仙鬼宗大戰後五載,太荒脫困!其後百年,杳無音訊。再百年,海荒已有異動,太荒門暗中復甦。我曾經踏遍五域,但是終沒有找到太荒之帝的蹤影。」瘋和尚苦笑道,「其實,以我當初的修為,就是找到他又能如何?」

「如今東嶺異變,數家仙門被滅,生靈塗炭,都是因我而起!我天休犯下滔天大罪……」

「於是,大師自毀數千年修為,拜山贖罪?」阿木驚訝道。

瘋和尚點點頭道:「縱然如此,也難贖我罪,難得解脫!」

「大師心念蒼生,超渡北國鬼城百萬生靈,已是無上功德。當年誤信太荒之言,也是一片佛心,何罪之有?」阿木道。

「救百萬死靈,卻置千萬生靈於水火!豈不是捨本逐末?」此時,一代高僧瘋和尚眼中居然露出迷茫和痛苦。

阿木看著瘋和尚,搖搖頭苦笑道:「真是當局者迷!我修佛者,問心無愧,怎能自設魔障?百萬千萬,生靈死靈,其實都是表象,大師何苦執著?試問我佛,豈能不辨善惡之念,而論生死數量?本末之說,乃是大師心魔!」

一席話,阿木說得情意懇切。瘋和尚聽了阿木的話,不由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

其實,不必辯阿木所言對錯,只因他的話對於瘋和尚來說,是一種無盡的解脫。

「多謝主人,指點迷津!!」說著,瘋和尚想阿木深深一禮,「天休受教了!」

「大師的修為,能否再恢復?」阿木見瘋和尚已經心意通明忙問道。

瘋和尚搖搖頭,道:「沒有那個必要了!」

阿木眉頭一皺,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說說你的事吧?怎麼修佛來了梵天寺?這二百多年,海荒上不知多少人在找你。」瘋和尚道。

阿木也是苦笑一下,便把自己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佛法無邊,一定可以化解一切!」瘋和尚淡淡的一笑,看著阿木眉心處已然淡了很多的劍痕。

「修出苦海佛燈,你便有無盡的佛緣!那麼,今日,我便引你進梵天寺,拜見梵天三佛!」

說完,瘋和尚再次站起身,然後看了看那梵天古剎,眼中無盡的慈悲。

巍巍萬年古剎,悠悠數千光陰。瘋和尚生於東嶺,長於梵天寺。雖然曾被逐出梵天寺,但是落葉總要歸根。

這可能是瘋和尚,最後一次進梵天寺,也是他身為魔仆最後能為阿木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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